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神医-第八十七章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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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甭管日子过得怎样,年节都很快就到了,人族各支的年节时间都不同,比如辰国便是以孟冬之月为岁首。其它国家更是什么月为岁首的都有,价值加之肥冬瘦年,时人重视冬至胜过年节。习俗加现状,辰国的这个年更是过得食不下咽。列国相互征伐不是一回两回了,因为礼和士气的关系,开战之前都会找个借口,但那些借口,瞎子都看得出来有多不走心,真要说起来,那些借口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老子要吞并你的国。

    辰国这一回用的借口,太好也太损,散播瘟疫啊,很多人都还记得前些年千里无鸡鸣,白骨路于野的惨状。本来鼠疫的事就够让人闹心了,结果被告知有人故意散播鼠疫,整个辰国上到王侯下到奴隶都疯了,民怨沸腾莫过于此,不过怨的对象不是本国的王,而是别国。至于别的国家,云洛为了取信于人,那些细作都没杀,派了使臣将细作挨个送回了本国,附赠供词一份连同开战书与谴责书一起拍君王脸上去了,就不信消息传出去,民间还能有士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辰国群情激愤,民间自发提供军粮,青壮从军,别的国家却出现了大规模的百姓迁徙,两相比较,辰国的胜利是必然。然而尧阳国的地理位置太特别,典型的战略必争之地,一下子引去了太多的国族参战,别看实际出兵的只有十几个国家,但出了粮食的国家却有百余,否则云洛这个时候估计都凯旋回来了。

    战事打到这份上,已经胶着了,就看谁的战争潜力更深厚,辰人虽不后悔开战,但也担心前线的亲人是否安好。因此在这个时节,也只有阿珩还有心思过年了,肥冬瘦年,冬至祭祖是重中之重,但比起祭祖,她更想掘了自己的祖坟,自然不可能有兴趣祭祖,每年的这段时间,心思都放在了过年上。

    药庐里挂上了灯笼,每个人都做了两身新衣服以及一件裘衣,厨房天不亮的时候便开始准备鸡鸭鹅以及猪羊。

    阿珩给三七换上了一身色彩鲜艳的新衣,美其名曰,新年就该穿得鲜艳一点,但瞅着红彤彤的椭圆丸子,所有人皆无言,这还真挺喜庆的,活似一团火。

    阿珩自己也难得的换下了跟丧服似的素衣,换上了绿色的深衣,难得的透出了三分属于少女的朝气,让以前见过阿珩穿绿色衣服的季越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以前是焉巴巴的毒丝瓜,现在看着倒是鲜活起来了。”尽管仍旧是毒丝瓜。

    阿珩瞧了眼到药庐来过年的季越人,没说什么,虽然不太好听,但那是事实不是吗?别人是衣架子,她也是衣架子,不同的是,别人穿什么都好看,她穿什么都能穿出诡异的味道来。

    阿珩问:“三七呢?”给三七穿了新衣后便没再见到三七了。

    季越人回道:“他之前嚷嚷着要挂自己挂灯笼,不过他那个体型,你也知,大家都不放心,就不准,他就闹了起来。恰好廷尉那时来了,将他抱了起来挂灯笼,过会就该挂完了。”

    阿珩闻言一怔,云晞这些日子来药庐还挺勤的,每日都会来喝一杯茶,也因此,她之前招惹的贵族没一个敢来找茬,云晞的名声太过凶残,无人敢惹。虽然明白云晞这么做是因为云洛的嘱托,但阿珩仍有种异样之感,总感觉云晞有些古怪,虽然云晞隐藏得极深,但阿珩不是一般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或许不如这些人精子,然一个人演技再好也无法改变心脏的频率与血液的流速。只要阿珩有心,她完全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心脏频率与血液流速来知晓这人的态度是否心口如一。每次云晞来拜访自己,虽然面上的态度很温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没有半点瑕疵,但阿珩还是听得出,云晞的血管都快爆了,内心得多激烈才能令得血液流速增加到这个程度?

