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哪个地方比在同一屋檐下更容易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
不过,握有监视与掌握权的并非慕庭一人,而是相互的。因此,段轻月并不排斥慕庭住进来。
一大早上就看见慕庭坐在客栈一层,段轻月对此丝毫不吃惊。
坐去慕庭对面,段轻月神色浅浅。
“侄儿不会是为了昨日本相误伤梨山女帝的事情还在怪罪吧?”慕庭虽这么说着,但一脸的随意神色,分明就是毫不在意。
段轻月斟茶,眸光浅浅,甚至都没往慕庭面上扫去一瞬,话语亦是浅浅:“怎么会。那是她自己伤了自己,况且,即便是相君所伤,我也不在乎。”
“侄儿这一套谎言之词骗得了别人却难从本相这里混过去。”慕庭十分精明。
“连相君都觉得我对白卿酒是真的关心,是不是说明我这戏演得十分好,足以将她套牢再次利用了?”这一瞬,段轻月眸中生出一抹阴谋笑意,转了转视线去看慕庭,已然是一派从容淡定模样。
昨晚的段轻月,实在太过失态,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现在才要彻底淡漠起来。
慕庭瞧着段轻月这满是戏谑的眼,一时之间也难以分清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做戏。
片刻之后,慕庭选择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道出此次来凡俗的目的,“四荒之中,侄儿已拥有两荒,如今只剩下东荒与南荒不受控制。”
段轻月唇角一弯,早就料到慕庭来此只是为了让野心得到进一步扩张。
慕庭道:“东荒以少昊国为主,如今实力不容小觑,要攻下暂且不易。但反观南荒,却要容易很多。”
段轻月也听说了不少南荒的事情,的确也有这份思量。
“我欲以和平相统南荒,但恐怕相君不会是这番打算。”段轻月的言语之中暗含讽刺,不管出现在他面前的慕庭笑得有多和善,他都觉得慕庭是个极为残忍之人。
慕庭一笑,“侄儿将本相看成了怎样的人?本相是想说,南荒之主是位女子,侄儿可知晓?”
音落的一瞬间,正好白卿酒打开房内,视线亦是正好投去了段轻月那处。
她才走到楼梯口,便听见了慕庭下一句话。
慕庭道:“南荒之主是位女帝,虽有血统和兵力,但却没有战术。自然,若能不动干戈将南荒收入囊中自是最好的结果。”
“相君是想让我迎娶南荒女帝。”段轻月神色冷下不少,直接道出慕庭的意思。
而这尾音还未落全,站在楼梯口柱子后的白卿酒便微有一颤。
段轻月打算娶南荒女帝么……
“因有从前梨山女帝的先例在前,所以相君想让旧事重演。”段轻月话语很冷,却也没叫人听出一丝反感此种做法的意思。
慕庭道:“梨山女帝当年为大言山山主一人而背弃了整个梨山的事情大荒之中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若伎俩好用,再用一次有又何妨?”
暗处的白卿酒身形僵住,已然隐隐握拳。
“我知道了。”段轻月答上一句。
这句话再次撞到了白卿酒本就凌乱的思绪,对段轻月而言,他真可以这么无所谓去玩弄利用她人的真心吗?
在柱子后面站了一会,直到楚亦一拍她,她才回神。可这一回神却是让她不由得往外走了几步,右手撞上围栏,手腕上的纱布开始渗血了。
“白姑娘,你没事吧?”楚亦见她神色不好。
这一会,段轻月的视线已然扬起看了过来。
白卿酒微微摇头,道上一句“没事”便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下楼。
段轻月也只瞧了她那一瞬便移开了视线,神情淡漠,浑然不关心的样子。
白卿酒同样坐了过去,瞧了一眼淡漠的段轻月,再去看慕庭,“你便是昨晚绑我的人了,原来你与这位段公子是可以坐下喝茶的关系。”
慕庭也见了,白卿酒手腕因方才那一撞渗血渗得很厉害,不过她自己却丝毫不在意,完全没有要重新包扎的意思。
慕庭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在下苍梧渊相君慕庭,昨晚绑梨王也是急切想找到侄儿,见谅。”
白卿酒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唤她为“梨王”的,总归她淡漠些就好。
“这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她摸着茶杯道:“不过,下次相君可不要抓我了,毕竟我只是从前被利用过的一颗棋子,早就被抛弃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慕庭道:“但事情,似乎与梨王所想有些出入。”
“哦?”她眼眉一挑,分明就是一副找茬的模样,“难道说我这颗棋子还有用处,所以要再被假意关心?”
“说笑而已。”白卿酒饮茶一口,面上笑意全然找不出破绽来。
“我只是来打声招呼,就不叨扰相君与公子商讨要事了。”说完她起身欲走,段轻月却忽然出言:“相君,南荒女帝何时到?”
白卿酒微有一怔,可也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往外边去。
甚至不用段轻月多示意什么,在二层将一切都看见了的楚亦立刻隐秘跟了上去。总归是要护着白卿酒的。
慕庭开口:“本相已差人去南荒接,今日能到。”
“嗯。”段轻月浅浅应上一声,别无他言。
白卿酒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晓得身后跟着楚亦,但她没什么心思戳破。
什么都没想,可情绪就是低落着,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本来在撞到柱子的一瞬间手腕很疼,可那一阵疼忍过去了到现在她反倒没有痛感了。
这个时辰街上没什么人,她便寻了处喝茶的地方坐着。要了壶茶,坐了一整天。
茶馆关门早,直到茶馆小二跟她说茶馆要打烊了她才离开。
楚亦接着跟着她。
楚亦也从没见过白卿酒这副一言不发的模样,本想着是不是应该上前同她说几句话,但后来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嘛,虽说平日里见白卿酒尽给他家荒主找不痛快他的确很不爽,但是现在见到她不高兴,楚亦还是觉得有必要好好盯着。
白卿酒在街上兜转了一天,回到客栈之际已经将近子时。
段轻月就在门外。
白卿酒顿住脚步,但也只有一瞬便又重新迈步。
“鬼海儒艮的那个秘密……”段轻月开口,正好白卿酒与他擦肩,她便再次停下脚步。
段轻月续言:“我现在告诉你。”
白卿酒淡淡开口:“公子说吧,我听着。”
“你打算找到鬼海儒艮来解开梨山石化的诅咒,但真正起作用的不是儒艮本身。”段轻月浅浅开口,似乎是在刻意找话题将她多留一会。
“儒艮难寻,本身不就是一种良药么?”白卿酒果然是在意这个事情的。
段轻月道:“珍贵的并非儒艮,而是儒艮的血。”
她将视线转到段轻月面上,闻他续言:“想要大量的儒艮鲜血才能解开神灵降下的石化诅咒。”
“意思就是,找到儒艮还不够……而是要取血?”
“不错。”段轻月道:“还有,儒艮于鬼海百年现世一次,要寻到它们十分困难。”
音落的一瞬间,客栈不远处忽然亮起微微灯火。
白卿酒侧首去看,而只这么一眼,她便已经晓得是谁来了。
那女子是一副绝世之姿,三千青丝散在两肩却丝毫不显凌乱,一身浅色紫衣在橘黄的灯火下衬得她像是来自于世外之境。
是南荒女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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