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努力地想要融入陆长修的世界,很想要在陆长修面前不用伪装得那么累,不必要强颜欢笑,只要做最真实的自己,可她却像这一轮圆月,越看越假,连一点温暖或者寒意都感受不到。
仿佛是被隔离的,仿佛与这里无关。
陆长修坐在书案前,指尖轻捻,翻阅着古书,眼角的余光却不知何时偷跑出房门,望向院中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又或者站在树下抬头凝望的夏子七。
其实夏子七素颜就很美,她几乎没有过浓妆艳抹的时候,便连成亲那一日,也是淡妆示人,然那日的她却惊为天人,看见她的人都忍不住赞叹不已,只是有些偏瘦,不知是不是心里藏了太多事,她的眉头始终深锁。
但无疑,这样的夏子七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娘亲娘亲!浮笙做好了!”陆浮笙手上抓着一只纸糊的鸢鸟跑过来,献宝似地递给夏子七。
陆长修看见夏子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柔和,微微弯下腰去,接过那只丑得不可思议的鸢鸟,说:“娘亲看看……唔,挺好的,就是尾巴不够长,不过没关系,三生河畔的风不大,浮笙真棒!”
她是真心夸奖陆浮笙的,但陆长修却以为,这么丑的纸鸢未必能借着冥界的风飞起来,夏子七分明就是敷衍陆浮笙。他的眉头皱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夏子七忽然动了动。
“浮笙,你看啊,这只小鸢鸟的眼睛太大了,会影响飞天的,因为它很重很重,我们可以把它改小一点,这样它就能飞得更高,去看看更外面的世界,你说怎么样?”
夏子七征求陆浮笙的意见。
陆浮笙乖乖地点头:“好,娘亲怎么说就怎么是。”
夏子七于是举着那鸢鸟,很诊视的样子,陆浮笙在她身边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娘亲,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放吗?这是浮笙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做好的,娟奶奶,魑魅魍魉叔叔都没有帮忙,娘亲,真的不去吗?”
“浮笙有阿宸哥哥陪着,娘亲就不去了,娘亲要陪着爹爹,说不准什么时候,爹爹就就又走了……”夏子七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那声音逐渐远去,直到两人都消失了,陆长修还直勾勾地盯着门外,他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放下了书,专注地看着他们,又或者是专注地看着夏子七。
“大人,”白判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书房门口,微微颔首说,“这心尖血的事情一时半会还真查不到,你看我们和上面的也不打什么交道,直接隶属你的管辖范围,是好是歹都由你判定,既不用讨好上面的,也不用想方设法往上面钻,要打听这种事情还真难。”
陆长修面露疑惑:“妙守既然说,这心尖血对上面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你会打探不到?”
“这个嘛……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我用尽了我除开冥界之外的所有人脉去调查,都没有任何发现,怪的是,一提到心尖血,上面的人就不断地转移话题。大人,你真的信妙守的话?”
陆长修迟疑了片刻,点头:“信,妙守这个人畏手畏脚,卑躬屈膝,常年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奴颜,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本尊说谎。”
“可是大人,夫人也没理由对大人你说谎啊。”白判说,“看得出来,夫人是真的爱你,这三年里吧,她是真的除了大人你,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什么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陆长修蹙眉,说:“这恰恰就是她可能撒谎骗本尊的理由,本尊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喜欢本尊,但本尊与她之间横着一个苏媚儿,若是苏媚儿死了,她自然便觉得能得到本尊的全部,那你说,她有什么理由救苏媚儿?”
白判听得稀里糊涂的:“可是大人,这事儿跟夫人有什么关系?大人你不是说,夫人也只是听来的吗?听来的东西,她为何还要添油加醋骗大人你?大人,你打听这心尖血,是为了救苏姑娘?为什么?”
白判虽然奉命追查心尖血这件事,可陆长修从未告诉他真正的用意,他还以为陆长修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因为他的旧疾才会让他去调查的。
陆长修却再不愿多解释半个字。
白判虽然心中满是不解,也不敢多问半句,陆长修的脾气怪,无端端也可能会发一通脾气,他还是少问,少做,少看,多拍马屁。
“你下去吧。”陆长修挥挥手。
白判看了他一眼,退下。
既然查不到心尖血的缘由,苏媚儿的伤病又拖延不得了,他只能从夏子七和陆浮笙身上取得了,他笃定妙守不敢骗他,也相信夏子七既然会在三年里不时“骚扰”苏媚儿逼她离开,自然也会因为妒恨不愿献出心尖血。
他只能找个时机,自己取出那两滴血。
……
夏子七心神不宁,这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回想起白日里所有的事情,似乎并没什么异常的地方,陆浮笙和轩辕北宸欢欢喜喜放完纸鸢回到家中,高高兴兴吃了晚饭。
陆长修随意问了他几句,他兴许是开心,愿意回答的也都回了,尽管只有一两句,但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看起来很和谐,好像哪里也挑不出毛病,甚至这是夏子七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陆长修和陆浮笙和平共处,一家人齐齐整整,不求富贵,不求名利,但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是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夏子七倏地坐了起来,眼睛直视前方,脑子里那些刻意忽略的问题又再次浮现,仿佛在提醒她,陆长修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必然带了其它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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