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神医-第一百一十四章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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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珩带着三七在青阳城里转悠,无忧则一直在客栈里补眠,尽管不会像别的邪灵一般见光死,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喜欢阳光,比起白日出门,她更喜欢夜行。空旷无人,肚子饿了的话,半夜三更还在外头闲逛多半不会是什么良善,正好打牙祭。

    青阳很大,据说这座王城里有三四十万人口,是洛邑的三倍有余。不过城虽大,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的,辰国的洛邑,哪怕萧条,给人的感觉也是北地冷峻的高山,郁怀苍冷,冷峻奇漠;而青国的青阳,给人的感觉却是南国之水,温润细致,儒雅风流。一者山,一者水,截然不同的风情。

    地处南方,青水穿城而过,青阳自是多水的,仅次于离国建立于河心的邺城。阿珩带着三七在尝遍了青阳街头的所有美食后转而钓起了鱼,青阳与洛邑不同,洛邑城里的沟渠池泽都是官府财产,每年都有人往里头放养鱼苗,待到鱼苗长成了大鱼再一次性捕捞上来。阿珩看过那盛景,渔网奇大,一网鱼需要动用牛马方能拉起,网中之鱼,最小的也有一尺,更小的一条都没有,渔网的网眼很大,小一点的鱼不会被捕捞。每年官府捕捞放养的鱼儿时,洛邑的鱼价都会大跌,尽管大部分鱼都会被送到军营,但常备军也就那么些人,吃不完,因此少部分也会流入鱼市,但也足够影响物价了。

    在洛邑,因为沟渠与人工挖掘的池泽里的鱼都是放养的,渔人自然是不能在里头捕鱼的,最多允许小孩摸几尾小鱼。阿珩每回去昆池钓鱼都得先付给看管昆池的散吏一笔钱当买鱼的钱,在青阳却没这方面的顾虑,山泽盐金都是暴利,因此收归国有,北地诸国因着兽灾的关系,只是盐金收归国有,山泽之利则予民。南方国家的山泽盐金因为没有兽灾的关系,都是收归国有的,青国稍微例外,萱夫人执政时,除了善金是铸造兵器的材料,恶金是打造农具的材料仍由国垄断,其余东西都允许民间私营。

    许是因为国库充裕,因此青国没辰国那般无语,在沟渠池泽里放养鱼苗以补贴将士餐食,因此在青阳是可以随便钓鱼的。唯一的问题是,没人年年放养鱼苗,给鱼苗喂食,却年年有人钓鱼,青水在青阳这一段流域的鱼非常少。阿珩在桥上坐了一个时辰也没钓到鱼,三七倒是钓到了一条,是一条草鱼,个头跟三七的巴掌一般。

    三七问阿珩:“这鱼能吃?”他记得阿珩是不吃动物幼崽的,鱼也是动物。

    阿珩瞅了瞅可怜兮兮的小鱼,对儿子道:“我们去鱼市上买条大鱼,让你阿父做梨花白炖鲤鱼如何?”

    梨花白是辰国有名的烈酒,梨花白炖鲤鱼是辰国的一道名菜,但……三七提醒:“阿父还在辰国。”

    阿珩一怔,说:“我忘了。”

    三七默然片刻,道:“我们回辰国吧?”

    阿珩微笑摇头:“那可不行,我还有事要做呢。”

    长生方的事必须解决,所有知道方子内容的人都必须死干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人子无罪,记方有罪。

    “我们去买鱼吧,我给你做鱼汤喝。”阿珩准备起身,刚起身便看到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策马而来。

    青阳的人口很稠密,做为天下第一的大城,街道上的人自然也不少,摩肩擦踵,少年骑的是骏马,即便是做为战马也是最好的那一茬战马。一句话,马很强健,街上人很多,少年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他在跟人赛马,所以只能别人避开他,避不开的活该被骏马踩死踩伤。不过踩死踩伤的几率不大,因为少年的马术很娴熟,一手策马,一手挥鞭,前头挡道的人都被抽飞了。纵然如此,也是一阵鸡飞狗跳,人可以避开,摊子却不可能。

    打头的有些阴郁的俊美少年很快来到了桥上,阿珩赶紧抱着儿子让出了足够战马过去的空间,别的行人也纷纷退避,有的更是退得太着急,失足掉进了河里,引来鲜衣怒马的少年们的大笑。

    阿珩的指甲悄无声息的在少年们过去时弹了弹,当少年们过去后,便取出了一方帕子擦拭了手指,这才对儿子道:“走吧。”

    三七没问阿珩刚才做什么了,而是问:“方才那些人是?”

