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柳低头看不知何时醒来的方继辉，又抬头看有些迟疑的医生，皱一下眉，站在那没动。
医生晃着手里的x光片，“好吧，这是我们刚拿到的检查结果，情况不是很乐观。”
牛柳听医生的话，心忽地揪紧了。
方继辉长叹气，声音低沉着说，“你说吧！”
医生指着x光片说，“你的左腿胫骨骨折，神经有坏死情况，恢复起来可能会有难度。”
牛柳偷看方继辉瞬间比之前更加黯淡的脸色，双手不自觉紧握起来。
方继辉面色凝重，语气迟缓，“大夫，你就直说最坏的结果吧！”
医生清清嗓子，“当然日后恢复成什样，和后期治疗和复健有很大关系。最不好的状态，就是将来行走可能需要借住拐杖，当然这只是最坏的可能性。”
牛柳听完，心猛然跌落下沉，似处在暗黑的无底深渊，自责枯藤般捆绑着她飘摇下沉的心房。
方继辉面部肌肉绷紧，声音低沉，“谢谢，我知道了。”
医生又补充安慰道：“医学上的事无绝对，你若积极配合治疗，痊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说完，医生带着护士离开了。
牛柳小心翼翼看着方继辉下压的唇角，轻晃他胳膊，让他看自己写在被子上的字:医生只是把最坏的情况通报给我们，你会好起来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到你完全康复。
方继辉扯起被子，露出那条石膏禁锢着的左腿，苦涩得自嘲道：“你的面子真大，我沾你的光，牛柳都对我不离不弃了！”
牛柳坐下，又在他手边写道：咱们是朋友，我照顾你是应当的，和腿什么样无关。
方继辉大手盖在牛柳的字上，轻抚去所有字迹，“牛柳，你不用自责，也无需同情怜悯，该干嘛干嘛去吧！”
牛柳拉开方继辉的手又写下：我现在最重的事情就是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方继辉轻闭上眼睛，不去看牛柳的字，也不看牛柳，“牛柳，我想自己呆会儿。”
牛柳轻点头，慢慢走到门口，回头看方继辉那条石膏色的腿长叹口气，为救我，他搭上一条腿，我该怎么办？
……
正午时分，方继辉睁开眼睛，就见牛柳蹙着眉、两眼水汪汪地看着自己，即便身上再疼，他还是努力勾起唇角，“被逼债的日子，还真是睁眼就见债主啊！”
牛柳别过头擦一下眼角，在被子上写:以后，会天天如此。
方继辉随意拉过牛柳的手，“那我还得多欠点，欠到这辈子都还不起，你不就得跟着我一辈子了。”
牛柳听方继辉有意调侃，轻抽回手，端起桌上的杯子，要喝水吗？
方继辉看牛柳端杯子，还微有颤抖的细手，心知她现在自责难当，依旧玩笑语气说：“能麻烦债主扶我一下吗？当然，扶我的，你也可以扣罚款。”
牛柳坐到方继辉床边扶他坐起来，方继辉大大方方靠在牛柳身上，用下巴指着水杯说，“我这手，也不方便，还得麻烦你……”
方继辉话没说完，牛柳已经把水杯放在了他唇边，方继辉借着牛柳的手，喝完水，特意砸吧嘴说，“嗯，这水真甜！”
牛柳扶着方继辉躺好，留意方继辉的说话语气、动作，他真的一觉醒来，不像之前那样悲观颓唐了，这自我调节能力，真不错。
牛柳指一下还有余温的餐盒，去摇起病床，在方继辉手边写：我喂你吃饭。
方继辉挑挑眉，爽快说个“好！”
牛柳就坐在方继辉床边轻吹凉勺里的粥，再送进他嘴里。
方继辉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落在牛柳身上，“嗯，这粥真香。牛柳，我能郑重问你个问题吗？”
牛柳看着方继辉，点点头。
方继辉挑着眉，勾起唇角，“你说，我这腿若是真残了。别人又都知道我是为救你残的，还会有女人跟我吗？我这辈子还能娶上媳妇吗？”
牛柳听完方继辉的话，拿勺的手一抖，大半勺粥都撒在方继辉身上，牛柳忙放下勺，拿纸帮他擦，急切地看一眼方继辉，烫到没？
方继辉看着动作忙乱的牛柳，只勾着唇看她，不帮忙，也不说话。
牛柳收拾完，再歉意看着方继辉坐回他身旁，匆忙写着：你那么优秀，不用为这事发愁；再说，你一定会好起来。
方继辉皱眉强调着反问：“是吗？我是想说万一我好不了，你是不是得负责到底啊？”
牛柳抬头很认真看着方继辉，明知道他是有意把自己绕进去，还是轻点头，我会的。
方继辉邪笑着勾唇，“我说的负责到底，可不是什么全职保姆或是护工，我说的是连找媳妇你都得负责到底！”
牛柳轻咬着唇瓣，你以命相救，就是要我以身相许吗？一上午时间，就算你不刻意追问，我也已经在纠结了！
方继辉见牛柳低头紧张认真的样子，病床里侧牛柳看不见的手，手指在一下下慢条斯理轻敲着床单。妹妹，这都打动不了你，那我真该找月老儿喝茶聊聊了。
牛柳轻轻抬起头，美眸澄澈如水，看着一脸随性、态度半真半假的方继辉，又低下头写道:有件事你不知道，我的嗓子可能再无法发声了。我……
牛柳字没写完，方继辉大手一抚，床上字迹全无，“刚好，两个残疾人，谁也不嫌弃谁。”
牛柳听完方继辉的话，手指慢慢屈起，轻握成拳，抬头看着方继辉轻点头，又写:你若真无法复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方继辉看完牛柳的字，挑挑眉，“好！那我还没吃饱，继续吧！”
牛柳看着方继辉浅勾的唇角，之前和你出来就是想换心情换视野；昨天发了疯一样的找你，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情；你的真心我看到了，你又何必非要急着吃我这颗定心丸呢！
方继辉手盖在牛柳刚刚写的字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窃喜，淡笑着催促，“快啊！饿着骨头长的慢。”
就在方继辉如沐春风暖阳时，远方的常默却倍感秋意寒凉，坐在只一人的屋子里，想着常宁今天拒绝看医生，及其过激的表现，心中反问，宁宁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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