    诚然,见到自己时血液流速与心脏频率加快的人也不是没有,云洛就是个活例子,但云洛的血液流速与心脏频率只是略微增加了一些,偶尔会有些紊乱,但云晞,从头到尾都是高速与高频率,也不怕身体吃不消。显然,这两位绝不会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导致的身体内部变化。

    还有云晞看着三七时,心脏与血液流速都很正常,但他的态度却不正常,对三七太过宠爱。云洛虽然也宠孩子,但该抽熊孩子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该教育时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孩子送去军营减肥。而云晞对三七的态度阿珩觉得很熟悉,多年前那个一边对自己好一边琢磨怎么吃了自己亲爹的畜生对自己便是这般。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哪怕是被当马来骑也不介意。

    阿珩揉了揉眉心,待云洛归来,她真的有必要问问他这个侄子是怎么回事。

    过年要吃年夜饭,但药庐里都是孤儿,没有家可归,便是陈皮,这爷俩之前也是大街上的乞丐,更没家可归,因此所有人的年夜饭放一块了。药庐的药圃占地面积广大,足够塞两三千人,阿珩令人将食案拼接着摆在药圃里。

    虽是冬日,但药圃里也有不少植物仍旧常开不败,艳丽如火的红梅,洁白无瑕的雪莲……其中不少是有毒的,也不知阿珩是如何将这些植物给凑一块的。

    虽非药庐中人,但他是三七的堂兄,也是名义上的长兄,因此与阿珩一起坐在主位的食案前。食案用的都是大案,可以围坐六七人,药庐两百余人,因此拼了四十余张食案,鸡鸭鱼兔猪羊鹿狗蛇豨虎牛鳄龟虾蟹,烤、蒸、油炸、炖、焖、脍……各种烹煮法都用上了,每张食案都是满满的。三七跑了好几趟才将每一样菜都给取了几筷子,回来后将蔬菜分给阿珩,荤菜则分成两份,自己与云晞各一份。

    云晞一怔,之前看三七像小蜜蜂似的忙来忙去,他可没想到这只肉丸会是在帮自己夹菜。“谢谢三七。”

    三七理所当然道:“阿父说你是大兄,我得对你好点。”

    阿珩想捂脸,虽然她不懂云洛怎么就脑有恙的让三七这个做弟弟的对云晞这个当哥的好点,自古以来都是兄长照顾弟弟,怎么到三七与云晞这里却反过来了?好吧,介于云晞有云氏血脉却来历不明的背景,估计这家伙以前的经历不怎么好,所以让做弟弟的让一让也很正常,可儿子你这么憨真的好吗?你就没看出来你老子让你对云晞好点,却从未说过让你信任云晞的话吗?

    三七满意的带着自己的荤菜回到了阿珩怀里,靠着阿珩舒舒服服的坐着吃肉。

    阿珩将一筷子菘菜沾了点酱递到儿子嘴巴前。“别净吃肉,也吃点蔬菜,对肠胃好。”

    吃肉吃得正欢的三七:“……”阿母你忒扫兴。

    阿珩含笑问:“吃不吃呀?”

    三七苦着脸以吃的表情将蔬菜一口吞下,嚼都没嚼一下,阿珩无语的给小东西倒了一爵温着的酒,三七一口饮下,喉咙里的食物都咽下去了。“这是酒?”

    “我酿的青梅酒,味道如何?”

    “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可你不是不准我饮酒的吗?”三七问。北地的人族都有饮烈酒过冬的传统,去年开始降温的时候云洛便给儿子饮烈酒暖身子,被阿珩发现后,阿珩什么都没说,干脆利落的下手了。没人知道阿珩下的是什么,反正云洛一直到现在只要沾着酒就会呕吐不止,不将黄疸水吐出来就不会停。北地人都好饮,云洛虽不好杯中之物,但做为一个生于北方,长于北方的人,闲暇时饮一樽酒是习惯,如今……只能可怜兮兮的跟着阿珩一起饮茶。鉴于云洛的前车之鉴,三七便明白了一件事,喝酒不好,死不了人阿珩也要整掉你半条命。

    阿珩颌首。“是不准啊,不过我想了想,北方的冬季太过严寒,不饮酒,没几个孩子受不了。便专门研制了这给孩童饮的药酒,叫垂髫酒,这种药酒不烈,喝不醉,也可暖身子。”她其实也不是反对孩童饮酒,饮酒的确有好处,不过小孩子的身体没成人那么好,饮多了容易酒精中毒而死,就算死不了,也容易损伤脑子。专门研制的药酒则不然,酒的含量不高,不怕喝出问题,加之加入的药材,对小孩子的身体很有好处,是很好的养生之物。

    见阿珩不反对,三七又饮了一爵酒,好喝。

    阿珩笑吟吟道:“虽然我不反对你饮酒了,但也不能喝多哦,喝多了的话,我就拿雪给你擦身体。”

    正要饮第三爵的三七委屈一指拿酒爵饮得不尽兴,换了容量更大的酒樽的众人。“你怎么不拦着他们?”

