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凤倾澜就算不相信,心里多少还是会留下一些疙瘩。
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永远都是最完美的,不管是安瑶也好,陌瑶也罢,即便他们已经再没可能。
所以她在赌,赌安影绝对不敢去。
果然,安影迟疑了。
“陌尧,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早在那天晚上,我就该直接杀了你!”
她怒瞪着陌瑶,只恨不能扑上去一口咬死她。
“那真是可惜了。”
陌瑶无所谓地笑笑,随即,她狐狸似的眯起眼,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
安影冷哼一声,“那我们就试试看。”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
“站住!”
陌瑶忽然出声喊住她,冷冷地警告道:“我先提醒你一句,最好离七公主远一点儿,休要再利用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那噬心散的毒,是不是会一不小心就下在了你的碗里!”
安影背脊一僵,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多谢小公子的提醒,不过,会不会照做,那便是我的事情了。”
陌瑶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她倒不是担心凤连情,今天的事儿,虽然是为了小惩一下安影,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提醒凤连情,安影这个人不可信。
看今天凤连情的样子,想必这一计是成功的,怕就怕,这个安影不长记性,一定要巴着她不放。
而她又是一个极易心软的性子,只要安影有那个耐心,重新获得她的信任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正如她方才所言,若安影执意如此,她也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想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快得叫人来不及捕捉。
见时候不早了,陌瑶敛起心神,刚转身要走,余光一扫,便瞥见不远处,正伫立着一道熟悉的俊挺身影。
脚步骤然顿住,慌乱在眼底一闪而逝。
糟了,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会不会都被他听到了?
陌瑶心思电转,归于平静后,她涎着脸迎了上去,“殿下,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巧,这里是通往学堂的必经之路。”
凤倾澜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冷然寡淡,听不出喜怒。
陌瑶忐忑不已,“那、那你……”
她本想直接问问他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却被他轻飘飘地打断,“上课的时辰快到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不等陌瑶反应,凤倾澜便越过她,径直朝学堂的方向走去。
陌瑶怔了怔,连忙跟上。
……
这一整天,陌瑶都是在忐忑中度过的。
她想找凤倾澜问清楚,可每次一看到他那张淡漠的脸,要冲出口的话便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憋着难受。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再又一次吃饭被人盯着看了半天之后,凤倾澜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陌瑶。
“呃……我……”
陌瑶咽下嘴里的食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见状,凤倾澜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如果你要问我有没有发现你早上那出‘贼喊捉贼’的拙劣伎俩,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
“啊哈?”
陌瑶张大了嘴,瞪着他,“所以你根本不是听到的,而是一早就猜到那是我故意陷害的?”
凤倾澜耸耸肩,不置可否。
陌瑶顿感挫败,“原来在你眼里,我这完全就是小儿科啊。”
不过,想到对面的人是凤倾澜,那个自小便展现出过人能力与才华的凤倾澜,她那一点儿挫败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果然,不管她做什么,都始终瞒不过他的眼。
“反正你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情儿认清安影这个人。”
凤倾澜淡淡地说道:“情儿原本就是小孩子心性,所以你的计策争对她而言,也还算成功。”
陌瑶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呵呵,但愿她能明白。”
摸鼻子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即便她已经恢复了安瑶的记忆,有些事情一旦习惯了,便改不了了。
……
书院的生活缓慢而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变过,唯一的变过的,大概只有陌瑶自己。
那之后,凤连情还有没有再和安影走在一起,她没注意,她现在一直在惦记着另一件事儿,那便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
她记得那时候,安景臣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她问起,娘亲有没有将凤玺交给她。
她那时根本就不知道凤玺是什么,自然实话实说,没有。
每到这时,安景臣原本慈爱的脸色便会立刻阴沉下来,她还以为是自己惹他生气了,还常常害怕他会不要她。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她,可真不是一般的傻。
自从偷听到安景臣和安瑾瑜兄妹俩的谈话,她才知道,原来凤玺的背后竟然隐藏着一支堪称神兵的军队,他想得到那支军队。
她第一时间便想到娘亲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
那是一只用玉髓雕刻而成的饕餮,她不知道那是否就是凤玺,更不敢想,娘亲明明只是一个被夫君抛弃,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怎么会有能控制一支军队的凤玺?