    阿珩摇头。“不认识。”她这是第一次来青国,哪认识青国的人?唯一能笃定的是那些少年应是青国的贵族子弟,在北地,有很多草场,因此普通人家也不乏养马的,但在南方,马是珍贵的奢侈品,只有贵族才养得起。而刚才那些少年骑的骏马,若她没眼花的话,应有山海原骏马的血统,是非常好的名马,即便在北地也价值百金,在这南方,只会更贵,想来,那些少年不仅是贵族,更不是普通的贵族。

    三七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也没打听,因为不需要了,那些被抽飞却没死的庶人纷纷站了起来,摊贩开始收拾自己的摊子,将自己满地都是的货物捡起来,不论是行人还是小贩,脸上都带着一种压抑的麻木。显而易见,那些少年为祸青阳街头已非一日两日。

    有与阿珩一般新来青阳的人忍不住气愤的骂了几句立马被捂住了嘴,有好心者说了怎么回事。

    那些少年都是贵族子弟,而领头的那位更是青王的庶长子公子横。

    虽是庶长子,但青王十九位公子里,公子横最受宠,人如其名,骄横跋扈。

    阿珩很快从百姓说出口的内容里分析出了大概。

    公子横出生的时候是青王最低谷的时候,青王虽非灵王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只要是王族子弟都不可能对王位没点渴望,而坐上去之后不管是靠自己的能力坐上的还是做为傀儡被扶持上位的,都会渴望大权在握,唯我独尊。一般来说,君主少年继位,自然要元服加冠大婚后才能亲政,元服加冠代表已成人,可以成家了,大婚则代表可以做为成熟的大人参与进正事里了,对于君王而言,这意味着可以亲政了。不管是执政太后还是辅政大臣都该下台滚蛋,将权利还给君王了。青王十一岁时,有臣子上书萱夫人给青王元服加冠。

    一般来说,华族男子二十岁冠礼,提前的人不是没有,但提前到十一岁的……也不是没有,就是非常少而已,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十一二岁的少年已经能人事了,元服加冠,再娶一位王后,便是成年人了,萱夫人自然不能再以君王年幼为由把持朝政。

    对此,萱夫人的回应很直接,将那名大臣给贬到最偏僻最穷的地方去做地方官了,那位大臣的前程也到此为止了。萱夫人不会再用他,而君王,君王真的很年幼,即便日后扳倒萱夫人得以亲政,也得是很多年后的事,那个时候他的身边自然聚集了新的保王党,君王能否想起曾经的臣子真不好说,即便想得起来,被变相流放到最偏远贫瘠的地方,谁能心平气和熬十几年?事实也的确如此,青王亲政后大力提拔自己的党羽,有人向他提起了当年那个倒霉蛋,青王也让人去找了,但十多年,那人早已郁郁而终。

    虽然惩罚了那名大臣,但萱夫人不可能想不到大臣的背后是谁,因此青王倒霉了,原本虽然是个橡皮印章,但还能上朝听政,而那之后便连上朝都不能了。萱夫人以君王身体有恙为由让青王无法再上朝,反正所有朝政有没有王玺并不重要,只要用了萱夫人的印玺,比王玺更管用。虽然不耽误任何事情,但青王终究是名正言顺的王,臣子最关心的不是朝政会不会耽误,而是君王会不会被萱夫人给害了,为此萱夫人让青王每个月都亮一次相,证明君王还活着。

    为了让萱夫人放低警戒心,青王在很长的时间里都装作醉心酒色,声色犬马,夜夜笙歌。看得出,青王虽然是演,却是真刀真枪的演,十二年的时间便耕耘出了十几个儿子,很是为青王族开枝散叶。

