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灵柔的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怪异的弧度，说是愉快不如说是悲凉。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向了慕雪柳。
慕雪柳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殷舷哲承诺要亲手杀了自己。却是狠狠一咬牙瞪向了凤灵柔，“我不信！是你逼他的！”这是她的感情，这是她此生的爱，是凤灵柔，一定是凤灵柔逼迫殷舷哲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也许是皇位，也许是江山，也许是用天下的黎民百姓。总之，是凤灵柔提出了什么殷舷哲无法拒绝的条件，才逼着殷舷哲答应了这样的事。他不会想杀她的，她跟了他那么多年，她生下了他的长子……
孩子！慕雪柳猛然醒悟了过来，不错，一定是孩子，凤灵柔一定是用孩子逼迫殷舷哲杀掉自己的！她抬起胳膊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头看向了殷舷哲，声音都在颤抖，“是为了麟儿，是吧？是为了麟儿！”
如果是为了麟儿，那她完全可以接受，为了麟儿她愿意做一切，包括去死。“我知道，你是为了麟儿。”慕雪柳慢慢挂上了笑容，凤灵柔想要让自己死心，没那么容易！
殷舷哲的嘴唇开合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但凤灵柔却不打算这么轻松放过他，冷冷的女声如同流转的水，冰冷刺骨，“告诉她。”她看着殷舷哲，平静的仿佛在随意谈天说地。
“不是……”殷舷哲侧过了头，不再看慕雪柳。他要保存住一线希望，只有自己活着，才有可能复国，才有可能扭转局面。破釜沉舟、卧薪尝胆，这些典故他都知道的，他愿意效仿之。
但凤灵柔却没有打算给殷舷哲这样的机会，她只是冷冷一笑。横曳在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剑锋架在了殷舷哲的肩膀上。她转身看向慕雪柳。
慕雪柳显然被那句“不是”打击的不轻，脸上已经煞白煞白的，看不出一点点血色了。她把麟儿放在了座位上，自己颤颤巍巍的走向了殷舷哲，“你一定是为了更大的图谋，一定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口中说着，眼中的泪水不断滑落。没有人喜欢有什么事必自己更重要，纵然理智上再怎么清醒，心底里也很难接受。可这对慕雪柳来说，却已经是最好接受的了，至少要比殷舷哲根本不在乎自己要容易接受很多。
殷舷哲看着慕雪柳，咬着牙。慕雪柳说的不错，他确实有着更大的图谋，然而这是不能够承认的，不能够让凤灵柔知道。狠了狠心，殷舷哲从牙缝里呲出几个字来，“不是，我只是贪生怕死！”
一句话，英雄气短。
慕雪柳“哇”的一声，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头扎进了殷舷哲的怀里。一边捶打着殷舷哲的胸口，一边连哭带吼说着：“大丈夫死有何惧？你怕什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殷舷哲伸手要推开她，无奈他本来就伤后无力，而慕雪柳又是急怒之下用尽了全力，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慕雪柳哭了一阵子，抬头看向了殷舷哲，“咱们一起死，到九泉之下也有我陪着你！这样你可不怕了吧？”
凤灵柔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慕雪柳，却见她凄凉一笑，突然送开手，猛然向着剑锋上扑去。想要撤手已经来不及了，慕雪柳鲜血飞溅了三尺多高，一撞显然用尽了全力。
凤灵柔吃惊的看着一个花朵一样娇艳的美人，在剑下香消玉殒，还来不及感伤，已经听到殷舷哲问道：“如今她死了，你可能放过我？”随着他问话的声音，是慕雪柳的身体软软滑倒了地上。
凤灵柔低头看她，却见她眼中含泪，目光有神，显然还有意识，忍不住一句，“你后悔吗？”
她会后悔吗？自己明明已经说了要放过她了，可她却愿意陪伴殷舷哲去死。而在她断然无生机的时候，他却求自己放过他。这样的局面让人齿冷心寒。
慕雪柳却笑了，轻轻摇了摇头，爱恋的目光缓缓定格在了殷舷哲的脸上。“他不仁，我义。”五个字吐的艰难，每一个字都伴随着鲜血的涌出，短短五个字，却是诉说尽了一个痴情女子的一生。
“我懂了。”凤灵柔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手中长剑递出，“我不会让他辜负了你的。”他已经辜负了太多人了，就不要再多辜负一个了。
殷舷哲一声大叫，伸手扯起地上的慕雪柳抵挡，长剑刺穿胸膛。慕雪柳低着头看着胸口也开始冒血，似是不可置信，似是死不瞑目，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直挺挺倒了下去，终是魂归地府。
凤灵柔抛下手中长剑，只觉得心中堵塞着，让人怒发冲冠，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出来才好。“苏龙！”凤灵柔一声爆喝，眼中泪珠滚滚而落，“杀了他！”
她答应了慕雪柳的，她不会让殷舷哲辜负了她。她相信若是慕雪柳地下有知，也许喜闻乐见。
苏龙叹息了一声，捡起凤灵柔扔下的长剑。对着殷舷哲拱了拱手，“请陛下大归。”一句带着客气的敷衍过后，手中长剑向外一送，凤灵柔只听见一声被噎在了喉咙中的惨叫，便再无声息。
苏龙下手干净利落，长剑入胸刺穿心脏，手腕一抖，剑身在心扉若鲤鱼打挺。殷舷哲死得痛快。
“他没受什么苦。”似是怕凤灵柔伤心难过，苏龙补了一句。
凤灵柔深吸了口气，“都解决了……”
苏龙轻轻一笑。“你打算去西楚吗？”这才是他最想要知道的事，她到底如何规划的未来。
凤灵柔轻轻摇头，从凤座上抱起了麟儿，转身坐了上去。轻轻亲了亲麟儿的小脸，似是所有记忆都被唤上心头，“我要做太后。”凤灵柔轻声回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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