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摄影师呢?”我问。
“有的在楼上拍影棚,”夏梦抬头对我笑了一下说,“有的在外面拍外景。预约周末拍照的人比平时多,摄影师都很忙。”
丁薇在前台那边插了一句说:“不像某些人,成天无所事事,到处去跟女人搭讪!”
我笑着摇摇头。
“吴狄今天休息,他在公司上班。”夏梦帮我解释了一句。
“哟!”丁薇笑说,“还没什么呢,就开始护着了!”
“嗳!”夏梦佯怒道,“你再嘴没遮拦,小心我收拾你哈!”
“OK!”丁薇耸耸肩笑说,“我明白忠言逆耳的道理!”
“你明白就好!”夏梦笑笑说。
晚上我请夏梦和丁薇吃自助餐,五十元一位,夏梦说丁薇爱吃自助餐,我想我得拉拢丁薇。
夏梦叫丁薇叫小吃货,别看她肚子小,特能吃。
我起初不信,开吃之后,我才算是见识了。也不知道她今天是饿了,还是确实能吃,她吃的东西加起来是我和夏梦的总和。
“要像你这样的,”夏梦打趣她说,“开自助餐店的老板见了你都要发愁!”
“要是没有我这样的女汉子,”丁薇哼声说,“还不让那些黑心老板赚疯了!我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夏梦笑说:“下次你再来这里,门口的牌子上肯定会写着‘女汉子谢绝入内’!”
“本姑娘愿意来这里,就是赏他们脸了!”丁薇说。
我哈哈一笑道:“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这话没错!”丁薇冲我笑了一下说,“一个人不能吃了,也就意味着他要Over了!看来我是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我和夏梦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表面上丁薇像个小刺猬,而实际上她这种人最好相处了。最不好相处的人,反而是那种脸上总是带着虚假笑容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她那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酒足饭饱后,我们心满意足地从自助餐厅走出来。
“嗯!享受!”丁薇抚着小肚皮说,“这下不是腹内空空了!”
“你以为吃饭像读书?”夏梦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笑说,“吃饱了就是满腹文章了?”
丁薇故作糊涂,笑说:“我以为他们说的腹内空空就是没吃饱嘛!走吧走吧!我们该看戏了!”
夏梦告诉我,丁薇其实不喜欢看昆曲。这也是时下大部分人年轻的状况,昆曲用的是水磨腔,水磨腔虽然缠绵悱恻,但是节奏极慢,一板三眼,每唱一个字,注意咬字的头、腹、尾,即吐字、过腔和收音,使音乐布局的空间增大,变化增多,其缠绵婉转、柔曼悠远的特点也愈加突出。
现在是一个快餐文化的社会,什么事情都要像快餐一样块,要立马能吃到嘴里才行。连爱情都是快餐式的。市场经济导致人们急功近利、唯利是图,虽然不是我们的错,但是这种生活方式,会让我丧失很多人生的乐趣。
比如昆曲,昆曲是集古典文学与美学之大成的综合性艺术,但要体味其中的奥妙,必须静下心来,细细咀嚼。就像喝酒一样,狂喝滥饮的人不能体会美酒真正的味道,美酒需要慢慢斟酌。
夏梦告诉我,每逢传统佳节,公园里的古戏台都会有昆曲免费演出。这与海都市昆曲协会对昆曲的弘扬力度分不开。而且演出水平都是一流的,请来都是昆曲团的专业演员。
夜幕降临,沧月阁公园灯笼高挂。
今晚演出的剧目正是明朝大戏剧家汤显祖的代表作《牡丹亭》,那句千古名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是出自这部戏剧。古戏台上杜丽娘身姿曼妙,水袖挥舞,笛、箫、笙、琵琶等乐器与缠绵婉转的水磨腔相得益彰。
只要静下心来欣赏,不仅耳朵是享受,水磨腔的唱词夜莺般婉转,眼睛也是极大的享受,昆曲演员的服装典雅华美,身段细腻曼妙,听着听着不由就陶醉了。
但来这里听昆曲的大都是中老年人,像我、夏梦和丁薇这样的年轻人是极少数。这是一种高雅的艺术,如果不熟悉牡丹亭的文本,就不能体味到其中的缠绵悱恻。所谓行家在门道,外行看热闹。外行的人也许根本就不听不懂台上的演员在唱什么,更分不出演员与演员之间的表演孰优孰劣了。
才开演没多久,丁薇就听不下去了,坐在那里,只顾玩手机。后来又跑开了。
在唱到《游园惊梦》一折时,她抱着两袋子爆米花跑回来了。一包递给夏梦,一包她自己在嚼。
“我呢?”我扭头看她。
好嘛!牡丹亭配爆米花,也是没谁了!
“没你的份!”丁薇笑说,“大男人吃什么爆米花!”
夏梦轻轻碰我一下,把手里的爆米花袋子递到我面前,我就抓了一把,一颗颗丢进嘴里,眼睛却始终看着台上。
《游园惊梦》是名剧中的明段,经典中的经典,历代来盛演不衰,可见其难以抵挡的魅力!
如果你懂昆曲,你一定能通过演员的婉转唱词、曼妙身段和眼神,以及肢体语言和挥舞水袖,感受到杜丽娘和柳梦梅在梦中幽会的美妙意境,真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个夜晚真的是流光溢彩,我和夏梦共着一袋爆米花,欣赏整出牡丹亭的这个夜晚,也许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是历历在目的。
夜里十一点离开时,夏梦要把我送到园门口。
“今天很开心!”我摸着鼻子笑笑说,“很难忘的一天!”
夏梦勾下脸,笑笑说:“我也是!”她又抬头朝我莞尔一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今天是我的二十三岁生日呢!”
我啊了一声,顿住脚步,睁大眼睛看着她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不是有意要瞒你,”夏梦低下头说,“大家都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小薇都不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我看着她道。
“因为我不想过这个生日,”夏梦说,“已经有三年了!”
“为什么?”我道。
“只是因为我的生日,恰好是我一个朋友的忌日!”夏梦抬头看着我说。夜色里,她的眼眸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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