    尽管萱夫人软禁了青王,却没像别的权臣一般不希望君王有后,好以此说君王仍是孩子。萱夫人彼时已经权势滔天,很稳固,不论贵族们怎么想,青国的中下层士子庶人都是支持她的。尤其是那时,因为青国朝堂的臣子都出自公族的关系,萱夫人润物无声的用寒门士子与外来士子替代了那些公族子弟,当公族意识到时,大势已去。萱夫人的权位很稳固,因此不需要做无用之事,青王爱演声色犬马,萱夫人便随他演,每年选秀的时间都没忘了让人给青王选秀。青王也没客气,每年都会增添十几二十几个妃嫔,并且宫里的女子,除了萱夫人及萱夫人宫室里的侍女不敢动,青王宫的宫女就没谁是他没碰过的。夜夜笙歌,白日宣淫,将一个声色犬马,荒淫无道的君王给演得活灵活现,就连萱夫人都信了,若非如此,青王熬不到萱夫人离世亲政时。

    阿珩记得云洛提起过,萱夫人曾经想过杀了青王的,因为青王早时的表现野心太大,那样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容许自己的王位不稳的。因此萱夫人很担心青王亲政后会杀了自己的子嗣,公子泽就算是个盲人,一个嫡字便让他天然压了青王一头,只要他活着,青王的王位便算不得名正言顺,哪怕青王是萱夫人亲口所立的王。

    青王十二年如一日的荒淫让萱夫人相信了这位主是真的被酒色给腐蚀了少时的野心,变成一个废人。毕竟,演戏不难,难的是一演就是十二年,且是不带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演。

    因为不需要,所以萱夫人并不干涉青王的子嗣,宫里每个怀了孩子的妃嫔宫女,萱夫人都随青王自己处置。公子横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最落魄时,青王对于这个儿子自然感情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他自己那时过得太憋屈,所以对这个儿子便可着劲的宠着,就差宠上天了。

    青王未必是恶意,但骄子如杀子,王族子弟本就骄纵跋扈,行事暴虐,被他这么一宠,就更跋扈了。

    萱夫人在时很是被公子横与宗室子弟给气了一番,就算贵族杀几个贱民,奸或抢几个民女不犯法,但做为宗室子弟,成日里惹是生非,也着实影响王族名声。凭心而论,早期时,萱夫人的名声都比这些公子公孙好,毕竟,萱夫人只是养面首,你情我愿,谁也不害,而那些宗室子弟,谁碰上谁倒霉,还是有冤无处诉的那种,贵贱有别,贵者杀贱者顶破天也就赔几个钱,赔命是做白日梦。

    萱夫人为此专门令所有未成年的宗室子弟,不论父母是否在王都,都必须在泮宫读书学礼,特别是后者,礼必须学好,学不好就别回去了。泮宫的傅者便是萱夫人的那位面首,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在萱夫人离世,他辞去傅者之职前,泮宫的宗室子弟哪怕公子横都一个比一个会做人,也不招猫逗狗了,至少明面上是如此。至于暗地里,谁知道呢,反正只要做的干净,那就天知地知自己知了,等于没人知,没人知便是没发生过。

    现如今,萱夫人死了,面首先生也不当傅者了,一直都在西山不怎么出门,没了人管,公子横是第一个故态萌发的,萱夫人还未下葬他便大肆庆祝,庆祝方式很别致,在宫里因为公子泽身份特殊的关系不敢动,但萱夫人另外的两子一女却是可以动的。若非当时公子泽不放心,专门去找,公子芾三个青王族的污点就被公子横给抹去了。

    不能趁机维护王族血统的纯正,公子横的心情极不好,出了宫便想着如何发泄,正好看到了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便顺手抢回了府。第二日,那女子的夫家寻来时,公子横在青王的命令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女子还了回去,但还的时候人就剩一口气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口气,神仙难救。

    这些年,公子横愈发跋扈,若非他是青王最宠爱的儿子,而青王又没嫡子,他是最可能继位的人。阿珩觉得,就他这些年拉的仇恨,足够他被人下镬鼎里活烹个百八十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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