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默老年人般闲来无事的感慨，牛柳并没留意到，她眼睛认真地搜索着车外的每一辆车，直到在校门口看到程敬言的车子，她才用手指点着前面，没征兆地吐出个字，“那！”
常默停下车，“牛柳，我晚上有应酬，会晚些回去。自己好好吃饭……”
牛柳目光落在前面的车子上，程敬言已经在车里等不耐烦了，他拉开车门边看表，边下车下四张望。
牛柳点头敷衍着常默，神来的速度跳下车，扯着书包直接跑到程敬言身边，坐进他拉开门的车里。
常默看着程敬言车子绝尘而去，满是无奈的晃头，生生把还想和牛柳说的话吞回去，自言自语感叹，“真有那样急吗？没家里钥匙，你之后怎么回家！”
而此时的牛柳，正全神贯注听程敬言讲解“家庭治疗”的切入点。只有掌握这项理论技能，才能做好常家人。
程敬言留意到牛柳眼中的认真和渴求，淡笑着问：“你打算什么时去我那上班？在我那可以接触到更多典型案例，学十年理论，不如一年实践。”
牛柳点点头，努力动两下唇角“今——贴。”
程敬言看着牛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今天？牛柳，你居然这么快就发声了！前天陈教授和我说，你需要情绪刺激发音欲望，我还在想怎样刺激你呢。”
说着，程敬言转头深沉地凝视牛柳，“相信医学有奇迹了吧？你自己居然就做到了！看你和半月前来找我时判若两人，我真该给陈教授和他的高徒送面锦旗！”
牛柳抿唇浅笑，常默怎么也想不到，程学长帮忙找的专家，会是我主治大夫的老师。他的惊喜，在程学长这是理所当然的！
晚上，牛柳准备从程敬言心理咨询室出来时，才想起已经没有常默家的钥匙了。无法回去，她坐那思前想后犹豫好一会儿，迎难而上，去太后老宅！
没有常默，牛柳即便想主动讨好太后，心头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忐忑着走进老宅时，太后正对着桌上的几碟素菜，一副碗筷长吁短叹。
太后听到刘姐招呼着牛柳进门，忙抓起手边筷子，摆出吃饭的架势，冷嘲道，“这新少奶奶来访，声音还真不小！老婆子就算耳不聋，也听不到哑巴声！”
牛柳走到太后餐桌边，用力抿抿唇，却不感轻易开口，生怕一个表现不好，再惹太后不高兴。
太后冷瞥一下牛柳，“今天初一，我吃素不动荤，念佛不动气，对又瘦又硬牛肉丝毫没兴趣！我抬眼皮都嫌累，你们就没必要来我这赶场了！”
听太后话说完，牛柳还是站在桌边，抽动嘴唇，艰难发声，“妈——”
太后听到牛柳叫“妈”，面上惊喜之色难掩，“常默呢？停个车这么久！他知道你会说话了？”
牛柳转身看向门口，“我——来——陪——nin……”
太后大体听明白是牛柳一个人回来的，心理有那么点失落，长叹口气，“儿子忙，孙女亲妈接走，外孙是人家的宝贝，就我一孤老婆子都是土灰味的谁爱理。这哑巴开口，和公鸡下蛋一样，总觉得味儿不对！”
牛柳看着桌上太后那干净的筷子，和摆在桌中的小半碗饭，自己去厨房盛饭。
佣人刘姐看到想伸手帮忙，牛柳摇摇头自己端着碗坐到太后对面，自动过滤掉太后的奚落，低头吃起来。
太后见状扁扁嘴，自己时一个菜叶都吃不下，有人陪总得吃几口，才算合了初一、十五吃素的规矩。
她也拿起筷子，瞄着牛柳的细手说，“你就两点比过童明雅强，脸皮比她厚，耳根子比她硬，说你什么，都像说别人一样。你这油盐不进的材料，御厨都避着走。”
牛柳听太后数落自己的话，忽然很想笑，您这意思是拿我没办法吧？她用力咬着口中的西蓝花，让自己的面部肌肉只剩咀嚼动作，不笑出来。
太后一时没声了，牛柳还有点不适应，抬头偷瞟一眼太后，太后正数着碗里的米饭粒，若有所思。
牛柳又低下头，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说不定一会老太太又要变什么戏法，吃饱饭，才有力气应对。
太后看牛柳一副农村媳妇，不挑食好养活的吃饭方式，长叹一声，“唉！你那肚子，若是铁皮做的，吃再多都什么用，弄出不个娃娃，倒像是装饭的桶！”
牛柳听到这，一饭呛住，从食管改道气管，如鲠在喉的痛苦，冲得她鼻腔都有往外喷饭的冲动。她忙抓过纸巾捂着嘴大咳起来。
太后头没抬、眼没睁，用筷子的粗头把桌中的水杯推到牛柳面前。
牛柳边咳边仔细看太后，她低头仍在翻动同样不受她待见的饭菜，人讲话态度、方式是习惯成自然，太后再怎么奚落嘲讽，也不是真正的敌意。
牛柳止住咳，端起杯子喝口水，动好几下唇，才从刚刚呛的生疼的嗓子里传送出几个音，“谢---些，ma!”
太后把手里筷子往桌上一丢，“唉！听你说话，我耳膜跳得都累！”说完，她站起身想走，腰却不听自己大脑支配，只能半躬身呆在那，努力往起直腰。
牛柳见状，忙去扶住太后，扶着她往沙发边走。太后坐下，牛柳又跑到餐桌边拿过手机，快速戳着手机屏幕：我以前和我妈学过推拿，我帮您按摩一下吧！
太后看完牛柳递到自己面前手机，轻推一下：“唉！我这老眼昏花的，你还让我看手机，看不是比听更累！你能干点什么就干，不能干，就靠边站着，别挡亮。”
牛柳浅勾一下唇角，扶太后坐正，自己坐在她身后，手上用力，帮太后按摩起来。
太后一直闭眼配合着牛柳的动作，半小时后，牛柳停止动作。
太后睁开眼睛，瞥向牛柳的细手，淡淡道，“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你这手法，学你妈十分之一的功夫，出去做江湖郎中还凑合！可惜啊，还得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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