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多了?可是长修,你在我的青丘殿,永远都是千杯不醉的,不管我拿多烈的酒给你,你从来没有喝醉过,甚至哪怕有一丝醉态了,你都不曾碰我一下,她有什么本事让你喝醉?”
陆长修被她反驳得哑口无言。
“苏姑娘,你对我有莫大的恩情,这恩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会报答的,所以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惨死异乡……”
“就只是报答吗?你和我之间,只有报答吗?”苏媚儿不甘心。
陆长修的眉头差点拧成一股绳子,过了好久,说:“对不起,你说你与我从前恩爱,我信,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所以如果你执意要留下,不愿走,那随你的心意,留下便留下,可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他站起来,让苏媚儿睁大眼睛看看他这个废物,眼里流露出的哀戚和痛苦比苏媚儿更甚,看得苏媚儿一阵心悸。
他说:“我斗不过他,从极刑台上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斗不过他,这辈子都斗不过,而且我没有能力再和他斗了,极刑给我的创伤实在太大,你看我连自己的命都主宰不了,又不过是一具傀儡,还能给你什么?”
“可是……可是……”苏媚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服他,突然眼睛一亮,说:“那你给我一个孩子吧!长修,你也给我一个孩子吧,就像夏子七那样,好不好?”
“胡闹!”陆长修脱口而出,猛然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凶,于是马上缓和了,才接着说,“苏姑娘,如果你说我们恩爱的事情属实,那我绝不会碰你,我不能玷污你的清白,如果我真的爱你,而也正因为我爱你,我无法原谅自己在你成亲之前碰了你”
陆长修深吸一口气,说:“为今之计,也是最合适的选择,那就是,把你送离这里,苏姑娘,是我陆长修负你,我对不起你,可你貌美如花,才高八斗,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觅不得,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你说我等你,是在浪费时间?你还要把我送走?怪不得你刚才说,如果我执意要走,你不会多作停留,原来你早就打了把我送走的主意?”
苏媚儿眼里尽是绝望:“陆长修,我为了你,可是赔上了我整个青丘狐族族人的性命啊!你知道那是多少条无辜的生命吗?我为了保下你成了青丘狐族的千古罪人,有家归不得,你却要把我送走?”
她往后踉跄一步,目光迷离,茫然无措:“那我该去哪里?长修我该去哪里?我认定你了,我就是认定你了啊,我爱你,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放弃了你?明明你是我的夫婿才对啊。”
她心如死灰,身子摇摇欲坠。
陆长修上前一步扶住她,将她带到椅子前坐下,细想她那一句为了他成为了狐族的罪人,他不免有些动容,说:“苏姑娘,我陆长修答应你的事情,会想方设法做到,但希望你不要因为不甘心强求自己,若是有一天你累了,想走了,没关系,我陆某一定亲自护送你离开。”
苏媚儿在心里绝望地嘶吼,恨不得将夏子七千刀万剐,又觉得不足以泄恨。但她面上却无力而苦涩地笑说:“长修,你还是那么理智,理智得我害怕。”
陆长修便不再说话。
这一架吵完,陆长修依旧日日夜夜留在青丘殿,很偶尔的偶尔才会回去看夏子七一眼,那时候,夏子七就像尝到了天恩的滋味,满眼感动,无论他走到苦无殿的哪个角落,她都会寸步不离,只是笑,极少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陆长修皱眉,不耐烦地问。
夏子七软弱地说:“我怕我说话了,会分心,我想一直看着你,我好久没有看到长修哥哥,长修哥哥的点点滴滴,我都好想念,想念到心慌慌的,但是看着长修哥哥,又特别安心。”
她咧嘴一笑:“只是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已经把话都通过眼神,还有肢体,说了。”
她总是这样,脾气温和,说的话也柔软,好像他在无理取闹,陆长修讨厌她的包容,越是和她相处,就越是讨厌,然后落荒而逃,对,他堂堂冥界老大,叱咤风云,谁不是闻风丧胆?可偏偏在夏子七这里,落得个逃跑的下场。
就是苏媚儿,都不曾让他这样狼狈。
但这些,他都不会承认的,他只觉得夏子七烦,她的笑,她的举动,她发出的细微的声音,甚至包括她被风吹起的发丝,他都觉得烦躁不安,好像那些声音故意在他耳朵里无限放大,令他不得不在意。
他是真的烦。
可他又不能丢下夏子七不管。不闻不问他是真的做不到,哪怕他的心坚硬如磐石,他的眼里好像目空一切,但潜意识里他也做不到。
她的肚子已经能看出异样了,微微隆起,显得她的人更瘦了。
她偶尔会拍拍,然后惊慌失措地挪开,但是没多久,又忍不住去拍一下,再缩回,当接触到他冷如冰的视线,又会讪讪地解释:“秉樗说,如果它跟着我的手乱跑,会窒息的。”
陆长修故意移开了目光,好像心不在焉似的。
夏子七吐吐舌头。
陆长修坐了一小会儿,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于是起身。夏子七下一步立刻跟上,像尾巴一样甩不掉。
陆长修沉声说:“你给本尊安安分分留在这里。”
于是夏子七只能哀怨地目送他离开,再编个理由安抚自己:“长修哥哥说得对,宝宝越来越大了,我不能到处乱跑,万一被撞到了,或者绊一下怎么办?还是长修哥哥最温柔体贴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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