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第一中心医院特级病房的小客厅里，站了少说也有七八个人，而唯一坐着的，就是远洋集团的董事长，莫老爷子。
站在他对面的是朝暮，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车祸发生之后，好在后面赶过来的一辆车的车主及时叫了救护车，如今严炎和莫笙都脱离了生命危险，朝暮身上的伤口也及时得到了包扎。
朝暮受的虽然基本都是些皮肉伤，但是也流了不少血，更何况她才刚刚做了伤口处理，麻药劲儿这会儿也消得差不多了，正是最疼的时候，现在能站在这里，也已经是勉强至极，摇摇欲坠了。
“是。”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据说就是莫笙的爷爷，在商界以“铁血”著称的著名企业家。
不过这老家伙显然根本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两人在这对峙许久了，他统共问了这么一句没有意义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朝暮，不知道再研究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朝暮。”因为是莫笙的爷爷，所以朝暮再怎么不想搭理他，也得耐着性子好好回答。
“所以，你就是三年前那个扔下阿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孩？”
朝暮突然抬起头来，她看见莫老爷子就这么眯着眼睛看着她，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只这一点，跟莫笙简直像极了。
“我不记得了。”朝暮实话实说。
“不记得，哈。”莫老爷子冷笑了一声，“话说回来，我倒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扔下了他，他也不会回到莫家来。”
这句话朝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不过，既然已经走了，那就不应该再回来了。听说你还在阿笙的起航集团里任职了，年纪不大，心机倒不小。自己辞职吧。别让自己太难堪。”
莫老爷子话说得相当轻巧，好像辞职只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可是朝暮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开，不仅仅是因为朝阳的下落尚不明确，更重要的是，莫笙在最危急的时候用生命保护了他，她想至少要问一句，为什么？
寻找朝阳没有任何线索，唯一的异常就是当初莫笙的声音。朝暮不是没有怀疑过有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却不敢深想。事到如今，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能够拿生命守护她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一再去做伤害她的事呢？
“我不走。”朝暮直直地看向了莫老爷子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还挺有胆色，你以为自己有机会飞上枝头么？莫笙那孩子只是太善良了，这不代表他会娶你，别打错了如意算盘，豪门不是你这种平民女孩就能进的，别耽误了大好青春。”
“我不是为了嫁给他。”朝暮低下了头，“我只是想好好谢谢他。”
“不要在这里给我装什么情义深重，我活了这么多年，你这种女孩我见多了。你待在他身边，还进入了起航，难道还真是为了查你弟弟的下落么？”
“你知道我弟弟失踪的事？他在哪？”千辛万苦想要找寻的答案，就这么突然摆在了她的面前，朝暮吃惊地朝前走了两步，结果却被莫老爷子身侧两个保镖打扮的人给拦住了。
“当然。”莫老爷子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只要你离开我的孙子，自然就能见到你的弟弟。”
“阿阳怎么样了？他的病情有没有恶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朝暮接连问出的这几句，都是她连日来最担心的事情，然而，她所得到的回答，就只有莫老爷子的一言不发。
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双手拄在拐杖的龙头上，闭着眼睛，大拇指摩挲着龙眼位置的那颗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好像除了他所期望听到的答案，任何人都无法把他从这种怡然的状态中叫醒。
“你为了让我离开莫笙，所以绑了我弟弟？莫笙知道他的爷爷是这样的人么？真是好狠的心啊。如果我弟弟因为你的自私遭遇了什么不测，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莫老爷子越是淡定，朝暮就越是恼火，一想到朝阳可能还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忍受着病痛，她就恨不得直接把面前这个老头子痛揍一顿。
“良心？如果我有，今天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快点决定吧，走还是留，我没心情陪你在这里继续耗下去。”
“我……”朝暮迟疑了。
就在她马上就要选择的时候，病房里突然跑出来了一个护士，有些激动地对莫老爷子说。
“莫董事长，莫总醒了。”
莫老爷子原本怡然的姿态突然间就消失了，他急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起得过猛还有些晃，但是他还是急急地朝内病房走去，满面都是掩都掩不住的关心。
这样的转变让朝暮有些始料不及，不过，莫笙此时的病情确实是最重要的，她也跟着冲了进去。
病床上的莫笙看上去有些痛苦，他的双臂和右腿都已经上了石膏，身子也被固定在了床上。这一场车祸让他全身上下至少断了七八块骨头，还好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未来的很长时间里，恐怕他都不能下床了。
“你不是说他的头部也被撞到了，会很长时间内都醒不过来么？他现在这是什么状态？明明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莫老爷子站在莫笙的床前，看见莫笙不停地摇着头，被固定起来的胳膊在不停地动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顿时愤怒地问医生。
“他只是潜意识醒了，想要找什么。大概是在他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最想要找到的东西，这种执念有利于他恢复其他意识。朝暮是不是谁的名字？他从刚才就一直叫着，大概这就是他的执念。”
“我，我就是朝暮！”
站在人群的外围，朝暮因为看不到莫笙现在的情况，早就已经心急如焚了。不过好在声音不会被阻隔，刚才医生所说的话，她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莫老爷子紧紧皱着眉头，瞪了朝暮一眼，考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她进来了。
“莫笙，莫笙我在这儿，我很好，你把我保护得很好，我一点也没有受伤，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其实朝暮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莫笙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不是绷带就是纱布，她的伤口主要集中在后背和肘部，现在还在隐隐地晕出血色，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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