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舷哲轻轻“嗯”了一声，笑道：“没什么事，过来看看。”敷衍似的回答了一句，便是直奔着慕雪柳而去，伸手拉住了她，略带几分责备说道：“这么大冷的天，怎么想起跑到皇后这里来了？”
众人自然是一起明白了过来，看来陛下是来找贵妃的。凤灵柔浅浅一笑，说道：“我也是这样说呢，这样冷的天气，还是不要胡乱走动的好。”因离慕雪柳最近，凤灵柔看得出来她的瘦弱与疲惫，那与单薄的身体有几分不相称的腹部，让她看了格外的心惊。
慕雪柳连忙笑道：“太医说已经不妨事了，还说要我都走动走动才是，提防着回头不好生。反而是要动一动才好的。”
见她如此解释，殷舷哲脸上的表情才略有几分松动，却终是放心不下的模样，温声说道：“还是先送你回去的好。”一面说着竟是不理会一干妃嫔妒羡的眼光，扶着慕雪柳就向殿外走了出去。
众人连忙下拜跪送，连凤灵柔也微微蹲身，只有凤灵鹤似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直挺挺的站着。因众人都伏低了身子，独她还好端端的立得笔直，看起来便是有了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殷舷哲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脚下的步子便是一顿。凤灵鹤似是已经没有察觉自己失礼了，反而对着殷舷哲微微侧了侧头。
凤灵柔眼看着殷舷哲松开了搀扶着慕雪柳的手，对着凤灵鹤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声音中竟是带着淡淡的迷茫之意，低得仿佛是梦呓一般，像是刻意的小心着，怕惊碎了一个幻影。
凤灵鹤犹自懵懂着，也第一次见到殷舷哲紧张，还是因为心中记挂着凤灵柔要答应她出宫的事，竟是转过了头去，没有回答。凤灵柔见状，便上前一步，对着殷舷哲说道：“这是东晋送来与我作伴的妹子，她叫灵鹤。”
殷舷哲点了点头，口中喃喃自语般说道：“灵鹤……灵鹤，还真是个好名字。气韵飘然，不着凡尘，果然是有仙鹤的影子。”凤灵鹤此时似是终于醒悟了过来，便转身对着殷舷哲施了一礼，朗声说道：“既是闲云野鹤，就不该在宫墙之内，还请陛下成全。”
殷舷哲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对着她问道：“怎么？你要走吗？”语调之中竟是带着缠绵不舍之意。凤灵鹤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不想在宫中。”
殷舷哲轻轻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这宫中果然是不好的。你喜不喜欢草原？”凤灵鹤不知话题是怎么转到这个地方来了，错愕的看了殷舷哲一眼，这才略带几分谨慎的说道：“我本是乡间的出身，只爱过地头田间的日子……”
殷舷哲竟是认真想了想，这才笑道：“那明年开了春，叫人给你再宫中弄出块地来给你种，如何？”
凤灵鹤听着这是不让她走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了起来。抬头就要顶撞殷舷哲，却是正对上他一双炙热的眼眸，只觉得一颗心猛然就跳空了一拍，竟是不由自主的侧过了头去。
这眼神她曾经见过，便也能懂得其中的含义。可在殷舷哲的眼中看到，却是让她不由得心惊肉跳，她虽是从来都自己是漂亮的，可在这燕瘦环肥各擅其长的后宫之中，她却也算得不最出众的一个。
怎么会……
凤灵柔心中也是微微生出了些古怪之感，下意识的看向了慕雪柳，却见她的脸色苍白，盯着凤灵鹤的目光如同见了鬼一般。方才慕雪柳也是见过凤灵鹤，却也不曾表现出这样的模样来啊。
凤灵柔愈加的不解，却看见殷舷哲对着凤灵鹤笑道：“就这样吧，你还想要什么，只管与你姐姐说就是了。若是你姐姐也做不了主的，就叫人来告诉我一声。”他的神情之中带着餍足之意，仿佛是寻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
凤灵鹤惊的面如土色，茫然的看了凤灵柔一眼，见凤灵柔对着自己轻轻摇头，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竟是脑海中嗡嗡响成了一片。直到殷舷哲走了出去，众位妃嫔都散了，她还呆呆的在原地站立着。
半晌，才听见凤灵柔的声音低低问道：“灵鹤，你怎么了？”凤灵鹤浑身一个激灵，如同刚才梦中醒来一般，环顾了一下四周，似是明白了过来不是做梦，竟是“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凤灵柔顿时觉得手足无措，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头，去听见纪尚宫悠悠一声叹息，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凤灵鹤哭得愈发惨切了起来，凤灵柔不由得心中烦躁，怒道：“若是哭一顿能哭好了，哭遂了你的心愿，你只管哭去！若是不能，且先把说话清楚了！”
凤灵鹤少见凤灵柔如此怒火，便渐渐停止了哭声，只是时不时的抽噎着，却无那副飒爽英姿的模样。纪尚宫这才轻声叹道：“娘娘不曾见过她，因此上才不知道。灵鹤姑娘的气质，像极了她了……”
凤灵柔猛然一顿，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常香溢那张带着英气的面容来。可看看凤灵鹤再想想常香溢，又觉得终究是不大相像，便疑惑的看了纪尚宫一眼。纪尚宫苦笑了一笑，低声说道：“偏偏也是这样一个场景，这样一身衣裳……”
凤灵柔隐隐明白了过来，看来今日的凤灵鹤竟是无意中与殷舷哲某个印象极深的场景重合了，虽然才引得他说出了如此一番话来。
凤灵鹤虽是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却是也明白了过来自己多半是走不了。只觉得胸中一阵闷涨，一股腥甜的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胸中骤然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凤灵柔眼看着凤灵鹤吐血，口中顿时失声说道：“灵鹤，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因何非要出宫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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