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朝母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连句“谢谢”都不说就直接离开了。她不是不想道谢，她这是打算直接把自己的女儿当谢礼啊。
“嗯。”萧桦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来，你往前坐一下，我给你上药。”
这样尴尬的气氛之下，什么都不做反而只会越来越尴尬，朝暮急忙把药袋拿到桌上来，从里面掏出了外敷的药。
“你这……脸上怎么办？这个药是黑色的。哎呀，都怪我，应该看看药的颜色的。”朝暮一打开药膏的瓶子，懊悔地说道。
“没关系，只是额头和眼角，贴上块纱布就看不见了，总比直接顶着这张血肉模糊的脸要强得多吧。”萧桦年半开玩笑地说道。
其实他那张脸只是挨了两拳而已，虽然只是额角青了一块加眼角有点破皮之外，根本就没有血肉模糊这么夸张。
不过，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倒是让朝暮的内心愧疚少了许多。她小心地将买来的纱布和绷带一点点摊开在桌子上，嘴里还一边说着感谢的话。
“其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没什么本事报答你，心里一直都挺不好意思的。”
“你今天不是帮我挡了棍子么？”萧桦年提了一句。
“哎呀。我那是不知道你身手居然这么好，一个人能打这么多人，那一下肯定能躲开的，还白白害你被人瞧不起了。”朝暮急忙不好意思地说道。
“可是，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帮我挡过什么，无论是厄运，还是悲伤……”萧桦年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渺远，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不过，朝暮此时正在按照医嘱把药膏用水和开，并没有发现萧桦年现在的表情。
“你是萧氏集团的独子，哪来的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是你想的太多了吧。”
朝暮无意识的回答，却让萧桦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独子，呵……”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萧桦年这句话说得声如蚊蚋，朝暮根本就没听清。
“你刚才说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来，正看见萧桦年难看的脸色一闪而逝，顿时感觉自己好像眼花了。
“没什么。对了，我还没有问你，这两天你在莫笙的家里，有没有找到什么关于朝阳的线索？”萧桦年也转移了话题。
朝暮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甚至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了？”萧桦年一下子握住了她颤抖的手。
“没，没什么，我只是，伤口突然有些疼……”朝暮将手抽了出来，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已经涌到了眼眶边缘的眼泪，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啊，对了，刚才还说你替我挨了打，竟然还是忘了要先看你的伤，是我疏忽了，你的伤……不然你还是让伯母给你看一下吧。”萧桦年本来还想说“我给你看看”，但是一想到伤处在背部，便急忙改了口。
“不用了，我的伤，还是等我回去以后再处理吧。”
朝暮的话一说完，两个人同时都沉默了，半晌，萧桦年才问道。
“回去，是回莫笙那里去么？”
“嗯。”朝暮轻声回答。
“……嗯。”萧桦年沉默了一会儿，也只是应了一声。
此时药膏已经和得差不多了，朝暮将萧桦年露在外面的伤处都处理了一下，这期间两个人都默默无语着，到了最后，朝暮把药包仔仔细细地又收好了，递给了萧桦年。
“这些给你，剩下的那些外面看不见的伤口，回去让家人或者佣人什么的给你涂一下，这药膏我以前用过，蛮好用的。”
萧桦年看了那药包一眼，并没有接。
“不用了，还是你留着吧。”
“只是一包药而已。”朝暮坚持。
“你不是身上也有伤么？我家里不缺药膏……”萧桦年话一说出口，就突然发现自己这句话好像已经伤到了朝暮的自尊心，所以本来已经不打算拿的他，又一下子从已经开始往回收的朝暮的手中拿走了药包。
“不过你说效果好，那大概真的不错，我也不想顶着这张脸去公司。”萧桦年对着朝暮指了指自己被包得“惨不忍睹”的脸，故意摆出了沮丧的表情。
“是啊。很快就会消了。”朝暮配合地浅笑了一下，低头说道，“不过，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不要总是说这么客气的话，套句现在流行的话，我穷得也就剩下钱了，钱的事，不用跟我说谢谢。至于帮忙打架的事么。”萧桦年举起了手中的药包晃了晃，“这个就够了。”
“好了，在这里待得时间也够久了，我也该回去了，帮我跟伯母打声招呼。”萧桦年放下了手，正色说道。
“你要走了？那我也跟你一起走吧。天也挺晚了。”朝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下来了。
“我送你。”萧桦年很自然地说道。
“我……是去莫笙那，你送我不太好吧。”朝暮面露尴尬。
“额……那我送你下楼吧。”萧桦年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朝暮告知了朝母一声，顺便给她叫了外卖，又接连嘱咐了许多遍不许她出去的话，这才终于跟萧桦年一起下了楼。
站在小区门口，朝暮在等出租车，萧桦年便站在那里陪着她。
朝暮的伤处都在后背上，除了举手投足之间有些凝滞以外，还看不太出什么来。而萧桦年的伤处却在明面上，引来了路人纷纷侧目，有些走得远了还回过头来指指点点。
“要不你先走吧。”朝暮都替萧桦年不好意思了。
“我都不在乎，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萧桦年反倒笑着安慰她。
朝暮一时之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了，她急忙招了招手，拉开了车门，然而却被萧桦年一把抓住了。
“朝暮，如果你不愿意回去的话……”萧桦年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
“到底走不走啊。”现在是晚高峰，每一分钟都是钱，出租车司机马上就不耐烦了。
“走，马上走。”朝暮急忙回答。
她冲着萧桦年点了点头，还是钻进了出租车。
看着那辆载着朝暮的出租车越走越远，萧桦年还是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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