觉慧适时开口替林舒解围：“是宫外戏班子里来的一个伶人，我见她机灵，就想着让她帮我打水，预备等会儿寿宴的时候用。”
陈真帝的表情瞬时一变：“既然是爱卿你中意的人，那朕自然是不能为难了。”
“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陈真帝朝着林舒摆手，意思很明显，该干嘛干嘛去，反正就是别插在我跟觉慧之间，当人形蜡烛。
林舒得令，赶紧地跑路，她表示，她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近距离围观奸情的事了，要是被当事人发现，那可真是小命玩完的节奏。
“你个臭哑巴，你死哪里去了，我等了你这么久，都不见你回来，还以为你死了呢！”金妮儿不客气的骂道。
林舒没有吭声，而是将水壶提了过去，准备给季苌笙倒茶。
“妮儿，陛下就在附近，你切莫高声喧哗。若是惹怒了陛下，咱们都得仔细脑袋。”
季苌笙淡淡地说了一句，金妮儿立时闭了嘴，用眼神狠狠地剜了林舒一刀，本还想伸手掐林舒一把，被林舒灵巧地一闪避过，气得差点儿吐血。
林舒心中冷笑，哼，要不是姐姐不能说话，老早就闹开了，还轮得到你这家伙，在这里跳来跳去！
林舒默默地倒茶，将茶杯往季苌笙的跟前推。末了，她趁着附近没人，沾了水在桌子上将觉慧说的话，告诉了季苌笙。
季苌笙微笑着点头：“你是个好姑娘，往后离妮子远一点，她是被宠坏了，性子不太好。”
林舒只觉得他这么一笑，然若寂静黑夜里幽然绽放地一株昙花，着实让人惊艳。
林舒憨憨地笑着点头应了，惹来季苌笙又一阵温柔的眼光。
“苌笙哥哥！”金妮儿不知道为什么又冲了进来，在看到林舒距离季苌笙的距离很近之后，毫不客气地扭腰摆臀过去，想给林舒重臀一击。
林舒眼疾身快，忙侧身避过，提着水壶又去了别处。
金妮儿一击落空，倒是差点儿闪了自己的腰，气得不行，却又不好在季苌笙跟前发作，只能忍着痛苦与愤怒，对着季苌笙笑道：“苌笙哥哥，陛下，陛下要见你呢。我爹让我来叫你出去迎接陛下！”
季苌笙点头：“我这就随你去。”
起身之后，季苌笙却是疑惑地对着金妮儿说道：“妮子，你这发髻有些散了，我帮你梳好吧。不然衣冠不整，等会陛下见了定是要不喜的。”
金妮儿不疑有他，脑子里满是被季苌笙给她梳头的惊喜给冲昏了头。
她兴冲冲地坐好，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里荡漾不已。
季苌笙却并不似金妮儿那般欢喜，他解开她的发，拿过梳子给金妮儿梳了一个十分俏丽的发髻，并且自袖中取出来一支镶有夜明珠的蝴蝶簪。
“这支簪子，我藏了很久，借着今天，我把它送给你。”说着，季苌笙就将簪子插上了金妮儿的发髻，微微笑道，“果然，用它来配你，最是合适不过。”
金妮儿何时见过这般阵仗，那心里的欢喜几近爆棚，她只以为季苌笙送了这支簪子给她，定然是心里中意她，连带着嘴角翘的更厉害了。
“好了，我们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季苌笙插好簪子，开口说道，心里却好奇，陈真帝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过来了。
原来是觉慧之前提到的戏班子那一句，让陈真帝心里对于季苌笙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恨不能马上就见到季苌笙，这才放了林舒走，带着觉慧赶紧来到了戏班子的后台。
陈真帝本来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可他这人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好色，不论男女！为了美人，他甚至什么都愿意干，当然，除非太后娘娘有要求。
没办法，陈真帝还是个大大的孝子。
是以，陈真帝虽然养着许多面首，可从来都不敢弄进皇宫里来，就为了不让太后生气。
好不容易等到杯子里的茶凉了，陈真帝才看到那方慢慢醒过来的两个人。
金班主是急得不行，差点儿就要跳脚了。要不是白天猴头的教训在那里，他怕是不能这么规矩的约束自己。
夜色掩映之下，纵然有各处灯盏散着温暖的灯光，可依然遮不住金妮儿头上的，那支蝴蝶簪散出来的淡淡流光。
陈真帝几乎是一瞬就被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流彩细看，等夜色中的人影渐渐清楚了，陈真帝的目光也从蝴蝶簪的上面，移到了金妮儿的脸上。
这一看之下，竟是又惊为天人了。
却原来，季苌笙替金妮儿梳头之后，金妮儿又想着再施些薄粉，细细描个眉粉。然后，这脸上捯饬好了，又觉得身上的衣服颜色过于暗淡，便将自己压箱底的衣服给搬了出来。
