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西海中的守卫异常多,每处地方的每分空气都显得异常压抑,像是这一个界域中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怨恨。
只因,栀若来了。
栀若只带着魑魅而来,但迎接她的却是海神调遣出来的两万兵力,还有数十名可杀人于无形之间的无面者。
似乎,栀若的到来就是死亡的象征,所以海神必须要先下手。
此刻,栀若端正站在海神面前,周遭尽是随时都能杀了她的人,而她身边也就只有一个魑魅而已。
海神坐在高位上,视线一瞬都没有从栀若面上撤离过。
他的神情冷漠又痛恨,此刻的平静似乎只是为了之后的残杀。
而栀若,面色浅淡。她心中紧张,想到要再次见到海神,她竟是还会不由得生出一分期待之意,即便她很清楚这次再见面许是就是死亡,但,爱到了骨子里的人就是傻瓜啊。
就算是死,也会觉得能再上一面都是满足。
更何况,栀若还抱着一分对他的亏欠与内疚。内疚于在他婚典前一日,她亲手夺去了他挚爱的性命。
栀若曾无数次的想让时光倒回去,若是可以回到从前的话,她会因为落婉然的行为而与她决裂,甚是狠狠扇她两个耳光。她就是想改变从前她杀了落婉然的事实啊。
可惜,这世上永远都不会给人回看的机会。只有向前,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一股脑儿向前是唯一的路径。
栀若的眼神显得有一分迷离,她不甚敢再次直视海神的眼,故而此刻连视线都未聚焦。
还是海神先开口:“你来得比我预想的早。”
“见过海神。”栀若这才开口,即便是极力控制了,即便只说了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可她声音之中的颤抖之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看来那个野丫头对你来说还真是重要。”海神冷言:“是你的心腹?不若我此刻就差人将她带过来,在你面前杀了如何?”
他话音落下,栀若本就相握的手更是一紧。
她明白海神这是何意,是要报复她啊。
“海神送来之物我已收到,今日到此,是想带回那丫头。”栀若尽量使自己的身影听上前显得平静。
身侧的魑魅微微转了眸光去瞧她,她的紧张连魑魅都能看出来啊。
海神冷漠一笑:“你带不走任何人,今日亦是要葬身于此。”
话音一落,周遭的无面者便已经有所动作,魑魅的长剑也已然出鞘。
“魑魅。”栀若岿然不动而立,即便晓得周遭危机四伏,她也不打算做些什么。
“不得无礼。”她视线丝毫未转,只是厉声呵斥她的近卫。
魑魅眉头一蹙,瞧了栀若好一会,什么都没说,只是听她的话收剑回鞘。
“你既然来此,那便向着婉然的灵牌好好忏悔。”海神开口:“忏悔完之后,便是你的死期。”
“在此之前,我要见我的人一面。”栀若的话语十分坚定,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
海神的眼神始终都很冷漠,转开了视线,似乎只与栀若待了这么一小会便已经开始厌烦了。
“也好,我成全你一回,算是补偿那野丫头所说的你的陪伴之情。”海神已然起身,背对着栀若,音落便离开,一瞬犹豫都没有。
到此,栀若才敢真切的将视线往他那处转去,可能见的也只是背影罢了。
“魑魅,你先鬼间谷吧。”栀若的话语浅浅淡淡。
魑魅满是担忧,“界主,魑魅不会离你而去。”
栀若苦笑一瞬,顿了好一会才开口:“并非你离我而去,而是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闻言,魑魅身躯微有一颤。
“不走吗?”栀若再问。
魑魅蹙眉,坚持道:“魑魅斗胆,不走。”
“罢了,那你便在这呆着吧。”栀若已然迈步:“但凡你还将我当作你的界主,此刻便不要跟来。”
栀若随着守卫去书阁那处。
越发走远,栀若的神情终于渐渐复杂起来。
魑魅跟在她身边已有多年,是她值得信任的人,但眼下她是带着赴死之心而来。这么多年的内心折磨,终于让她在这一刻有了想用死亡来了结一切的勇气。
栀若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从前对不住父母,害了兄长与阿姊,没能将落婉然拉回来反而还杀了她。如今,她要连鬼间谷一并抛弃了啊,包括一心为她着想的魑魅,她也要一并对不住了。
懦弱吧,逃避吧,这么多年的内心煎熬,她真是再也受不住了。
在看见海神只会用这般冷漠到极致的眼神瞧她的这一瞬,她的心理防线便被破得干干净净。
她承认,她已经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爱惨了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她爱错了人,她知道。可,心意斩不断,若是她的消失能让另一个人稍微好受一些,能让他不再那么恨,那么她便永远消失吧。
心绪越发坚定,驻足抬眸之际,栀若也已经被带到了那废弃的书阁面前。
箫清绝一直在观察着四周情况,一下便瞧见了栀若。
他微有吃惊,等栀若进入书阁之后才开口:“界主为何会……”
说到这里,箫清绝没有再往下说,乃是因为瞧见了栀若眸中那抹已经渐渐空洞的神色,让他说不出话来。
栀若听出来他想问什么,但却没有回答,只浅问上一句:“卿酒在哪?”
栀若去到白卿酒面前之际,她神色格外浅淡,淡淡一唤:“卿酒,不用再找与婉然相关的事情了,我已经来了。”
听到栀若的声音后,白卿酒猛地从书籍中回过神来。她太一股脑儿去钻西海史籍中记载的东西,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在看到栀若出现在面前时,白卿酒眸中顿时笼上了一层担忧之色:“其实界主大可相信我,不必来此就好。”
白卿酒先前还希望即便栀若看到了海神送过去的半截血袖也不要来这里,但现在,栀若还是来了。
栀若向她走近一步再是开口:“我并非不相信你,而是有些事情必须要由我来做个了断。”
白卿酒眸光骤然一紧:“界主……想做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而往往她的这种预感总是特别准。
栀若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道:“过会我便去与海神解开心结,趁这段时间,你与箫公子尽快离开吧。海神的最终目标是我,只要我来了,他不会再为难你们,应该是好离开的。”
白卿酒即刻出言:“界主就不想听听看我在这里找到了什么吗?”
栀若有所犹豫,她知道白卿酒是来找真相的。但此刻她来了,便是想用死来了结这一切,真相不真相的,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已经不想听……”
“是落婉然的死。”白卿酒眉头微微蹙起,打断了栀若的话。
栀若身躯一怔,没想到白卿酒会说这个。
白卿酒拿起已经被挑出来的一本书籍,说道:“界主,一切或许都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即便是界主亲眼所见,但却也不一定为真实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栀若接过那本书籍。
书籍应常年废置而有一股浓重的霉味,而在翻开书籍的那一瞬,就像是彻底清扫了栀若心中那一直被灰尘掩盖的往事一样,让她重新审视当初落婉然死的那件事情。
书籍上是当时西海尸官对落婉然死后遗体的一些记载,其中有一点是尸官有所疑惑但却没有被海神注意到的事。
栀若见了书中记载的事情后久久没有开口,但她的面上已然满是惊讶。
白卿酒道:“在界主动手杀落婉然之前,她便已经身重无解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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