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看上去似乎是在这里晒太阳的，看上去应该在这里站了很久，说不定能见过朝暮。
等莫笙说完这些之后，却发现那个老人只是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回答。
莫笙这才意识到，这位老人好像并不是本国人，五官深邃，头发虽然已经全白了，但是眼睛却是浑浊的墨绿色。
于是，莫笙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然而，他却还是没什么反应。
就在莫笙想要再用俄语，西班牙语等一切他懂的语言全部试一遍的时候，那个老人却又突然开口了。
“你在找一个女孩？”纯正的中文腔调。
“是。”莫笙没想到他的中文说得竟然这么标准，愣了一下，急忙点头。
“那你找不到她了。”老人又转回头去，看向了远处的河岸。
“什么意思？”莫笙眉头一紧。
“她跳下去了，有一段时间了。”老人抬起手来，指了指他看的方向，那里除了湍急的河流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说什么！你……确定是她吗！”莫笙禁不住摇晃了一下，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我在这里坐了一下午，经过这里的行人，就只有她一个而已，她还在这里跟我聊了一会儿。”
“你们聊的什么？”莫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聊的是我死去的妻子，至于她么……她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说她的记忆虽然并没有多少，但是却很沉重，活着太累了。”
既然这样说，那八成就是朝暮了。
累……确实，自从跟他重逢之后，她过得一直很辛苦。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她虽然嘴上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是，莫笙心里很清楚，在这种强压之下，会产生那种轻生的念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在懊恼，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关键是，促使她最终选择轻生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前尘往事，过眼云烟，不如归去，来兮……”老人的话似乎隐有禅意，在莫笙的耳边不住回响。
莫笙的目光也投向了老人看过去的方向，那里一片荒凉的河岸，只有水声在耳边不时响起。
他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走了过去，站在河岸边，那棵孤独的垂柳之下，他隐约觉得，这里曾经是她站过的地方。
然而，河水虽然湍急，却并没有一丝人影，也深得看不见底。
归去，来兮……他是不是也应该回到最初的地方？再重新开始的时候，希望清粥小菜，平凡度日，再没有那些阴谋算计……
“莫笙！你站在那干什么？不赶紧去找人！”就在莫笙恍惚之间，几乎都要失足掉下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将他从现在这种状态之中喊醒了起来。
他急忙低头，发现脚尖已过河堤边沿大半，再晚一会儿，他就要真的掉下去了。
他急忙后退了几步，回过头去，正看到沙狼朝自己这个方向跑来。而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个老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不行！即便她真的就这么跳下去了，他也不能就这么放弃！
“你会开车吗？”莫笙问沙狼。
沙狼刚刚跑过来，又听到莫笙问了他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什么？”
“你来开车，我找人。”还没等沙狼明白莫笙的话是什么意思，莫笙就直接朝自己的车跑去，沙狼只能茫然地跟在后面一起跑。
谁知道刚刚跑到车旁边，莫笙就直接把车钥匙塞到了他的手里。
“你来开。”
“啊？我？”沙狼看着手中的车钥匙，傻眼了。
说实话，他虽然是个顶级骇客，但是对于那些交通工具，却实在是不太在行。对于汽车来说，他顶多就知道方向盘能管方向，有刹车和油门，至于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又不太清楚了……
“我不太……”会……
最后那个字还没等说出口，莫笙就已经上了副驾驶座，偏过头来看着他，那目光似乎是在说。
“如果你再不上来，我就活吃了你！”
沙狼咽了一口口水，到底还是没能把那句“不会”说出口，只是上车之后，一直还在摸摸索索的，不知道先干什么。
莫笙似乎并不在意他到底会不会开车，只是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遍，又偏过头去，目光落在河面上，一直在搜寻着什么。
其莫笙说得实在太过简单了，以至于沙狼基本上没听懂，不过，至少他分清楚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了。
莫笙的车子是自动挡，还不至于连启动都没办法，沙狼磨磨唧唧地发动起了车子，终于开始朝前走去。
好在，这一条路上并没有什么车子，他是一路开的，倒也算是顺畅。
莫笙似乎并不在乎沙狼开得到底是快是慢，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就落在窗外，两只手也在膝上紧握成拳，似乎有什么一直在牵动着他的心。
沙狼本来还想询问一下，关于朝暮的行踪问题，但是，现在他能正直往前开就已经很困难了，哪里还有精力去询问其他，只能就这么默默地往前开着。
这期间，莫笙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沿着这条河岸，一直往前开。”
沙狼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总之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又开始发白，直到车子突然停住了，再也打不起火来的时候，周围也已经荒凉得连栋民房都没有了。
此时的河岸已经变得无比宽阔，在昏暗的夜色之下，已然看不清对岸。
在这条漫长的行驶路上，莫笙几次下车，在河岸上奔走辗转，最后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来。沙狼就算再傻，也明白了，朝暮恐怕已经跳进这条河里去了。
虽然不知道莫笙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朝暮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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