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谋臣放心的模样,殷舷哲冷冷一笑,手臂如挥落的刀锋一般在身前横曳而过。
一声号角声便划破天际,殷舷哲一马当先率先走去了出去。车轮滚动中,凤灵柔隔着车帘看着殷舷哲的背影,只觉得心中荡漾着满满的甜蜜。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就是他的背影了,那么高大,那么健硕,让她觉得无比安全。
今日的所作所为,她不后悔。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所顾忌。才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她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心思。
她有她的期望,她的诉求,她的感情和她刻骨的相思爱意。这是她的幸福,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
她会守护它,用尽自己的全力,即使是全天下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不会有一步的退缩。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
来吧!她不畏惧!
她再也不会如此软弱了,再也不会!
车轮滚滚,渐渐出了皇城,来到了郊外的道路上。今日,是金国皇帝迎亲,正式的婚礼,要在金国举行。
如同百姓迎娶新嫁娘一般,他骑马上在前引导,她坐在车中等待着他带她回家。
道路两旁的树木传来清新的草木香气,凤灵柔深深呼吸了一口。转头对着水袖说道:“把车中焚着的香料熄了吧,这样好的春日,花草的香气原要比那些都清雅的多。”
水袖答应了一声,拿起香炉来递给外面随车的小丫头们,说道:“熄了吧,东西收到后面车上去。”
小丫头们答应了一声,片刻功夫,却又返了回来。水袖便有些不高兴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不过这样一点小事,也要三问四问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谨慎,还是竟然这么点事都懒得想想的。”
伸手挑开了车帘,低声喝问:“怎么了?”
那小丫头似是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才回答道:“前面让传话过来,说是陛下要先走一步,让侍卫们护着娘娘慢慢走便是了。”
凤灵柔一怔,这是她记忆中不曾有过的事……
云蝶见了凤灵柔的神情,连忙探出头去,向着小丫头问道:“哪个传的话?是说陛下一会儿就回来,还是说咱们公主就一路自己去金国了呢?”
小丫头期期艾艾的说不出来,云蝶咬牙道:“说个话也说不清楚,真是急死人了。”转头对着凤灵柔说道:“公主,您别着急,奴婢下去问问去。”
说着话从车上跳了下来,翻身上了马背向前跑去。
凤灵柔向着车架外远远张望,只见那抹令她安心的明黄色身影在马蹄踏起的滚滚烟尘之中,越去越远,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凤灵柔只觉得心中仿佛突然被掏空了一块,有些怅然若失。直到听到云蝶气喘吁吁的声音对着她说道:“公主,陛下他有事要先行一步,说是怕公主受不了颠簸之苦,因此上让侍卫护着您慢慢走。”
凤灵柔点了点头,勉强笑道:“这也是他的体贴处……”
是的,他一向是如此的,怕她吃不得苦,怕她受不得累,可他那里知道,对于她而言,只要在他的身边,再苦再累也充满了甜蜜。
云蝶翻身下马,回到车中,却是低着头,似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
“怎么了?”半晌,凤灵柔才注意到了云蝶的异样,出声问道。
云蝶咬了咬下唇,嗫懦着说道:“奴婢听见一句话……”
凤灵柔的眉头微蹙,“你听见什么了?”
云蝶似是鼓起了勇气,带着几分决然说道:“奴婢听见人说,陛下离开的时候,最后一句话是‘反常即妖’。奴婢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只是隐隐觉得,怕不是什么好话。”
反常?
凤灵柔怔住了,是了,反常……
对于自己而言,殷舷哲是此生的挚爱,她无论为了他做出什么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这些深情缱绻,却只存在她一个人的记忆之中。只在她一个人的脑海里。
所有一切的甜蜜,她与他之间生生世世的盟约,那些夜半无人的私语,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环顾天下无一人可诉,深入骨髓的寂寞之感。
曾经的万种风情,曾经的生死相随……
也许,是她与他玩笑的那句话?
