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酒一行人离开城中之际桂老先生出现在城门,应是在等他们。
众人驻足,段轻月道:“你可想去做一声最后离开前的招呼?”
此言乃是向着白卿酒而问。
白卿酒道:“如此,我便去了。”
桂老先生今日现身,想必是知道杜青时的事了。且,在这里等他们,或许他与杜青时一样,只是为了揭穿真相才故作相信了段轻月和白卿酒是师徒的事,眼下来,或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白卿酒去往桂老先生那处,先打声招呼:“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白姑娘,老朽此来并无恶意,是为了赶在你们走之前向你道谢一声。”桂老先生诚意开口,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像是骤然苍老了不少。
平乐班的事情得出了真相,但杜青时却被抓了,桂老先生是杜青时的熟人,杜婉怜又曾是他的得意门生,现下他可谓是悲喜交加了。
白卿酒温言道:“老先生不必谢晚辈,这是杜公子心之所想。被一并抓起来,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中舒坦一分,只是晚辈担心,老先生的状态还好么?”
桂老先生微有一声叹气,“老朽也没想到青时在心中藏了这么多事,如姑娘所言,这可能唯一能让他心安的法子。”
“老先生便这么想吧,至少婉怜死的真相被查明了。”白卿酒安慰道。
此时,段轻月一行人已经跟上来了。
桂老先生看了她身后那些人一眼,侧过身子给众人让路,道上一句:“众位好走。”
而正当千代乔夷经过桂老先生身侧时,他的头忽然垂下,像是在行什么大礼一样。
千代只多瞧了一瞬便立马反应过来,微拉了段轻月的衣袖,小声道:“荒主,那位老先生似乎是南荒中人……像是辅君派来的……”
千代乔夷能这么快辨认出来全然是因为桂老先生方才不自觉的那一垂首,视线及地,两手一前一后端正放好,女帝不过身侧便绝不可抬起头来,这是她们南荒的礼数。
“我知道。”段轻月浅浅道上一句。
千代乔夷顿时吃惊,“可,为什么……辅君派来的人很有可能是要伤害卿酒的……”
对于段轻月早就知道桂老先生是南荒中人的事,她感到很吃惊。
段轻月面上神色却极为淡然,“他不会伤害白卿酒,只是来试探她的底细。南荒辅君依旧在怀疑她的身份。”
在杜青时那件案子中白卿酒想错了一点。
放在棺材内那由硫磺粉和罂粟混在一起所制成的毒药并非杜青时留下的,而是桂老先生所为。是桂老先生调制好毒药交给杜青时的。
但白卿酒之所以没有多纠结于一点,或是因为杜青时的妹妹杜婉怜是精通医术者,所以她便以为杜青时会调制这种毒药是从前向杜婉怜学的。
殊不知,桂老先生只是想试探白卿酒,所以才在锦茵将要打开的棺材内放了毒药。
大荒中君王皆知,一界之主自幼便要服用微量的毒素,更何况是梨山女帝这般尊贵的华胥神氏后裔了,从小到大想必见识了不少毒药。
若白卿酒辨不出毒药是何便难以给锦茵解毒,她的身份就会更加遭到南荒辅君宁端的怀疑。
但,不巧的是,宁端的这一点点小手段被段轻月看了出来。
打从第一面见到桂老先生时,段轻月便晓得他是从大荒来的人。于是段轻月故意试探他,用晚辈的名义与他打交道,但或许是宁端并没有告知桂老先生千代乔夷身边有位两荒之主,遂只要桂老先生稍稍一暴露礼数,段轻月便能轻而易举判断出来他是来自于大荒何处。
按礼数来看,桂老先生既是从南荒来的,那想必就是辅君宁端派来的人。
南荒辅君眼下一门心思针对从前的梨山女帝,那也只有是冲着白卿酒而来的罢了。
是段轻月先一步解开了锦茵身上的毒,为白卿酒掩盖了身份。
嘛,即便他不帮忙,白卿酒晓得是何毒之后也能解开,但段轻月先一步下手便能断了白卿酒知道桂老先生是南荒中人的机会。
如今看白卿酒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与桂老先生说话便晓得她定然还不知道他是南荒中人。
这样也好,免得白卿酒知晓了这件事之后又心气不顺……段轻月乃是这般做想。
段轻月简单回答了她的话,但千代乔夷的神色却显得有一分担心。
千代乔夷往白卿酒那处看了看,正好白卿酒也看了过来,千代便立马移开了视线,倒是让白卿酒觉得很不自然。
“有什么事吗?”
箫清绝注意到白卿酒的眸光,遂问上一句。
白卿酒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事。”
出了折流城,五人同行的氛围着实很是微妙。千代乔夷好些次将眸光投往白卿酒面上,白卿酒虽察觉但却装作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晓得这位单纯的南荒女帝有话要说,奈何白卿酒不甚想听,遂只能装作不晓得的样子。
依照千代乔夷的性子,她也就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咽进肚里。
离开一段路程后,正好在岔路,白卿酒顺势道:“到此为止吧,本就不是同路人,眼下正好分道扬镳,公子看如何?”
言语之际,她这凉薄的眼神已然看向了段轻月。
段轻月回以眸光,同样浅浅淡淡,道:“随你意就好。”
此言一出,楚亦立马瞧他家荒主,似乎从他口中听到这种放白卿酒走的话很是新奇,又奇怪。
他这么说,白卿酒就好办了,立刻转身往其中一条小路走去。
箫清绝跟着白卿酒一道离开,剩另外三人站在原地。段轻月不发话,其余两人都不敢多说多做什么。
“荒主,我们就不跟卿酒一道了吗?”千代乔夷还是没忍住发问。
“嗯。”段轻月应上一声,往与白卿酒相反的道路而去。
楚亦走在最后头,一脸无奈的摇头叹气,深知他自己又有多余的活要干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段轻月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只给一个眼神楚亦就会意了。
寻了处地方落脚后,楚亦便避开千代乔夷的视线暂时离开了。
离开的理由也只有一个:跟踪白卿酒呗。
段轻月花费了七十年的时间才找到她,又怎么会这般轻易地放她离开?总归她的消息,段轻月都要知道。
去追踪白卿酒的那一瞬楚亦当真在认真思索,他要匡扶段轻月打下四荒的野心什么时候变成整天盯着一个女人了?
摇摇头,虽是这般想,但跟还是要跟上去的。
然,顺着另一条道走,楚亦追上的只有箫清绝。
两把长剑在夜空相击,好在楚亦及时开口:“法师,是我,楚亦。”
箫清绝这才收手,“有何事?”
对待楚亦,箫清绝虽也是清冷模样,但态度也不算太差。嘛,毕竟段轻月是段轻月,楚亦是楚亦。
楚亦张望一瞬再是开口:“法师没同白姑娘一道?”
箫清绝道:“她执意一人行,甩开了我。”
两行人分开走后,箫清绝才跟了白卿酒一刻钟不到,她便寻理由逃开了。
此刻箫清绝也在着急寻她。
楚亦闻言便是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任务失败都没这么慌张。段轻月要盯的白卿酒不见了,楚亦立马回去禀报!
段轻月那处。
夜色越发浓重,段轻月与千代乔夷坐在火堆边上,久久无言。
千代乔夷一直隐隐去看段轻月,他虽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她能猜到他定然是在牵挂白卿酒的。
千代乔夷问上一句:“荒主,是在想卿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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