    阿珩指了指年龄更小的几个孩子,她捡回来的孤儿大多过了五岁,五岁以下的极少,年龄太小的孤儿很难生存。“他们不也没换酒樽。”

    “大部分都换了呀。”

    “换了酒樽的都是大孩子,你才几岁?能跟他们比吗?等你跟他们一样高了我就不拦你了。”

    三七苦了脸,等他长得一般高,那得再过好几年。

    云晞递给三七一杯果汁。“饮酒伤身,不如试试果汁,味道也很不错。”

    三七哀怨的接过了果汁,阿珩微微垂下了头,鼻翼微微翕动,终是没拦。

    见三七接受了果汁,阿珩便一口酒一口蔬菜的吃着自己的食物。

    云晞用割肉刀将三七给自己拿的一条羊腿切成小块,再以箸夹着吃,羊肉配烈酒,别有一番滋味。不过滋味再好,云晞也有些食不知味,频繁看阿珩。这举动太过明显,阿珩在吃得八分饱后问云晞:“想问什么尽管问。”

    云晞迟疑了下,终是问:“你与唐国有仇?”

    阿珩一怔,无奈的问:“唐王又做什么了?”还有完没完了?

    云晞平静的道:“也不曾做什么,只是唐王近来身体不适,有请你去唐国的打算。”

    阿珩皱眉。“若是唐国来人,杀了。”

    云晞不解。“为何?”

    “唐王若是派人来寻我,必定是为了我的命,我去唐国等于自投罗网。”

    “应不至于,我查过了,唐王身体确有其事。”

    云洛动手挺快啊,阿珩心里对云洛大为赞赏,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你不懂,我与唐王之间,他一日看不开,便一日不死不休,尽管单方面的,只有他要我的命。不过他将我惹烦了的话,我也是会还击的。”

    云晞扶额。“你与唐王什么仇什么怨?”苦大深仇也没这么个样子的。

    “我与他妻儿的死有点关系,别误会,不是我杀的,医者三诫头一条就是不杀生,做为医者我是不会违背这三条最基础的戒律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意中推波助澜了一把。虽然我很能理解他死了老婆孩子而迁怒于我的心情,但我绝不会配合。”别人不痛快是别人的事,阿珩自问还没义务为了让别人痛快而去死。尤其是,唐王丧妻亡子深究起来的话还是他自己导致的,阿珩觉得自己最多就是给了一个导火索,可这个导火索没有她也会有别的,迟早的事,根子在唐王的身上。以前因为唐王没切实的将她怎么样,她也就不跟唐王计较,可如今唐王动了她儿子,她自然要反击,算算时间,唐王也该无药可救了,等云洛回来了就让他收手,再用药,唐王就该呜呼哀哉了。唐王呜呼哀哉也无妨,但他的死不能与云洛扯上关系,不然很容易引起战争。趁早收手趁早收尾,收尾越早就收得越干净,至于唐王,用了那么多药,除非他也是羲和氏的直系,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死是迟早的事,只是会推迟一些时间。

    云晞好奇的问:“你推波助澜了多少?”

    阿珩回道:“有个剑客从铁匠那里买了一柄好剑去杀了一个人。”

    云晞茫然的看着阿珩,什么意思?

    阿珩饮了一口酒润喉,这才施施然的补了一句:“我是那个铁匠。”

    云晞沉默,阿珩继续道:“所以你说唐王是否有病,人又不是我杀的,至于疯狗一样死咬着我不放?”

    “死的是他的妻儿。”

    “我知道,所以这些年他派人追杀我都没跟他算账。”

    云晞道:“我听说,你当年在离国被离王囚禁,脱困后不久稷阳之乱爆发,数百年的古都毁于一旦。”

    阿珩亮若妖鬼的眸子寒凉的瞧着云晞。“云洛告诉你的?”

    “他用云氏的力量查了你,而我目前是下一任族长的第一继承人。”

    阿珩忽然明白云洛为何会提防云晞了,血缘继承制,不论云洛愿不愿意,在他有子嗣前,云晞都是他最合法的继承人。你不想将家业传给一个人,偏偏那个人又是你最合法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也不知云洛在发现三七前是怎么头疼的。更奇的是,这个问题只要云洛娶妻生子便可解决,他的嫡子的继承权在云晞之上,偏偏云洛我行我素的独身,这个问题便一直得不到解决,直到三七出现。

    阿珩吐出了两个字:“迁怒。”

    云晞沉默的看着阿珩。

    阿珩继续道:“我因离王迁怒于整个离王族,因而导致了那场灾难。迁怒是人的劣根性,也是天性。”

    云晞道:“唐王对你也是迁怒。”

    阿珩颌首。“对,可惜他没有收拾我的能力,只能一直抑郁下去,直至郁郁而终。”

    云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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