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莫笙问。

    “你最近……有没有再见过萧桦年？”朝暮轻声问。

    她知道萧桦年的问题，问莫笙似乎有些不太好，但是想来想去，与其背着他问别人，还不如直接问他来得爽快，也免去了太多有可能出现的误会。

    “怎么了？他很好。”莫笙回答。

    其实从X市那个城郊小院逃走之后，他就一直在用这个说法来搪塞朝暮。

    在无法对朝暮言明真相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这样避重就轻。因为他没办法向朝暮解释，到底萧桦年是个怎样的人。

    对于朝暮来说，萧桦年毁了她的人生，却也救过她无数次。让她接受这样一个矛盾的人设而不崩溃，莫笙没有把握，不如还是让她维持以前的认知。

    “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我妈的消息……”

    “……”莫笙瞬间沉默了。

    其实朝母很可能已经死了，以朝阳的例子来看，萧桦年在严密的监视之下想要不留痕迹地逃脱，只能找一个替罪羊，同时被抓走的朝母就是一个很好的掩饰。

    这么长时间，他派出去寻找朝母的力量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虽然朝暮从来没有对他要求过，但是他也一直在默默地做着。

    只可惜，结果不遂人愿。

    “我会将这个问题转告他，你不要太过担心。”莫笙最终只回答了这样一句。

    “嗯，那没别的事了，你应该也很累吧。赶紧休息吧。”朝暮急忙说。

    匆匆结束了这次通话，朝暮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想问的，并不是什么朝母的行踪，而是萧桦年的下落。

    朝母之前确实失踪了，但是后来萧桦年也跟她承诺过，其实朝母被他藏得很好。因为之前朝母也一直在由萧桦年来照顾，所以这一点朝暮并没有怀疑。

    只是当初他们一起跳上车的时候，萧桦年最终选择留了下来，那个场面着实惨烈，莫笙说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说法，其实朝暮一直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萧桦年曾经跟她说过，自己偷偷带她逃出来的事情，如果被组织知道，他的下场会有多惨。那一次的追击，已经坐实了他偷藏朝暮的事情，要说他现在很好，朝暮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她被莫笙送到伊国以后，在国内的联系方式就已经不能用了。她也知道莫笙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把她送到这里来，如果她再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恐怕会给莫笙添麻烦。

    现如今，她已经确定了莫笙怎么也不会告诉她实话。所以她想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又能打听到萧桦年的下落，就只有一种方法了。

    苏显臣，一个几乎已经被她遗忘了的名字，同时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朝暮在莫笙和自己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的人。虽然朝暮也知道，她所利用的，其实是那段她永远不会接受的感情。

    在拨通这个电话之前，朝暮其实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苏显臣之前对她的告白是隐晦的，有些猝不及防。而且从那之后，为了避嫌，她也没有再跟他主动联系过。如今一联系，就是拜托他帮忙做事，这让朝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喂，师父，我是朝暮。”朝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僵硬。

    “朝暮？你现在在哪？怎么打你电话也不通？”苏显臣很激动。

    他一直在担心朝暮的近况，但是无论是问洛安还是严炎，都是“她很好”这样笼统的答案。更何况还有洛安这个不会撒谎的人，每次得到这样的答案，都让苏显臣心里惴惴，总不能相信是真的。

    “……我不能说，不过我现在很好。”朝暮尴尬地笑了笑。

    “……”苏显臣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苏显臣是个聪明人，他喜欢朝暮的事情，他相信朝暮已经猜到了。如今朝暮对自己行踪的保密，也让他从激动中冷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应该不会主动联系他。

    “师父……”面对苏显臣的善解人意，朝暮更加不知所措了。

    “你不必介怀，如果有什么事，说就可以了。我也不想大家连朋友都没得做，如果你还肯叫我一声师父，那么我只是为自己的徒弟做一点事，你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谢谢。”面对这样的苏显臣，朝暮所能说出来的，就只有这两个字了。

    “是不想让莫笙知道的吗？”

    “你怎么知道……”朝暮吃了一惊，但是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实在不太合适。

    “因为你完全可以拜托严炎和洛安，只是你最终选择了我。当然，我也希望你咨询我的是专业上的问题，但是可惜，你现在恐怕早己经忘了自己当初的梦想了。”

    “当然没忘！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性矿业审计师。”朝暮急忙回答，说完之后，嘴角却突然露出一丝苦笑。

    确实没忘，只是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不能站在阳光下的躲藏，又怎么能容许她去肆意追逐自己的梦想。

    “你可以选择离开危险。”苏显臣说。

    朝暮明白苏显臣的意思，危险就等于莫笙，他是在说，让她离开莫笙。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朝暮岔开了话题。

    “……说吧。”苏显臣没有纠缠，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要知道萧桦年的行踪。”

    “他？为什么？”苏显臣虽然并不知道朝暮与萧桦年之间的恩怨细节，但是他至少知道，莫笙和萧桦年是不对付的。

    “这个……我不能说，不过，你得保证不能让莫笙知道。”

    其实，在听到朝暮这样说的时候，苏显臣的心里是有些欣喜的。这样是不是代表她跟莫笙之间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而这余地，是不是就代表他还有机会。

    “我知道了，不过我需要知道怎么联系你。”

    “三天，三天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你放心。”

    挂掉电话之后的苏显臣，望着桌上的座机，陷入了沉思。

    因为莫笙的关系，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可是感情又怎么能压抑得住，直到朝暮打来电话之后，他才发现，从没争取过的话，他不甘心。

    于是，不甘心的苏显臣，做出了这辈子最让他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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