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小姐，您能出来一下么？”外面是女佣的声音。
朝暮按住了狂跳不已的胸口，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勉强保持住了表面的平静，打开了门。
“什么事？”
“莫先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叫他都不应，您能不能帮忙看一下。”
“刚才那动静是他弄出来的？他在哪？”朝暮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跟着女佣出了卧室门。
“朝小姐跟我来。”那女佣也不说去哪，就是一味地往前走着，这让朝暮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到底要去哪儿啊？”她问。
“这里，莫先生就在这里。”这个时候，她们终于也到了地方，女佣一边掏钥匙，一边说道。
“这不是浴室吗。你让我去浴室里面找他？我不去！”朝暮转头就要走，然而那女佣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进去更不合适，还是朝小姐您进去吧。”
此时女佣已经把门打开了，还没等朝暮反应过来，那女佣就一把将她推进了门内，随后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朝暮懵了，她一进门之后就是满眼氤氲的水汽，身后传来落锁的声音，而隔着那一道玻璃推拉门，莫笙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是谁！”他的声音很是冷厉，吓得朝暮一个哆嗦，后背直接抵上了门。
腰间被门把手硌了一下，朝暮急忙转身拧了几下，果然已经被锁上了，门外隐约还能听见女佣的说话声。
“莫先生脾气太硬，也就只有朝小姐能管他了，加油！”
加油？加什么油？谁能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
朝暮正情急的时候，浴室里面又传出来了莫笙的声音，声音愈加冷厉，不过，随即跟着传来的却是又一声重物落地的钝响，以及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声。
朝暮也觉得有些疑惑了，按照正常的套路，这会儿他应该早就冲出来了。或者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扔出去，或者把她拎进水池，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半天不见人影，还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来。
“莫笙，你在干嘛？”
问完之后，朝暮也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在浴室里，不洗澡还能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听出是朝暮的声音来，莫笙的声音有些回暖，但还是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
“我……也不想进来……”朝暮苦笑着说道。
“那就出去吧。”莫笙回答得很快。
“我……也想出去……”朝暮脸上的苦笑更盛。
那边随即没有了回应，只能听到“嗤嗤”的水声。朝暮站在门口，感觉十分的不自在，转了两圈，最后只能问莫笙。
“你知道怎么从里面打开门锁么？”
没有回应。
“莫笙？你还在么？”
依旧没有回应。
朝暮的心头突然浮起了不祥的预感，她暗暗地下定了决心，慢慢地挪了过去。
“莫笙，我过去了，我过去了啊。”
“别过来！”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然而喊声过后，紧接着又是一声更重的闷响，从半掩的玻璃门缝隙里，飞出来了一根拐杖，滑到了朝暮的脚下。
“莫笙，你是不是摔倒了？”
这下子朝暮终于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了，她下意识地就冲到了玻璃门的前面，一把把门给拉开了。果然看到莫笙正跌坐在水池边，身边扔着一条浴巾。
“啊——”
刚才一时情急，朝暮忘了莫笙是在浴室里，结果一拉开门就看见人家光溜溜的样子，顿时惊叫着背过身去了。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朝暮羞赧地埋怨道。
“这是浴室。”莫笙的回答有些闷闷的，“不是让你不要进来的么。”
“我也不想进来，是佣人把我推进来，还把门给锁了，这是不是你的授意啊？流氓！”朝暮喊完了之后，半晌，身后都没有任何回应，她有些疑惑，刚想要回头，就听见莫笙突然沉声说了一句。
“不要回头。”
“为什么？你刚才摔得严重么？”经过最初的尴尬，朝暮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冲进来了。
回答她的不是莫笙的说话声，而是又一声闷响。
“该死！”
莫笙一声低咒，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扔进了水池里，水花溅出来，打湿了朝暮后背的衣服。
朝暮一下子想起来女佣刚才跟她说的话，脾气太硬？是不是说他明明行动不便，还硬要自己洗澡的事？
“莫笙，你，你把你的那什么盖一下。”朝暮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朝暮，不要回头。”莫笙的声音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不过，朝暮却丝毫不为所动。
“盖好了没有？我回头了啊，我真的回头了！”
朝暮闭着眼睛猛地转过头来，停了一会儿，这才敢微微地睁开一条小缝，正看见莫笙坐在地上，脸偏向一边，表情看上去有些别扭，身下则是盖着那块浴巾。
朝暮松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却正看到了他身上各处的狰狞疤痕。
那些伤疤或长或短，像蜈蚣一样的爬满了他的全身，朝暮初看时毛骨悚然，随后突然感觉喉头有些堵得慌。
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他腿上最长的那道疤上，莫笙瑟缩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不听话。”
朝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即没来由地有些恼怒。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大声质问他。
“我为什么要听话？你呢？为什么要作死？就你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干嘛硬要一个人洗澡。我要是不进来，你打算上明天新闻的头条么？亿万身家总裁摔死浴室？哈哈哈，足够全国人民笑一整年的了对不对？”
朝暮气呼呼地瞪着莫笙，然而莫笙却只是目光灼灼地回看着她，不一会儿，朝暮原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怒气，就被他看得所剩无几了。
“看什么看！”朝暮以吼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在关心我么？”莫笙突然轻轻地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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