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解白梨月又西-第201章 我亦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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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轻月在帐篷外边候着。

    而帐篷内除了身受重伤的白卿酒之外,千代乔夷也被伤到了。身体上的伤很疼,但此刻千代乔夷心中的伤也不轻。

    见段轻月这般在意白卿酒,见他如此放不下她,千代乔夷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她爱慕段轻月很多年了,如今有这个机会在他身边待着却好像空气一样。

    不是他待她态度冷淡,而是她由衷明白,段轻月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更别说是往心里去了。

    千代乔夷将紫苏叶按照段轻月交代的那样碾碎和水之后放在一边,先轻唤道:“卿酒是我,你伤得很重,不过别担心,我现在帮你上药。”

    她神情紧张,在瞧见白卿酒血肉模糊的后背之后更是觉得凭空做疼。这种伤她看着就够疼了。

    白卿酒闭着眼,气息微微加重,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听出来是千代乔夷的声音,她便点点头。

    千代乔夷将她的衣物解开,白卿酒侧躺着,背后狰狞的伤口一览无余映入千代乔夷眸中,让她浑身一颤。

    “这么重的伤,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千代自言自语,赶紧拿了调好的药来轻手为她上药。

    药一敷上伤口白卿酒便不由得微微吸气一声。

    “很疼吗?”千代柔声相问。

    因伤口太疼,白卿酒的意识还格外清醒,摇了摇头,并没开口。

    千代晓得她此时没力气说话,正是这样她才更加愧疚:“卿酒,是我们南荒做错了。这回的事情你什么都没做错,却被伤成这样,我代辅君代南荒向你道歉。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原谅我们。如果真的难以咽下这口气,那便拿我出气好了……身为你的朋友,我没保护好你,我也有错。”

    她的话语十分诚恳,奈何白卿酒没力气给她做出任何应答。

    “卿酒也做过女帝,应该知道我们都有苦衷,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能以我们自己的感知和判断说了算,而是要为整个领土打算……我这么说不是为辅君为我自己开脱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理解从前你身为女帝时的无奈,所以也想请你理解一下辅君,等你伤好之后,能否不要报复辅君?”

    虽与白卿酒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千代乔夷清楚的知道,白卿酒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白卿酒微微撑开眼眸,咬牙忍着紫苏叶水敷上伤口的痛,沉默了好一会她才浅声开口:“女帝会放过想取你性命之人吗?”

    话音一落,千代乔夷的动作便是一怔。

    她眸中湿润,满是对白卿酒的愧疚之意,却又害怕辅君会遭到报复,眼下心绪复杂,觉着自己做什么都不对。

    千代隐隐啜泣,愣住一会之后才重又给她敷药,动作放得更加轻。

    “卿酒,我以前听说过你一些事情,我知道你是由梨山山君带大的……”

    白卿酒眉头猛地一蹙。是山君啊……已经有好些年不曾听人提起过山君了,那是她的柔软之处,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会想念山君,还是会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变得软弱一分。

    千代乔夷道:“大荒中人都说山君待梨王最好,梨王也最敬爱山君,可后来山君故去了,那时候的你一定很伤心吧……而于我而言,辅君便是如你看重的山君一般重要的人,算我求你了,不要报复辅君好吗?”

    千代乔夷的话句句真挚,当真挑起了一分白卿酒在失去山君那一瞬间的绝望之情。

    可是,果决如她,纵使被说成是狠心好了,她也不会放过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她除了自我保护,已经没有别的屏障了啊……有人想杀她,她便百倍还回去,她又怎么能在这时候就死了呢?她欠梨山那么多,总归要先还上才能死。

    这便是支撑着她在梨山石化后还苟活着的信念,是她能走到现在的支柱。

    白卿酒闭上眼眸,不打算再开口。

    她很累了,但思绪却因疼痛而异常清醒,即便是想闭上眼睛睡一觉也都丝毫睡不着。

    见她沉默不言,千代乔夷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对不起,卿酒……”