她只是在安瑾瑜兄妹俩找过来的时候,便迅速将娘亲的遗物偷偷藏了起来。
若真像安瑾瑜所说,安景臣当年之所以找她回来,就是为了得到那凤玺,而那凤玺的背后,又当真隐藏了一支军队,那么,她必须寻个时机,偷偷潜进安王府,将那东西拿回来,若被安景臣先一步找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可问题是,不会武功的她,要怎么潜?
啧,看来只能用她最擅长的毒了,若是和安王府的守卫正面遇上,不用废话,直接上她喂了迷药的银针就行。
打定主意,是夜,陌瑶便趁着所有人熟睡之际,穿上一身夜行衣,偷偷跑出了书院。
今夜正好是阴天,月影稀疏,阴云密布,整个世界都黑暗一片。
这黑暗成了她最好的掩护,她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匆匆朝安王府的后门掠去。
她记得那里有一个狗洞,反正爬狗洞这种事情她已经熟门熟路了,不在乎多爬这一次。
况且,安王府的守卫一向很森严,也只有那里是最松散的了。
后门那里是一条空无一人的深巷,陌瑶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动静,便迅速地冲到那堆积着许多杂物的墙角,将那些杂物全都搬开来。
不一会儿,那墙角处赫然出现一个和太傅府那个差不多的狗洞来。
陌瑶并没急着爬,而是先谨慎地听了听墙壁另一头的动静。
半晌,确定这后院没人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过去。
再次站在属于安王府的土地上,陌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时,她将这里当成是她唯一的家,可这个家却无情的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
如今再回来,便已是物是人非。
没时间再伤感一番,陌瑶忙敛起思绪,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迅速地朝安王府的厨房跑去。
那时,她一直都将娘亲的遗物贴身戴在身上,担心会被他们抢去,所以她便将东西藏在了离她居住的院落最近的厨房。
那里是她最常待的地方,所以哪里隐蔽,她最是清楚不过。
而且,她敢打赌,在她死后,她住的那间屋子一定被他们从里到外地翻找过。
深夜的厨房既昏暗又幽静,陌瑶担心灯光会引来府里的侍卫,便没点蜡烛。
凭着记忆,她在黑暗里慢慢地摸索着,毕竟过了这么些年,要摸到准确地方很有些困难,在碰了不知多少壁后,才总算摸到灶台之下。
她记得,这灶台最底下有一块土砖是松动的,单看外观很普通,并没什么区别,即便是专门负责烧火的老妈子也很难发现。
陌瑶伸手在灶台最底下仔细摸索着,很快就在最角落的地方摸到那块松动的土砖。
心下一喜,她忙将土砖小心翼翼地抠了出来,很快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包裹。
还好那时候她有先见之明,知道用油纸包包着,若是用普通的布包着,这会儿不烂了,也得被火给烤化了。
将包裹揣进怀里,陌瑶再次摸黑出去。
刚走出厨房,她余光一闪,忽见院外一道黑影闪电般地朝左边拐角掠过。
心下一惊,陌瑶几乎是下意识地追了出去。
刚刚那黑影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去书房的路。
陌瑶只思索了三秒,便匆匆地跟了上去。
她的速度比懂得轻功的人不知慢了多少,等她赶到书房的时候,只见那窗棂上,已经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陌瑶环顾四周,等负责巡逻的侍卫晃了一圈,才偷偷溜到书房的窗棂下。
“混账,找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找到?本王养的都是一群饭桶吗?啊?”
安景臣震怒的声音清晰地从窗棂的另一边传来,显然很生气,“瑶儿当年能去的地方就那几个,都找了这么久,怎么就会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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