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心思,太过可怕。”白卿酒抓着衣物的手不由得一紧,她还什么都没说段轻月却也能看穿她害怕重回大荒的心思,谁又知道他还看破了些什么?
这个人,总归是太可怕。
段轻月上前一步,欲帮她将已经打满水的水壶提起,她却先一步提起,亦是避开了他。
“为何你总在怕我?”段轻月直接问了出来,瞧着她的眸光依旧冷淡,却染上了一抹谁都看不懂的意味。
白卿酒道:“公子再清楚不过这是为什么。方才我问公子的话,希望公子能正面回答一次,我也好心安。”
她说的是段轻月是否会怪罪灵昀那件事。
她知道的,只要段轻月不想放过谁,即便那人身份地位再高,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他这个人,总有手段让他人惧怕。
只是,灵昀单纯,此来大荒也都是为了她。为了她来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吃苦,为了她而得罪了段轻月。
听她执意想要个准话,段轻月并不吃惊,却是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先将衣服换了,靠近大荒这块地方日落早,一会入秦川镇是最好的时机。”
音落段轻月便转身要走。
白卿酒没得个准话又怎么会让他走,立马上前一步,将他唤住:“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若公子日后要害灵昀,今日的好意我便难以接受。如今我身边在乎之人不过两人,不论当中谁受到了伤害,我想,我都会竭尽全力去搅乱公子的生活。被迫去到另一番地界流浪的心情,公子怕是从来都体会不到。”
如今她在乎的那两人,怕就只是箫清绝和灵昀了吧……
段轻月明明再清楚不过这一点,却还是执意要将她这番话中之意想得透彻,到头来还是他自己将所有苦闷难受的心绪全部咽下罢了。
在白卿酒面前,他的神色依旧浅浅淡淡,又或是冷冷冰冰。
“体会不到你独身流浪凡俗的心情如何?我日后执意要害灵昀又如何?”段轻月冷冷开口:“你要明白一点,你的性命我随时可以悄无声息取走,你保不住自己该要如何去护你在乎的那两人?”
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也是白卿酒没想到的事。
眼瞳微有一颤,神色却依旧平淡,她唇角一弯,再是朝着段轻月那处行进几步,“公子说的不错,我被公子盯上了还能活到现在,全都是因为公子暂时还不想杀我罢了。”
将男子服饰往他手中一砸,她干脆道:“世人皆有一死,即便是我们这些从大荒来的神人也总免不了身归混沌的一日。”
段轻月瞧着她,倒是不甚明白这会她究竟打算说什么。
白卿酒开口:“既然都是要死的,我也不稀罕公子此刻的好心了。不劳公子费心我去到大荒被认出后的死活,告辞。”
说完她就提着水壶大步离开,果断拒绝他的好意。
说来也奇怪,原本她害怕去大荒的心情经过段轻月此来这么一折腾,好似那股害怕之意消退了不少,如今她只更加气恼于段轻月的那一番话,脚下步伐乃是越来越快。
灵昀一见她气冲冲的回来,又见不远处段轻月不见了,他便晓得方才打水的时候这两人定是见上面了。
“白卿酒,你说是去打水,其实是去见他了吧?”灵昀一上来就找她的麻烦,对于她与段轻月单独相处一事,他也已经是草木皆兵。
箫清绝也转了眸光去瞧她,并未多言。
白卿酒将水壶扔到灵昀怀中,没好气开口:“现在就出发去秦川镇,早一些回到大荒就能早些找到去鬼海的路,也能早些摆脱你们这些烦人的家伙。”
说着她便率先迈步。
灵昀在后头追她,口中还念叨道:“你什么意思呐,烦人的家伙?你觉得我很烦?我才刚找到你还没到一天好不好?白卿酒,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瞧着白卿酒在前边疾走,灵昀在后头追的场面,箫清绝摇头一瞬,跟上去。
没过一会段轻月也回来了,千代乔夷瞧着他,问上一句:“荒主,我们真的要从秦川镇中的大壑回大荒吗?”
“嗯。”段轻月简单回答。
“若是回了大荒,辅君一定会寻来的……”千代乔夷有些担忧。
“女帝无需担心这个。”段轻月开口:“你我有婚约在身,无论我将女帝带去四荒中的哪一领土都是合情合理之事,若是辅君寻来,我便好生同其解释。”
话音一落楚亦便看向他家荒主,深觉这番话不应该从他家荒主口中说出来才对……怎么这一会他家荒主好似对这位南荒女帝格外上心耐心了……
众人进入秦川镇中时恰好日落西山。
还没来得及寻个住所便赶上了一桩怪事。
众人途径茶棚,正好遇上茶棚老板娘诞下一子。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茶棚老板将尚在哇哇大哭的男婴抱出来之际却是满目愁容。
似乎这个孩子是个不该到来的存在。
茶棚这处是一片混乱的场景,隐约还可听见里头刚生产完的母亲的呻吟声音,她似乎在念叨着什么话,但却因没有力气而说不清楚。
只见老板抱着男婴杵在阴暗处,左顾右盼了好一会,一双眉头几乎要蹙去一堆了,最终颤抖着手扯过包住男婴的衣裳,直接往这刚刚出生的男婴口鼻处捂去。
灵昀一见情况不对,立马冲了过去,直接以未出鞘的长剑挑开了男子的手,男婴骤然要落地!
白卿酒上前欲接住男婴,然灵昀已经用脚钩住了往地上摔去的男婴,再是一俯身,将哭声不止的男婴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要杀了这么小的幼婴不成!”灵昀生气,直接指责被打去一边的男子。
“荒主,白姑娘那边有事情。”楚亦开口道上一句。
段轻月这一行三人还未行至茶馆,总归是与白卿酒那三人拉开了些距离。
“她自认本事大,又不怕死,相信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段轻月语气怪异,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再说了,最坏也就是个死的结果。人生在世,皆逃不过死这一命。”
“啊?”楚亦莫名得很。他家荒主这又是怎么了……
视线转回到白卿酒这处。
被甩去一边的茶棚老板一拍额头,很是懊悔的样子。但不知是在懊悔起了杀男婴的狠心还是懊悔没有痛快下手。
老板想跑,箫清绝便以半出鞘的长剑直接搁在他颈脖处,他便一动不敢动,两手直直举起,一副投降求饶模样。
灵昀抱不好孩子,见白卿酒往他这边来了,他就赶紧将孩子转手交给她,道:“你快抱抱他吧,我可不会哄小孩子。”
白卿酒笑开:“傻啊你,刚出生的婴儿是要哭一场的,这可不能哄,要任着他哭出来才好。”
灵昀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就你知道得最多行了吧……”
这边两人话音才落,茶棚屋内便跑出来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见白卿酒抱着男婴,这小姑娘立马跪下来给她磕头。
白卿酒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便闻小姑娘开口道:“求大姐姐将阿弟还给我,阿娘怀胎十月辛苦生下阿弟,纵使阿爹觉着不该留,但我与阿娘将阿弟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求大姐姐莫要将阿弟带去大壑那处,求大姐姐放阿弟一命!求求你了!”
话音落下,又是三个响亮的磕头声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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