    用紫苏叶水为白卿酒清理完伤口之后,千代再是轻手给她敷上碾好的紫苏碎末,又引得她微微吸气。

    想来是疼的。

    替她伤口处缠上纱布,又为她寻了件干净的衣物来,千代这才起身准备离开,道:“卿酒好好休息吧,辅君将医师一并带走了,我们也就只能自己熬药了。我一会再来看你。”

    清醒着的白卿酒并不回话。

    千代乔夷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放轻了动作离开。

    离开帐篷,段轻月便向她投来了视线。

    还是第一次,段轻月会这么主动的看向她……可他眸中的那抹神情却不是为了她而存在。

    千代乔夷担心他,“荒主放心,卿酒的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等会我便为她去熬药。荒主的伤需不需要……”

    “她可疼得厉害?”段轻月急切问,好似根本就不在乎千代乔夷接下来要说什么。

    千代的话语被打断,她心绪一沉。面上有些失落却明白此刻不是她暗自神伤的时候。

    她侧过身子为段轻月让出路来,“荒主进去看看吧,卿酒应是很疼,却忍得很好。”

    段轻月迈步一分却有些身形不稳,她立马上前扶他,再道:“千代知晓荒主担心卿酒,但能否请荒主先顾全好自己?荒主的伤,亦是不轻。”

    见段轻月没有要去疗伤的意思,可他的伤的确也不能再拖了。

    千代掀起帐篷一脚,段轻月便迫不及待的将视线投往白卿酒那侧。见她侧着身子正休息,他才隐隐舒下一口气来。

    “今日的事情,多谢了。”他道谢一句。

    千代乔夷苦笑,“荒主与我是要成亲的关系,我们谁都不用谢谁的。”

    沉默了一会他才应声:“嗯。”

    音落他便走的干脆。千代面上神色越发苦涩,眼下他伤的这般重,却也不需要她在身旁照料么……

    段轻月去了另外一处帐篷,解开衣裳自行处理左肩上的伤口。

    那是靠近心脏的位置。

    血还在向外淌着,他对自己下手也狠,清理伤口期间一声不吭,似乎是痛感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此刻他竟连眉头都不蹙一下。

    清水被染成血色,他瞧着那一盆血水,沉声自言:“七十年前她受的那一箭,原来是这种痛感。”

    不止是白卿酒记恨他在背后亲手射她一箭的事,段轻月亦是记得清楚。且,此刻感受着她曾经的痛楚。

    一个又一个时辰过去,段轻月撑着额小憩一番。

    在休息了几个时辰之后,天际已经被染成了橘红之色,他起身往白卿酒那侧而去。

    白卿酒不在先前那个帐篷里,段轻月微一蹙眉,犹豫了一会才重新迈步,往那个他最不想去的帐篷而去。

    千代乔夷正好也过来查看白卿酒的情况,却是不想见到了背影略显失落的段轻月。她跟了上去。

    段轻月去了箫清绝休息的那个帐篷。

    一切如他猜测的那样,白卿酒在这里。

    分明她伤得更重,可眼下她却守在箫清绝身边,似乎用了所有眸光注视着依旧没醒过来的他。

    段轻月眸中顿时冷下,只在外边留了半刻便转身离开。

    遇上了千代乔夷。

    他微有一惊,根本没察觉到千代乔夷一直在身后跟着他。

    帐帘随风微微摇动,透过缝隙千代也看见了守着箫清绝的白卿酒。

    她蹙眉仰首看眼前的段轻月,他面无表情,周身气场如冰窖一般令人生寒。

    微微启唇,刚想说些什么他却与她擦肩要走。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千代的视线追随着段轻月而动,在他即将走远的那一刻她骤然上前一步从后抱住他。

    段轻月顿住步伐,闻她苦涩的声音传出:“荒主,千代说过会等你。可荒主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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