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龙生怕凤灵柔走得吃力,步伐并不算快,时不时还要问上一声,“要不要歇歇?”
凤灵柔轻轻摇头,见路上并没什么行人。不似在城中一定要遮盖住自己的容貌,便伸手取了帷帽下来,一面当做扇子扇着凉风,一面笑道:“我现在倒是不用歇歇,只是晚上怎么办?我们可睡在哪里呢?”
苏龙略一思忖,说道:“想来缉拿我们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传递过来,若是借宿也使得。不过现在的天气,在野外凑合一晚也不会太过难熬。”
凤灵柔想了想,便笑道:“还是借宿一夜吧,这荒郊野地的,怕是不适合过夜。”
两个人一路上便走便闲聊着,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堪堪走到了月上柳梢,这才找到了一处村落。
苏龙挑了家看起来殷实的小户人家,走过去敲开了院门。说明了来意,那来开门的老丈倒是十分随和,笑道:“若是不嫌弃,就住一夜也使得!”
凤灵柔的帷帽找带了回去,跟在苏龙身后,见他与老丈说好了。便跟着走了进来,那老丈甚是热情,朝着房中喊道:“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看看可有什么吃的!”
苏龙和凤灵柔两个人出城匆忙,到是都不曾想起要准备干粮来。此时走了半晌功夫,也早已是饿了。当下也不推迟,坐进了正房等着饭菜。
老丈才替两个人泡上了茶水,便被妇人叫了出去。两个人都是听力惊人,虽是并不打算窥探旁人私隐,可这个时候,总是要小心些为好。当下互相看了一眼,便听了起来。
“老头子!你糊涂了不成,让他们进来睡哪里去?”老妇人口中低声埋怨着。
“不是有闺女的房子吗?就住闺女那间也使得!”老丈口中随意说道,才说完了,却是“啊呀”一声,又道:“可是我糊涂了,今日闺女怕是要回来。却是没地方可住了。”
“不如这时候打发了他们出去吧!”老妇人显然不想让苏龙和凤灵柔两个人打扰了一家团聚。
“嗳!”老丈对这个决定却很是不认同,“这黑灯瞎火的,哪里有赶人的道理?何况我又答应了的,不行就把牛棚收拾出来,我们去住一夜,让他们两个睡屋子就是了!”
“老财迷!料你也舍不得那一两银子!也罢也罢,就留他们一晚吧。只是这肉菜是我与闺女准备的,却不端出来给他们吃!”老妇人嘟囔了几句,见老丈不肯赶人,也只得作罢。
凤灵柔和苏龙听了满耳朵的家长里短,不由得相视一笑。只听见那老丈的脚步声向着正屋的方向来了,才连忙收敛脸上的笑意。
谁知那老丈走到了门口却是不进来,口中一叠声喊着:“来了来了,人便向着大门口奔了过去。”想来是两个人的闺女回来了。
片刻后,果然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娇柔的女子之声一片声的呼爹喊娘,有听见老妇人的声音带着惊喜,显然是从厨房迎了上去。
一家三口在院中亲亲热热说了好半晌的话,这才将姑娘往正房里让,老丈口中说道:“家里有两个借宿的客人,不打紧的,你若是不愿意看见,不进去也成。”
隔着房门,只听见那女子娇媚一笑,口中嗔怪似的说道:“我如今还怕见什么人了?什么样的人我不曾见过?若是熟人,那就更好了。”一面说着,一面听见脚步声咯噔咯噔走上了台阶。
人还未到,隔帘已是听见了一片笑语之声,其中又夹杂了老妇人的叹息声,显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只雪白粉嫩的小手放在了帘拢上,指甲上染着艳红的豆蔻,手指修长,带着镶嵌了祖母绿的金戒指。
房中的两个人不由得同时一蹙眉,这不似是个乡间女子的手啊。凤灵柔只觉得这样的颜色搭配有几分怪异,金黄、大红、翠绿,几个颜色集中在一只手上,也太过炫目了些。
苏龙却是登时就明白了过来,这女子只怕做得不是好营生。
相传,有些穷苦人家,倒是实在无奈的时候,只能把家中女儿卖入不堪的所在。那女子有聪明伶俐又做得出色的,青楼中的妈妈刻意笼络着,也许她和家人来往,也许她回家看看来。
难道这女子竟是这样人不成?
一面想着,一面已见那门帘被挑了开来,露出银盘似是一张莹润的脸庞来。一头乌黑的鬓发,头上虽是随意挽着,却带着硕大一朵绢花。眉毛直画到了鬓角,一点红唇涂染的艳丽夺目。
人还未曾进来,便先有笑声出口中传出,“我只说是行路的客商,倒再也想不到竟是这样标致的一位公子呢!”
凤灵柔见这女子打扮的艳俗,说话妖声妖气的,不由得就蹙了眉头。只是帷帽遮挡着,别人看不见。
进门的女子眼风略在凤灵柔身上一扫,瞧不出她的面容来。又见只有她与苏龙两个。心中揣测着,款款走了进来,腰肢扭动的格外妖娆。
“想来这位是尊夫人?”女子笑着,眼睛却直盯在苏龙的身上。走到了跟前,就向着苏龙身上斜依了过去。
苏龙猛一下站起身来,避让了一步,沉声说道:“姑娘自重。”便伸手去拉凤灵柔,“这里不合适,我们换个地方。”
凤灵柔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谁知那女子竟是闪身一步,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笑道:“这样晚了,怎么就走了呢?我们这里投宿也不是容易的,何况我爹妈都预备好了饭菜,这样走了,岂不是怨我们招待不周的意思?”
她这里说着,就见老丈手中抱着被子走了进来,说道:“你们晚上盖这个就成,虽是夏日了。到底晚上凉,山野间比不得你们城里。”一面说着,一面走进了正房,替两个人更换铺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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