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泰然此话说的是声情并茂。赵祯站在另外一侧,于孟泰然出来上奏的时候他便开始休息了。听闻孟泰然一句话,他差一点儿冲上去将他的头狠狠的埋在地底下。
懒怠对政?不思进取?若是真是如此,那祁以苏一回来就拉着他通宵达旦的批奏那些奏折,他尚且都觉得累的苦不堪言,祁以苏却做出超出他多少的高效率。
赵祯心内嗤声一笑,难怪祁以苏要用那个简单到不能够再简单的理由。不过,严格说来,是否应当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呢?
心里想着,嘴上噙着笑意,在孟泰然的出场上奏以后,连忙开口道:“臣蜀王府之子赵祯,有事上奏。”
蜀王为皇室一族内的人,身份极其高调。坐在上方的皇帝听到赵祯突然出声,也不顾孟泰然的模样。
赵祯一身闲适的站在中央,外貌俊逸,往中间一站,却是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态度。
“臣要奏,明王世子身体抱恙,无力上朝,更无力……阻止孟大人三顾茅庐。”赵祯慢悠悠的将此事风轻云淡的说出,却似石沉镜湖,乍起了一方惊澜。
孟泰然脸色一百,一脸震惊的看着赵祯,突然有些无与伦比,“小王爷,你在说什么?我……我可听不懂。”
众人一下子被眼前这样的局面猝不及防的倒头一蒙,却是很是默契的低头不语,双耳竖起,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坐在上位的皇帝沉默不语,眸光转向至赵祯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琢磨的意味。“朕确实收到祁以苏身体抱恙,赵祯,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祯与祁以苏自幼便玩在一起,曾与皇帝共游玩好些时光,于是称呼二人时从来不以“爱卿”称呼。
赵祯听着皇帝的话,嘴角一勾,明明是在庄严凝重的大殿上,姿态翩翩,尤若至闲散之地。他恭敬的微行一礼,这才缓缓地开口道——
“明王世子自接管明王手中事务之时,便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完美的程度,想必在众的人无一能够比得上。”赵祯望了眼众人,眸中带着微微的不屑。
“就在近日,有朝臣不断以各种无关紧要的理由,参奏折于明王府中。明王世子不堪重负,卧病在床。”赵祯说明此事时,面容上带着几分愤懑,将众人的内心情绪往上一推。
继而话题一转,陡然指着孟泰然说道:“其中,便是以孟大人为首,不断拿鸡皮疙瘩的小事儿麻烦明王世子。”
孟泰然没有想到赵祯真的直接当众揭穿他。一时口语结巴,半天都绷不住,眼瞧着孟泰然的模样,所有人心中了然,其中的结果不言而喻。
皇帝坐在上位,沉默着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
赵祯一笑,往前一步,洋洋洒洒的讲早已准备好的内容说出。孟泰然的神色愈发的苍白,身子连连倒退,转头看着荣庆侯,在其身后,朝臣神色各异。
荣庆侯始终低着头,没有理睬孟泰然半分。
赵祯看着整个朝堂的局面,突然一笑,转头望着窗外,一缕晨光投入其中,大殿清冷的一角染上了几抹温度。
祁以苏一处准备启程,而在西国西北城内,倾城站在窗口,抚了抚手中灰色信鸽的羽毛,双手一捧将其放飞、转过身时,手掌心里拿着一个小卷条,打开一看,随即了然一笑。
“是得到什么消息了?”穆御清坐在一侧,手中执着杯盏,手指极有节奏的在杯盏上敲击着。城内比武大会已然开始,时梦大展身手已被不少人盯上,二人一夜未眠,时刻监察着西北城内的异动。
如今西国与南国交好,此次的计划,二人丝毫没有避嫌。倾城从来都是不将感情的事情放在身上,而穆御清洁身自好,平日里几乎不曾与女子有过什么流言蜚语。从方才到现在,两人都是相敬如宾,却也不尴尬。
穆御清看着倾城打开信纸的模样,便以为她得到了什么消息。倾城将手中的小纸条一揉,听到穆御清的问话,点了点头,想了想,继而摇了摇头。穆御清挑眉,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祁以苏要来了?”
倾城一怔,扬起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惊诧,笑着调侃道,“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一下子就将我手中的消息猜了出来,果然是……”话说到一半,倾城的笑意突然加深,意味深长的说道,“难不成,这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穆御清与倾城几日的相处里,知道她的性格,对于她的调侃并未动怒。而是风轻云淡的一笑,笑过之后,眸中沉淀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
“还未出手,就已经落了下风。你说,哪一个情敌能够像我一般出师未捷身先死?”穆御清大方的应了下来,还不忘挤兑自己。倾城听闻,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三皇子,您还先别说,好像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穆御清一怔,随即极快的了然,微微一笑。
方刚本是白衣帮内大多数人都畏惧的一名人物,本以为他能够夺得最终的魁首,没想到却在首战就失利。这两日他若是出帮派,游走在大街上,便能够听到那些百姓对那一日的战况侃侃而谈。每一日都挤压着满心的愤怒,想起那些平日里对他连声讨好的人在背后随意菲薄,他便觉得怒火中烧。
所有人无一不是对他的嘲讽,将他那一日的战况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他自小气力力大如牛,方圆百里的人无一不知晓他的名号,就连入白衣帮时,乌青曾对他示过好,让他无比的感到骄傲。
原本他应当享有触手可及的权利和地位,可这一切就在两日前被硬生生的打破。他狠狠的捏紧了拳头,这两日以来他彻夜未眠,不仅接受不了,更是于那天众目睽睽之下,被打的狼狈至极,连招式都无法出手就被狠狠的打出台外。
愤怒有之,但畏惧却是更多,他完全没有想到。林夕看起来瘦弱的不堪一击的身躯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能量,一下子便将他内心从小到大树立的自己的形象给打碎了。
再者,他仍然为那天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前去挑衅于他而感到一阵后怕。以至如今仍然躲着他走,好在帮派内人数众多,遇上的几率不大,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的时候,身旁人的喧闹声一阵更比一阵强。方刚看了看四周,不论酒楼还是周围都挤满了不同的人,眼角一抽——他什么时候走到擂台这儿来了?
这里是他狼狈落败的地方,伫立在这儿一刻,他便觉得四周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嘲讽,讥笑,一瞬间成为整座城茶余饭后的笑谈,几乎让他无地可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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