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后来如何了?”白卿酒问。
陆夫人的眸光渐渐涣散,更像是湿润。因为想起了那些她明明可以阻止却没有阻止的悲剧往事,而终于开始自责后悔了。
陆夫人开口:“后来,行之时常去画舫找尧琴,虽尧琴对他没有丝毫意思,但他却不甘心。他开始计划,开始献殷勤,也开始威胁恐吓。行之是后来才知道期景的存在,而当他查清楚尧琴与期景互相爱慕后,他多次差人将期景几近打死,这些事情,他都乐于跟他那五个同党分享,就在他房里,被我听到了。”
那五个同党是谁,白卿酒已经知道了。一个同等官职的李通判李丰,还有四个小官职里胥。
“献媚不行,行之就强抢,奈何被期景拦下多次,他便顺理成章将他打得半死不活。即便是当着尧琴的面,他也照样教训期景。”陆夫人说:“尧琴不愿再将惊蛰故景图卖给行之,可行之已然着了魔。依旧多次纠缠尧琴,而没过多久,画舫便起火了。”
“夫人也不知道起火当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白卿酒企图问个仔细。
陆夫人如实相告:“我不知道那些。可我知道,行之跟那五个人定然与六年前画舫火灾脱不了干系。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做过些什么,但他们都身陷其中。而这个期景,怕是回来为尧琴复仇的。”
“多谢陆夫人告知。”白卿酒继续问:“还有一个问题,望陆夫人也不要有所隐瞒。”
“你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白卿酒直言:“在陆夫人看来,陆公子他……有断袖之癖吗?”
闻言,陆夫人顿时震惊,即便躺在床上身躯也明显一颤。
“望夫人不要有所隐瞒。”白卿酒再这般道上一句。
陆夫人忽然闭眼,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什么。不过,白卿酒晓得只要给她点时间思量事情的重要性,她便一定会说的,于是白卿酒等着。
良久之后,陆夫人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撑开眼眸之际,她开口:“莫由近来与期景走得很近,但我知道,他没有断袖之癖。”
连陆夫人都觉得陆莫由与期景之间走得太近了,但又说没有断袖之癖?
见陆夫人好似话还没说完的样子,白卿酒便不做打断,继续认真听下去。
闻陆夫人道:“其实六年前,莫由喜欢过一个女子。正是颜城中人人都知晓的才女尧琴。”
陆莫由喜欢过尧琴?这是白卿酒没有猜到的事情。
陆府人说:“莫由从前很喜欢那个女子,喜欢到痴迷的地步……这真是一段孽缘啊……因为尧琴上门说愿意将惊蛰故景图高价卖出,这让行之和莫由同时见到了她,他们两人都喜欢尧琴,我当时就看出来了。”
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这么说来陆夫人不应该是最有嫌疑杀害尧琴的人么?
虽是这么想了,但白卿酒很快就否决了此想法。毕竟老者看见了那晚是陆行之六人放的火,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公子和陆通判居然同时喜欢上了尧琴……他们,彼此知晓吗?”白卿酒问。
陆夫人却做一声苦笑:“行之将一切心思都隐藏得极好,若不是我听见了他那龌龊的勾当,怕是到现在我都要被蒙在鼓里……而莫由,他单纯得很,喜欢一个人的神情很容易就表露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只是当时行之太过自我,即便明显能看出来莫由喜欢尧琴,他却没注意到。”
“陆夫人为何能这般断定陆通判不知道陆公子在六年前喜欢尧琴?”
“莫由是养子,想必白姑娘已经知道了吧……”
“嗯。”她倒是老实。
陆夫人道:“这个养子,只有我愿意宠,行之一开始就不同意领养孩子,即便我坚持领了个孩子回来,他也一直很冷淡对待。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行之知道莫由与他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他还会放过莫由吗?怕是早就想法设法将莫由给杀害了……这就是陆行之,他就是这么一个自我到恐怖的人。”
“可尧琴已经死了六年了,在这六年间,陆公子可曾与什么男子有过密切往来么?”白卿酒始终坚持陆莫由有断袖之癖这一点,否则怎么解释他看期景的眼神?且,若陆莫由从前喜欢尧琴,那他不可能不知道尧琴与期景心意相通,既然这样,他还会屡次往画舫跑,还会对期景这般好?
若不是她想的那样,则一切都将说不通。
陆夫人却十分肯定,“我也很担心莫由的名声问题,就在昨晚,我与他发生争执之前还说到他与期景的往来太过密切,让他注意一点。其实那时候我的确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对期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可,就在半个时辰后,莫由离开了陆府,我去了他房间。”
白卿酒想,陆夫人定然是在他房内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刚这么想,陆夫人就开口道:“莫由甚至还收藏着六年前尧琴的一块锦帕,上面的画是尧琴所画,还有她的署名。他房内有个暗格,里面都是尧琴的东西。是他买来的所有画卷,或是经由尧琴之手的屏风和玉瓶,总之都是与尧琴相关的东西。”
“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六年间,莫由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过尧琴。白姑娘你知道吗,他甚至还会在那间暗格里给已经死了的尧琴写信,我也找到了……可惜大火将陆府烧完了,所有的东西都毁在了里面。如今,我也只能将我所见的同你如实说出,而找不出证据来证明我所言不假。”
“我相信陆夫人的话。”白卿酒开口:“陆夫人与陆通判不同,夫人极为照顾陆公子,想必对陆公子的了解定是深于我们这些外人,陆夫人相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那断袖之癖……”陆夫人的每句话都似乎都夹杂着对陆莫由名声的担心。
白卿酒浅淡一笑,想让陆夫人安心一点,开口:“夫人放心,没有确切的证据,这话是不会从我嘴里乱传出去的。”
“但你不是完全相信我……”陆夫人也是个精明的女人。
毕竟是容忍了陆行之龌龊勾当这么多年的女人,即便知道这么多事情却还是一味藏在心中,若非今日发生陆府发生这场火灾,她怕是要将这些秘密永远藏下去了吧。
白卿酒也不遮掩什么,道:“有些事情我相信陆夫人,但有些事情我若不亲自验证,是不会相信的。”
她还是坚持断袖之癖的推断。
“夫人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您。”
音落,白卿酒便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再往客栈一层看去时众人都散了,只有箫清绝还坐在那里等她。
白卿酒避开他满是关怀的视线,径直往竹西房间而去。
敲了三声门都无人应,白卿酒在门外打了声招呼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而这么一进去才发现慕画在竹西房中。
她已经趴在窗边睡着了,竹西乃是因为夜读太认真甚至没有听见敲门声。
见到白卿酒出现在屋内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窗边的慕画,然后露出一副极度想要解释什么的神情来。
“小友,我……”
“先听我说,小友。”白卿酒打断他的话,在他对面坐下,道:“我有个大忙想让小友帮,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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