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也觉得情形不对,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轩辕北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甩下这一句话后,突然愤愤不平地走了,酒杯让他扔在地上,碎了。
白判立刻让人过来清理了,陪着笑脸说:“这轩辕少主大概是嫉妒大人娶得如花美眷,所以才一再出言不逊,回头我给他爹说说,揍他一顿,往死里揍,看他还敢不敢胡搅蛮缠。”
“可是……”夏子七楚楚可怜地看向陆长修,“长修哥哥,为什么他会说,青丘殿里的狐狸精,还有什么醉生梦死的?白判说你整日公务繁忙,一直都在书房,是那个女子吗?”
白判抹抹额头上的汗,不知道这位夫人什么脑回路,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却又特别聪明,不过倒是挑得一手好重点。
陆长修拒绝回答,他觉得跟她解释了也改变不了任何。
白判见自家大人无言以对,还以为他愧疚自责,于是好心地解释说:“夫人,您可千万别听轩辕北宸乱说,他这个人鲁莽无知,眼界极低,他爹都说孺子不可教也,大人自然是忙于公务,才会怠慢了你的。”
夏子七也不想过多纠缠下去,这个话题令她很不舒服,于是她下意识地逃避,开口就是讨好的笑:“嗯,长修哥哥,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长修哥哥,真好,我终于嫁给你了。”
陆长修没有反应。
夏子七有些尴尬,但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不愿松手。
白判叹了口气。他早就发现了,夏子七异于常人的痴情,别人痴情好歹还能听得进人话,她简直就是,“你说长修哥哥不好我就不听,你说长修哥哥对我不好我也不听,长修哥哥哪怕真的哪里不好对我不好,我也觉得是应该的”。
陆长修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蛊惑的药丸,她就这么完了?
这午宴吃完,各自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工作,到了晚宴的时候,又都聚过来,大吃大喝,畅聊半宿。
夏子七这一天都是无聊的,陆长修也直到晚上才匆匆回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当然白判说他也去处理公务了,她自然是信的,就是脑子不知怎么回事,总要想起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姑娘。
“大人,这晚宴上,您是不是该去敬一杯了?”白判贴着陆长修的耳朵,说,“您中午也没有敬,恐怕不合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本尊就是规矩!”陆长修冷笑。
白判心惊自己捋了虎须,赶紧闭嘴闪人。算了管他呢,整个冥界都是他的,他敬的酒人家也受不起。
这一整天再加大半个晚上,夏子七就这么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也没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自然她也不会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她的眼里只有陆长修,但令人伤心的是,陆长修坐在了离她很远的地方。
而她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冥界的规矩。
陆长修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他想起下午去了青丘殿,苏媚儿躺在床上,眼泪似乎流干了,看到他出现,勉强笑着说:“长修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这一句话说得他内心愧疚不已。
苏媚儿还拿出了他之前草拟的那份婚书,一点一点撕碎了,然后不顾他的阻止,竟然吃进了肚子里,虽然举动看起来疯狂,但他也知她心中必然是难以承受的痛。
于是眼睁睁看着她把那一纸婚书吃了,说:“原本,今天该成亲的人,是你和我,那庄重而体面的婚书,也是写给我的……再没有以后了吧?那就让我和它融为一体,至少我记忆里的边边角角都会记得,你曾一纸婚书问我嫁否。”
陆长修猛地灌了一口酒,不愿再忆及那些事。他负了苏媚儿是事实,娶了别人也是事实。
苏媚儿是青丘族的公主,与他相识在走上反天之路的途中,两人日久生情,为了助他一臂之力,她动用公主的权利,逼迫长老们率领青丘族誓死效忠他,结果,他反天失败,而青丘狐族被灭族,最后只剩下了侥幸逃出的苏媚儿。
当然,这些他是没有记忆的,是第一次见到苏媚儿的时候,她告诉他的,但他丝毫不排斥这段记忆,相反,他模糊的印象里确实有那么个人影总是在他脑海里晃荡。
但他想不起来那是谁,他掌管记忆,唯独找不回自己的记忆,可如果苏媚儿说谎,他会有所警觉,但他没有,他甚至不讨厌苏媚儿的靠近,所以他相信她说的。
何况,谁会拿一整个族的英灵说事?
反观夏子七,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很排斥,她是天帝之女,怎么可能会与他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有瓜葛?更不可能与自己谈婚论嫁了。天帝无非是怕他卷土重来,所以用他众多子女中的一个作为筹码,监视操控着他罢了。
所以相比之下,他相信苏媚儿的话。
陆长修越喝越急,越喝越凶,一向拥有傲人酒量的他此时视线里竟然出现了重影,无论他怎么拼命眨眼睛都无济于事,酒劲上来以后,他便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了,于是索性放开了胆子,继续给自己灌酒。
“大人,您不能再喝了。”白判抢下他手中的酒壶。
这宾客们清醒的酒醉的都差不多告辞了,就剩下一地狼藉等着鬼差过来清扫。陆长修却还在闷头喝酒,白判不放心,过来提醒。
夏子七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也壮起了胆子,走过去,轻拍陆长修的肩膀,说:“长修哥哥,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还能回哪儿去?你和你父亲……你们不是早就下了套,等着我往里钻了吗?我还能回哪儿去?你告诉我,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雷劈吗?哦,不怕,你们怎么会怕,这天地都是你们的,雷电也是你们的!”陆长修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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