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些轻松，不过随即又挂上了凝重。虽然执着多年的当年的真相，如今终于有了挖掘出来的可能，但是现如今最重要的却已经不是这个了。
还有三天，朝暮的案子就要开庭了，然而莫锦瑟的行踪才刚刚有那么一点眉目，很难保证会在开庭之前取得足够的证据。所以，他现在需要去找一个人……
“看来据说能够手眼通天的莫家也不过如此了，竟然会被对手牵着鼻子走。”一见面，余成就毫不吝啬地嘲讽了莫笙一句。
“我需要知道三天后庭审的具体情况。”莫笙也没跟他废话。
“不是公开审理么。你到时候应该一定会出庭吧。”余成老神在在地回答。
“什么顺序？”余成依旧连眼皮也不抬。
“余成！你不要太过分了！最近刚发生的那个案子你根本到现在都没找到确实的证据对不对？对案情的进展你也很不满意不是么？就是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案子，就要在别人指手画脚的情况下开庭了，你居然还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坐着。我倒要好好想想，当初看人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
莫笙鲜少发火，尤其是在极怒的时候，反而会表现的越发平静。然而这一次他却反常地非常激动，就好像……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样。
他这样的发怒显然是有效果的，余成脸上悠然的表情马上就挂不住了。他终于坐直了身子，面色有些难看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朝暮的案子绝对是冤枉的，这一点其实你自己也有直觉吧。难道你就甘心么？”莫笙没有回答他，只是又质问了他一句。
余成当然不甘心，甚至很恶心。莫笙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一次的案子，他根本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宣布结案了。顶着他的名字办的案子，他甚至连案情最重要的证据到现在都不知道，虽然表面上他是在嘲讽莫笙，其实又何尝不是在自嘲，就现在看来，说不定他知道的还没有莫笙知道的多。
“你到底知道多少！”余成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
“这样吧。我们各自问对方问题，一对一交换怎么样？”莫笙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好。”事已至此，余成也没有必要在莫笙的面前装样子了。
“新案子找到的证据是什么？”莫笙问。
“……”这刚好事余成想问他的。
看余成尴尬的表情，莫笙也知道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只能又重新换了一个。
“案子是不是有了新的证人？证人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倒是知道，但是他现在已经被我们警方保护了，而且，是由程厅专门派人保护的。你……”说到这里，余成欲言又止。
如果搁在之前，程厅与莫家根本就是一体的，人在程厅的手里反而好办。但是现在就连余成都看出来了，这个程厅恐怕早已经与莫家翻脸了，不然也不会揪着一个朝暮不放。
“具体位置你知道么？”
余成摇了摇头，他现在越来越尴尬了，以至于他忘了刚刚莫笙已经问了他两个问题，有其中一个还是回答上来的。
“你想知道什么？”莫笙倒是没有忘，甚至还提醒了他一句。
“我只想知道真相。”余成抬起头来，看向了莫笙，脸上不禁有些发烧。
莫笙不计较他的一问三不知，主动让他发问，他却问出这么笼统的问题，就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查案的警察，反而要问受害人的家属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这种情况倒还是头一次。
“你胃口倒是不小，如果我能知道真相，就不需要在这里跟你废话了。”莫笙冷哼了一声。
莫笙这样的回答也并没有出乎余成的预料，他叹了一口气，软在了椅子上。其实他想问的问题，也就只有这一个而已。
“不过，前一个案子的真相，我倒是知道。”莫笙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余成猛地抬起头来了。他并没有问什么事“上一个案子”，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整张脸都怼到了莫笙的面前。
“是什么？”
莫笙一直都记得，他当初想要利用程厅替他保护朝暮的时候，刻意卖给了他一个破绽，就是关于朝暮的。
“所谓的雇凶杀人是故意陷害，袭击者虽然已经在审讯过程中咬舌自尽了，但是那个被买通的警察却在被人处理掉之前，就已经被我掉包了。发生车祸爆炸事故中死掉的那个，其实是个恰好经过的流浪汉。”
“是谁陷害的？”
“是之前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组织。”
听到莫笙这样说，余成愣了一下，坐回了座位里。
那到底是怎样一个神通广大的组织？雇凶杀人，买通警察，只是为了陷害一个故意杀人的嫌疑，就能牺牲掉一个人的性命，甚至事后为了不留痕迹，甚至连涉事的警察都要斩草除根。论手段狠辣决绝，做事的周密性，已经不是余成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普通层次的犯罪了。
“那个警察……现在怎么样了？”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问道，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毁了容，断了两条腿，隐姓埋名，被我放在一个贫困的山村里。”莫笙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听在余成的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
同样都是警察，那个人的下场最能让余成感同身受。只是一条走狗，被利用完了都变成了这种下场，像他这样打算跟人家作对的，究竟会走到怎样的地步，他现在连想都已经不敢想了。
余成自问不惧怕任何人事，只求一个真相，却在此时终于感受到了恐惧。不是怕死，而是怕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被人捏死。
“你也许会跟他一样，不过，也可能成为第二个程厅，甚至比他还要更高，这都取决于你的选择。现在，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莫笙突然压低了声音，“把第二个案子的公诉暂时先撤下来，我需要时间去寻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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