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七心微颤,明明能感觉到掠过心尖的痛,她还是强颜欢笑地讨好:“长修哥哥,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你不要生气,都怪我,我只想着浮笙喜欢吃鱼,没想到这些,对不起长修哥哥。”
她是真诚地道歉的,可是在陆长修看来,她更像是挑衅,刻意的,陆长修心里涌现出一阵不耐烦,他很讨厌这种一来就示弱的感觉,好像他欺负她似的,心机深沉的样子。
“夏子七,你别以为这样本尊就会觉得你单纯,从你懂得利用你父亲的权利逼得本尊不得不娶你开始,本尊就深以为你不是个简单的人,收起你这套恶心的样子,本尊看着就烦。”陆长修极尽难听之言。
夏子七低下头去,拼命忍住上涌的泪水,小声辩解了一句:“我没有……”
陆长修冷笑:“别的男人或许会吃,可在本尊眼里,你不如路边的一棵草。”随后他起身,气势汹汹地走出去。
夏子七咬着下唇,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过了很久很久,才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泪水涟涟。她道歉了啊,也承认错误了,为什么长修哥哥还是很生气?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难道长修哥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她了吗?
陆浮笙见陆长修走了,赶紧跑进来,一看,自己的娘亲站在桌子边上泪水流得稀里哗啦,还死咬着嘴唇不肯放出声来,连忙跑过去抱住她,说:“娘亲,娘亲,别哭了,娘亲,别哭了,那个坏人最坏了,娘亲不要为他哭了……”
夏子七这才抽抽搭搭的,蹲下来抱住陆浮笙,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浮笙,娘……娘亲不是故……故意的……可是爹爹……爹爹不相信娘亲……娘亲……娘亲没有和别的……男……男人……娘亲是清……清白的……啊啊啊……”
陆浮笙一下一下拍打她的后背,安慰:“浮笙知道,娘亲最好了,浮笙最喜欢娘亲了,娘亲有浮笙,还有阿宸哥哥,娟奶奶,魑魅魍魉叔叔……娘亲,你别哭了……”
魑魅魍魉就是守门的两鬼差。
夏子七哭了好久,陆浮笙一直安慰她,小嘴巴叭叭的,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话都掏出来说了,总算在他说破嘴皮子之前,夏子七止住了哭声,哽咽着说:“浮笙,只有你疼娘亲。”
她窝在陆浮笙颈窝里蹭了蹭。
陆浮笙感觉到一阵酥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子七的心情顿时好受了许多,但她还是难受地说:“长修哥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也许他以后又不会回来了,可能比起我,苏姑娘真的更能照顾他吧,他那么喜欢在苏姑娘身边,却讨厌在我身边,就是因为我总是惹他生气吧?”
她对一个三岁懵懂的孩子念叨这些,也不指望他能听懂,只是不知道该给谁说,儿子是她除了陆长修之外唯一信任的人,她只能这样说。
即便会把负面情绪还有世间不美好的事情提前在他不该承受的时候呈现在了他面前,她似乎也没有意识到。
无怪乎别人总说她自私得,眼里只有陆长修了。
陆浮笙拍拍她肩膀,说:“娘亲,他不是因为你总是惹他生气才不回来,是他人坏,是他亏欠娘亲,所以才不回来,浮笙最讨厌他了,因为明明是他的错,可是到头来怪的总是娘亲,娘亲,我们不要说他了好不好?”
陆浮笙哀求着。
但夏子七还是郑重其事地摇摇头,说:“浮笙啊,不可以这样说爹爹的,一定是娘亲做得不对,爹爹是冥王,掌管着冥界,爹爹还曾经差一点死掉,所以爹爹承受的磨难和艰难别一般人都多,我们要体谅爹爹啊。”
“他不是浮笙的爹爹,娘亲,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大家都在说你很可怜,因为那个坏人娶了你,却抛弃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不爱你,他就是个坏人!薄情寡义!”
得,薄情寡义这么难的词他也学会了。
夏子七暗自责备冥界这搬弄是非的环境教坏了她儿子。她再次温柔细语相劝:“浮笙,听娘亲的话好不好?爹爹不是坏人,他也很喜欢浮笙的,浮笙还是爹爹带到这个世上的呢,以后我们浮笙要好好孝顺爹爹的。”
陆浮笙小小的年纪,忽然第一次感觉到了失望的含义,也终于发现,原来大人的世界可以这么愚蠢,固执。
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母亲,只想远离她永远“坏人至上”的理论,可他又舍不得离开她。因为他懂,他真的懂,其实他的母亲除了他,早就一无所有了。
“娘亲,你不要哭了。最多,浮笙不会再当面叫他坏人就是了。”最后,陆浮笙让了步。
夏子七立刻喜笑颜开:“对嘛,这才是娘亲的乖宝贝。”她把陆浮笙揽入怀里,让他感受到她的喜悦。
……
令夏子七没想到的是,陆长修竟然在傍晚时分回来了。
当时夏子七和陆浮笙正在吃饭,乍一看到他,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是罗娟机智,立刻问:“大人,您吃过了吗?”
“去准备碗筷。”陆长修摆了摆手。
“好!”罗娟忍不住替夏子七感到心花怒放,小跑着出门以后忽然有种,宫斗戏文里妃子赢了,身边的奴才们与有荣焉的感觉。
夏子七激动得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长修哥哥,你、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你……吃饭了吗?哦不是,你还没吃,娟姨去拿碗筷了,那、那你……你要喝水吗?哦不,酒,这儿也有好喝的酒。”
陆浮笙闷头吃白饭,心里很气娘亲的卑微,傻气,可又怕表现出来,他娘亲就该来那一套令人厌烦的理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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