她与他调笑更是自然而然,可对于殷舷哲来说,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
确实,是反常了啊。
凤灵柔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原来他这样骤然离开,是因为觉得自己反常啊。
想想前世,他与她也是花好长好长的时间,才有那两情相悦的情意的。
“公主?”云蝶见凤灵柔不语,以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忍不住出声追问。
凤灵柔缓缓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妨事的,总是日久见人心,他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
虽然口中如此说着,心上却突然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他觉得她反常……
种种甜蜜,他与她的每个瞬间,都在她的脑海之中。然而他却是不知道的,却是不记得的。
凤灵柔轻声叹了口气,看来纵然有千万种风情,她也要学会慢慢去说,慢慢与他交心才好。
转眼又是三日,一路上风平浪静,不过是晓行夜宿,因为没有了殷舷哲在,凤灵柔便显得有些懒懒的。
水袖云蝶两个只当她在车上无趣,就缠着她说话解闷,这一日凤灵柔便情不自禁的说起了曾经在金国的见闻来。“那林子极深,又生得极茂密,那些树枝交错盘绕着,林中便终年不见天日。纵然是晴空万里的白日,走了进去,也如同是漆黑的夜晚中一般。”
两个侍女的小嘴都微张了起来,显然不曾听过这般的故事。
凤灵柔见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才说道:“若是人误走了进去,就会觉得越来越阴森,越来越可怖。慢慢的,一点光线也看不见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树叶相互撞击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来。”凤灵柔慢慢的说着。
“突然……”凤灵柔猛然见加快了语速。
云蝶早被凤灵柔的故事吸引了,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此时凤灵柔骤然的加速吓了她一跳,只觉得瞬间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云蝶央求着说道:“好主子,快别说了,吓死了。”
说完,又舍不得悬在半空一般,迟疑着说道:“要不,您只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凤灵柔看了看两个被吓得不轻的丫头,压低声音说道:“那里面,有些半人半鬼的东西在,他们信奉的神要用鲜血来祭奠,一旦有人误闯了进去,就会成为他们的祭品。”
云蝶这才长长吐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公主,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可吓死人了……”
凤灵柔低声笑了起来,当初他与自己说起的时候,自己可不也就是云蝶这幅模样来着?
只不过,终究是他说的更加阴森可怖些,那绘声绘色的描述直吓得她做了好几夜的噩梦,要他抱着才能入睡。
“陛下诚心吓唬我!”她从梦中惊醒后,就曾这样埋怨过他的。他低声的笑,却又面色肃然的说道:“不是为了吓唬你,是真怕你误闯了进去。”
她便在他怀中点头,手指一点点勾描着他胸口那肌肉起伏的线条。
“我不会的……”她低声保证着。
从此,她果然没有靠近过那片林子一步。
她害怕,但她更不愿意让他为自己悬心。
水袖却目光中透出了疑惑来,“公主说得这些可是书中没有的,我也从来不曾听说金国有这样的一片林子呢。”
凤灵柔露出笑容来,说道:“书有未曾经我读!难道天下的书你都看过了?”
水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云蝶立刻说道:“正是呢,公主看得书那样多,自然知道些旁人不晓得的事了。”
“这话,竟是我也不晓得呢。”车辕上赶车的仆妇听见车中人说的热闹,笑着插嘴说道。
凤灵柔一怔,立刻问道:“你可是金国人?”
那仆妇笑道:“自然是了,我家世代都住在金国上京,怎么不是金国人?”
凤灵柔如遭雷击!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他对她说过,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这是金国上下的禁忌,那片林子,是从来无人敢进去的。
因此上,他绝对不允许她靠近那片树林……
可,身为金国人的仆妇怎么会不知道?
凤灵柔的眉头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对着云蝶和水袖两个说道:“你们两个下车去,四处去问问,看看我方才说的那林子,别的金国人晓得吗?”
水袖和云蝶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凤灵柔为何会如此严肃,一齐答应了一声,才车中走了下来。
凤灵柔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难道曾经骗过她,可他又为何要骗她这个。
难道那林子……
那林子里藏着什么不能让她知晓的东西?
不,不是这样的,她与他无话不说,他对她从无隐瞒,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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