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当年明明是她撞得你，怎么……”话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口。
朝暮看见，他的肩线瞬间僵硬了起来，只是背对着她，暂时还看不到表情。
“你到底知道多少？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我……又是谁？”
“你都不记得了么？”他猛地回过头来，随即又露出了莫名释然又了然的表情，“也对，如果你还记得，又怎么会好心想要帮她。”
“我这一辈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只不过做了一件错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说这些也只是安慰自己罢了。从某种程度上，我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朝小姐，当年就是下面那个女人撞得你，而我就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可是，迫于压力，我并没有把实话说出来。当年我以为你死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了下来。对不起，这也算是老天给我一个机会，能让我为自己的错误好好道个歉。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要能听到我的道歉，这就已经足够了。”
张叔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冲着朝暮磕了个头。
“人是不能做坏事的，这么多年了，我经常会从噩梦中醒过来，你的样子，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小梅已经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挂心的，只是不能亲眼看到莫家覆灭还有些遗憾。不过，大概也快了吧。像这种人，在世间总不会得意得太长久的。现在，朝小姐你说吧。想要我怎么样？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张叔说着说着，语气就变得坚定了起来，似乎只要朝暮一声令下，他就马上可以横尸当场。
朝暮当然不会想要他的命，虽然按照他所说的，确实对不起当年的她。可是现在她对那个事件一点印象都没有，而眼前这个人又充满了真挚的悔意，似乎也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她要他的命，又有什么用。
“你说她撞我？她为什么要撞我？是恨我么？因为什么恨？”朝暮想知道的只有这些。
“这个……应该不是故意的吧。我记得当时她的表情也挺错愕的，好像并不认识你才对。”张叔愣了一下，回答道。
“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后来呢？后来我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朝暮又问。
然而，这一次，张叔却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后来？我也不知道啊。不然我也不会以为你已经死了。其实当时撞到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只不过按照莫夫人的指示，把你装进了后备箱里，拉回了莫宅。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处理了你的尸……额，我也不知道。”
莫夫人……
朝暮终于找到了线索，只是，证据又指向了一个她根本就不熟悉的人。不过，她现在回想起来，在牛头村初遇莫夫人和莫锦瑟的时候，她们的表情和举动确实都挺不自然的，只是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么大的隐情。
也许，莫锦瑟后来又知道了些什么？不然，她为什么会恨我？恨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朝暮突然又想起了莫锦瑟，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敲击木板的声音已经不见了。
难道她已经离开了？不行！好不容易能见到她，一定要问出些什么来！
这会儿的朝暮俨然已经把之前发生在她们之间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直接回身过去，伸手就把木板给拉开了，整个头都伸了出去。
张叔虽然看到了这一切，然而却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没办法及时阻止她。
就在这个时候，朝暮看到的，却是正死死地趴在墙上，抬头看着上方的莫锦瑟。在她伸出头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她领口的衣服，用力朝下拽去。朝暮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已经控制不住地朝下滑去。
就在她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张叔及时拉住了她。只是莫锦瑟拽得实在太用力了，朝暮的脸很快就憋得通红，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放手，我，我拉你上来……”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莫锦瑟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来，把手给我……”朝暮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去，垂在了莫锦瑟的身旁。
莫锦瑟愣了一下，看向了朝暮的手。她的手就近在眼前，只要她伸手一抓就能抓得到，而且除非朝暮自己把自己的胳膊砍掉，否则莫锦瑟相信自己也不会放手的。
她虽然完全可以从地下室的大门出去，但是她现在衣不蔽体，外面天色又已经大亮，她虽然已经失去得不能再失去了，却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掉自己最后的一点羞耻。
朝暮所处的位置，应该是那栋房子的里面，里面应该没有人住了，如果朝暮把她拉了上去，她应该还有机会才对。
想到这里，莫锦瑟就放了手，直接抓住了朝暮的胳膊。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半个身子都滑出去的朝暮，怎么可能就凭自己就能吊在这个小窗洞上。她的身后一定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却恨莫家人恨得要死。
莫锦瑟被拖上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就已经被人制住了。她惊诧地发现，禁锢住自己的人竟然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脸已经彻底毁掉了的恐怖男人。
而朝暮，就只是躺在她旁边的地上喘着粗气，看起来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朝暮！你果然在骗我！”莫锦瑟尖叫。
“莫小姐，难道你已经不认识我了么？”那人发出一声怪笑，重新吸引了莫锦瑟的注意力。
“你是谁？认识我么？”莫锦瑟疑惑。
“莫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说起来，我这副鬼样子，还都是拜你所赐！”
“你胡说！我怎么不记得，你到底是谁？”莫锦瑟反驳。
“我是老张啊。莫家三十年的老司机，小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换了副模样，就已经不认识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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