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心中明白，若是小铃铛如此说，自然是能洗得干净自己所有的嫌疑。却听见贤妃又转头对着小铃铛说道：“你接着说。”
水袖心中疑惑了起来，已是说完了，还怎么接着说？
却见小铃铛干干脆脆答应了一声，竟又说道：“奴婢今日下午送糕点回宫，在水井旁见了兰溪和水袖两位姑姑。恰好听到水袖姑姑邀兰溪姑姑去池塘边玩耍。”
水袖猛然抬起头来，却看见小铃铛面不改色，声音依旧是清脆悦耳，见她看了过来，甚至还微微对她笑了笑，口中接着说道：“兰溪姑姑本不愿意，可水袖姑姑一直说着，后来兰溪姑姑也有些愿意了。我洗了手，就离开了，剩下的事便不知道了。”
水袖心头一阵迷茫。这是两份说辞了。
第一份说辞能够洗脱她的嫌疑，第二份说辞却是在力证她有罪。
小铃铛说完了，便退到了一旁去，贤妃看着有些懵住的水袖，笑道：“今日是问了你们宫中的人，想来明日也就该问到各宫中的人了。你想听见小铃铛怎么说，就端看你自己了。”
水袖双手死死撑住了地板，俯身颤抖着说道：“不知道娘娘想让奴婢做些什么……”
贤妃笑了，依旧是温柔可亲，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令身旁的嫣红搀扶了水袖起来，贤妃语气中带着怜惜说道：“可怜见的，吓成这幅样子，不过是杀了个人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大事了。莫怕莫怕。”
水袖闻言却是更惊，几乎站立不稳瘫倒在地上，幸而身旁的嫣红牢牢扶住，才不曾摔倒了。
贤妃笑着调侃水袖，说道：“你杀兰溪时候的胆子哪里去了？”
水袖不敢回答，只是低着头站着。
贤妃便开始询问凤灵柔宫中的事，水袖此时早被吓得魂飞魄散，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听说皇帝虽然留宿凤藻宫，凤灵柔却还是完璧之身，贤妃便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意来，口中低声说道：“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着，这件事倒是有趣了……”
足足有一顿饭的功夫，贤妃几乎问遍了凤灵柔入宫后的种种，这才满意的笑道：“我都知道了，以后隔段日子，我会叫你来一趟。这件事却不好明面上做出来。”
伸手便指了小铃铛，对水袖说道：“可宫女们交好却是常事，以后，你们两个多多亲近来往，也方便些。”
水袖见贤妃拿捏自己想要是凤藻宫的消息，此时也算略略安了心，虽是终究有个把柄落在了贤妃手中。可她既然还用自己，那一时半会就不会对自己不利。
何况，她自己也参与了此事，想来也会顾忌她若是非死不可，也不会轻易放过了她。
这样想来，倒是互相不为害的好些……
贤妃今日的目的已是达到了，便对水袖说道：“你先回去吧，出来功夫若是太大了，只怕让你被怀疑了。”
水袖答应了，却听见身后贤妃又道：“小铃铛替我送送你水袖姑姑。”
小铃铛俏生生答应了一句，便随着水袖转了出去。走到了大殿外，小铃铛便从袖中摸出个香囊来，对着水袖笑道：“姑姑，这是我自己做的，如今快到端午了，且带着玩吧。”
水袖怔了怔，心中明白了过来，若是有人看见了她到贤妃宫中，这香囊便是说辞了。
当下双手接过，客客气气道了谢，这才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凤藻宫中。
才一进宫苑大门，就看见影薇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看见了水袖，便一把拉住问道：“兰溪出了事了？你可知道了？”
水袖怔了怔，才想起影薇一早上就出去了，此时显然是刚刚知道消息，便点了点头，眼中落下泪来，说道：“谁能想到的事，好端端的，就落了水了……”
一面说，一面呜咽了起来。
影薇看了她两眼，这才发现她竟然是小宫女打扮。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放了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冰冷冷的神情，说道：“谁有谁的命罢了。”
说完，竟是沉稳了下来，迈着步子向着大殿中走了过去。
水袖见她如此，到诧异了片刻。只不过她此时满腹都是自己的心思，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影薇入了内殿，见凤灵柔正跟人说着：“除了惯例的烧埋银子，再从我账上支一百两，给了她家人，好歹也跟了我一场。”
影薇听见在说兰溪身后事，便不出声退到了一旁去。心中默默想着今日她在嵌宝阁中发生的事……
影薇这里正想着，却突然听见凤灵柔唤她，这才回过神来，却见殿中的人都退散了。便走到了凤灵柔身旁，见凤灵柔有些伤心，出声安慰道：“这也是想不到的事，说起来，到底是她自己福薄……”
凤灵柔点了点头，却是握了拳，对着影薇说道：“这件事我总觉得蹊跷，当时兰溪是从我宫中跑出去的，当时她还带着怒气，怎么一转眼就玩水去了？”
影薇目光闪动，听着凤灵柔将前后的事讲述了一遍。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来，对凤灵柔说道：“娘娘，兰溪的事只怕如今得先放一放了。您先瞧瞧这个吧。”
凤灵柔见不过是手指肚大小的一个桑皮纸小包，便随手要接。影薇却是一闪，对着凤灵柔说道：“娘娘碰不得的。”
凤灵柔便微蹙了眉，听影薇说道：“乔贵嫔让奴婢把这个放进娘娘的汤饭中……”
凤灵柔猛然一惊，抬头看向了影薇，难道这是要给她下毒？
见影薇对着她点了点头，凤灵柔猛然坐倒。这些事，她看过不少，可真正轮到自己身上，却是第一次。
乔贵嫔竟是如此恨着她吗？
影薇见她如此，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虽然这位皇后是在宫中长大的，可到底这些瞒上不瞒下的事，哪里知道去？
影薇走了过去，低声对着凤灵柔说道：“娘娘，人无害虎心，还需提防，虎有伤人意啊……”
凤灵柔缓缓点了点头，对着影薇说道：“你且说说，今日在乔贵嫔宫中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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