相比较，季苌笙则是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素色长衫，头发也懒懒披散没有束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颓然不少。
陈真帝那一双眼睛，几乎是都黏到了金妮儿的身上，也顾不得形象了，直接就颠颠儿地跑了过去：“哎呀，这是谁家的姑娘，为何生的这般如惊鸿游仙。”
金妮儿娇羞一笑，半眼着凤眼勾勾地给陈真帝行礼：“陛下，小女子名唤金妮儿。”
“原来是金妮儿~”陈真帝的话末带着浓重的酥音，让人直掉鸡皮疙瘩。
躲在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的林舒，就是其中一个，她看着一身艳丽装扮的金妮儿，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
金班主见自家闺女得了圣宠，那也是万分欣喜，只想跟着一道上前，在陈真帝面前刷脸。
可惜，陈真帝在听到，不远处太监传来的那一声“太后驾到”之后，吓得瞬时就缩回了抱在金妮儿腰间的手，赶紧地朝着太后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方才还以为自己，就要被陈真帝恩宠封妃的金妮儿，突遭如此冷遇，心情那个落差……
可这也更加激起了她心里的斗志，一时间，获得陈真帝宠爱的想法，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送走陈真帝之后，金班主包括戏班子里的一众人，皆是对金妮儿一阵谄媚的巴结。
在他们的眼里，只要金妮儿成为了皇帝的妃子，那么肯定就会连带着给他们一些好处。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季苌笙并没有凑上前去，在陈真帝离开之后，他就回了后台，开始上妆。
林舒见状，忙跟了过去，趁着金妮儿这会子心思不在季苌笙身上，她得赶紧去跟季苌笙刷好感度。
刚刚落座，就有人将梳妆台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刚要抬手，就有人将梳子递了过来。
季苌笙没有说话，而是笑着接了过来，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待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今天，你出去外面打水，为何那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迷路了？可有遇到什么麻烦不曾？”季苌笙关心地问道。
林舒不能说话，只好继续沾了水在一旁的桌子上写字：“没有。”
这是她与季苌笙之间的交流方式，字也是季苌笙来到戏班子之后教给她的，就为了两个人有时候能够说说话。
林舒不禁回想起原主与季苌笙初遇时候的情景，那时候，林舒刚满十六，依然不会说话，总是被金妮儿欺负。
那时候，金妮儿才十岁，却能够欺负得林舒不要不要的。
林舒有天因为没有把金妮儿的鞋洗干净，就被金妮儿推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扑腾了好半晌，最后幸亏季苌笙出现，林舒才保住了一条命。
原主也就是那时候，就对季苌笙抱有好感了。
季苌笙后来就会经常护着立林舒，甚至，偷偷地教会林舒写字，用来进行两个人之间的交流。
“没事就好，她最近想必不会来折腾你了，今天演出完之后，我们就出宫。”季苌笙开口说道。
两个人说话间，季苌笙的妆容已经画好，林舒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浓墨重彩，突然觉得这样的季苌笙很是陌生。就好像，你原本熟悉的人，突然戴了一个面具一样。
纵然换了一张脸，可季苌笙那一双如墨般的眸子依旧没有变化，他此刻亦是静静地看着林舒：“等今年春分之后，我带你离开这里。”
林舒点头，却是疑惑，季苌笙说的这里，究竟是京城，还是戏班子。离开之后，他们又要去哪里？
毕竟战乱年间，一个是只会唱戏的青衣名角，一个是什么都不会的哑巴，林舒觉得前方道路坎坷啊。
“我不会让你吃苦。”季苌笙的话里明显带着坚定，很快就让林舒有些不安定的心，落了下来。
接下来是戴上头饰，换上戏服，林舒借着这个机会靠近季苌笙，却发现他身材颀长，很好的一副衣裳架子。她不由有些想瞧瞧重重戏服之下，季苌笙究竟是有着怎样一副身材。
可惜，季苌笙拢好水袖之后，就在锣鼓声中上了台。
林舒还呆在原地怔愣，他方才经过身边时，差点儿就碰到他的唇，可那人分明已经踩着碎步上台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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