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在一间昏暗的房间之中。头如同裂开过一次,疼的让人恨不能用力去撞墙,四肢都不听使唤了,用力了半晌,才缓缓抬起了手臂。
影薇本来想伸手去扶住自己的头,可这时候才发现手上竟是被束缚着沉重的铁链,她倏然一惊,只觉得清醒了不少。
这才完全用力睁开了眼睛,后背也不由得离开了依靠着的墙壁,左右打量了起来。
一道木栅栏似的门挡在面前,四周都是石头的墙壁,空气潮湿中带着发霉的味道,她身上的一等宫女服饰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剥去了,只留下了一身素白的里衣。
影薇惊恐四处张望着,半晌,心中才升起了一个让她恐惧的念头来,难道,她竟是被关进了慎刑司里了?
否则的话,宫中怎么会有这样的所在……
影薇慢慢喘息着,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回想她睡着前的种种,慢慢把事情联系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是在乔贵嫔处服下了寒食散,然后整个世界就陡然变了样子,她便如同一个新得了个万花筒的孩子一般开心着,随后,不知怎么的,她又到了船上,她还记得有人在唱歌……
然后,影薇的在这里分不清真与假的记忆里尽力找寻着有用的线索,她还记得,凤灵柔曾经从岸上经过,还记得遇到了皇上和安妃娘娘……
再然后……
影薇发现自己的记忆之中出现了空白,虽是身在阴暗又潮湿的冰冷囚室之中,头上还是不由自主的渗出了冷汗来。
若是皇上已发现了她曾经服用过寒食散,那她要怎么说呢?这样又是否会牵连到皇后?
影薇只觉得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心中忍不住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为何要如此逞强呢,就算她不吃,乔贵嫔也一样不敢那她怎么样,只不过是这个法子不灵了,自然可以想别的法子……
若是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竟被人知道有这个嗜好……
影薇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乱,脑子似也没有平时灵光,模糊成了一团浆糊,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思考,已是让她头疼欲裂。
大口大口喘息,胸腔中灌满了污浊的空气,影薇在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她骤然抬了头,便看见一个年老的宫女已是走到了门外,看了她一眼,口中说道:“你醒了?”
影薇见那宫女并不认识,可口气这样的毫不客气,想来定然是慎刑司的嬷嬷了,便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才艰难的开了口,喉咙中似是被人塞了一团稻草一般,声音干涩无力,对着那嬷嬷说道:“敢问嬷嬷,这里是哪里啊?”
那嬷嬷闻言便是一笑,笑容显得有些阴森,口中嘲讽着说道:“真是难为姑娘了,竟还知道问问这里是哪里。姑娘,你可知道,这里便是阎罗王的宝殿!”
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掏出钥匙来开了门,沉重的门口发出“吱呀呀”的声响来,听起来仿佛是小猫用爪子挠在了石板上,那声音让人忍不住便要打寒颤。
影薇自然知道那嬷嬷所言是胡说,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不的胡说,对于宫中违反了宫规的宫女和太监,慎刑司可不就等同于阎罗王的宝殿了。
那嬷嬷见影薇不说话了,笑容愈加刻薄了起来,走了过来,伸手开了影薇手上的铁链,转头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她醒了,过来几个人吧。”
片刻后,就听见脚步声四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狭小的牢房之中就拥入了四个婆子来。
嬷嬷一把抓住影薇的领口向上一提,影薇便觉得自己不由自主的站立了起来,顿时就有两个婆子走了过去,一左一右的扭住影薇的两条手臂,在她手腕上一攥,便压得影薇弯下了腰去。
随即感觉到有人在自己后腰上推了一把,影薇弯着腰,双眼只能看到地面,跌跌撞撞的被两个婆子押送了出去。
影薇只觉得光线渐渐明亮了起来,渐渐能看清楚了脚下的路,只觉得自己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巨大的石板。
这大约就是审问的地方了吧?
影薇心中想着,便觉得两个婆子松开了手,她下意识的直起身子,便觉得膝窝一痛,不知是谁一脚踢了上去。
影薇踉跄着向前一扑,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耳中听着一个老太监尖利的嗓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的?”
影薇挪了挪膝盖,让自己跪稳了,才低声回答说道:“奴婢叫影薇。是凤藻宫的宫女。”
那太监见她回答的爽快,便笑着说道:“这样就对了嘛,接下来也如此有问有答的,便少了你不少苦头吃呢。”
影薇连忙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拿定了主意要一言不发。
并非是她刻意要找些苦头来吃,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皇后只怕也真在被询问。若是她的口供与皇后不一样,岂不是害了皇后了?
因此上,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情况下,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办法了。
心中想着,便听见那太监又问道:“你服用的寒食散是哪里来的?”
影薇咬了咬牙伏低了身子,却是一言不发。
那太监等了片刻,听不见影薇答话,便阴笑着说道:“你别以为自己的凤藻宫的宫女就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是皇上亲自过问的,就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你了!”
影薇心中明白,原来刚才自己的回忆不是做梦,却是依旧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那太监又等了片刻,见她还是不说话,便又说道:“你大约是想着横竖在宫中使用寒食散也是死罪,反正都是死,不如不要得罪了旁人?我告诉你,这法子行不通的,你可知道,还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说?我劝你还是痛快说了,少受些零碎罪的要紧!”
影薇心中害怕,她久在宫中,自然也知道一些折磨人的手段,若是都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影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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