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
可是，肢体就像被绳子捆住的木偶一样，动弹不得。
大概，这就是人家常说的，求生无门吧？
顾白撑大双眼，努力不让自己闭上眼。
她害怕，万一闭上了双眼，从此就再也睁不开了……
就这样蜷缩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白浑浑噩噩的觉得，有人的抚摸她的额头。
条件反射的，顾白张口求救：“救我……”
“傻孩子，等高热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一个温柔的男人的声音这么说着。
顾白听着那声音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太沉了，她努力了好久，都没有成功。
手背上冰凉，冰冷的液体输入到她的血管内。
顾白感受着这份冰冷，心里却十分欢喜。
她知道，她得救了。
只要没有死掉，怎样都好。
她听见那个温柔就在不远处，道：“顾琳，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小白也没事了。你去睡一会儿吧？”
顾琳？
顾白楞了一下，她从来不认识姓顾的人。
而且，听这男人话里的意思，这顾琳照顾了她很久？
想到这里，顾白心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不了。倒是你，城栎的学费都用来给小白治病了。是我……是我连累了你啊！”那个顾琳回答着，声音中带着愧疚的哭腔。
听着这声音，顾白心里忽然很难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难过。
也许，是因为那声音太悲哀了吧？
“没事的。钱没有了，我们还可以赚。只要人还在就好！”那个男人的声音这么安慰着，可是，顾白却听出了其中的颤抖。
他一定很爱那个叫顾琳的人吧？
所以，才会强忍住心里的难过，这样安慰……
顾白这么想着，却觉得这一幕似乎很熟悉。
明明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声音，为什么她会觉得熟悉？
她想不明白。
忽然，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顾白竖起耳朵，听见一个稍显稚嫩的男孩的声音说：“顾姨，没事的。我前段时间去兼职赚来的钱，刚好够学费！”
闻声，顾白忽然间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她好想睁开眼睛去看一看那个男孩，她有一种直觉，她认识这个男孩。
可是，她睁不开眼。
只能听着那个顾琳颤抖着声音，道：“城栎，谢谢你。顾姨替小白也谢谢你！”
城栎？
顾白浑身一僵。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这声音耳熟了。
这声音，与十年前洛城栎的声音一模一样。
数不清的疑问涌上心头，顾白忽然想起。
她不是在秦宅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人到底是谁？
伴随着这些疑问，顾白心里的波涛愈发汹涌。
她努力睁开眼睛，终于，睁开了。
一片刺眼的光芒之后，顾白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看着白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的手好重。就像被压在什么东西下面。
顾白转眼朝自己的手边看去，只见季凌宸正单手撑在床上，此时已经睡熟了。
而他的手无意识的搭在她的手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手很重。
见状，顾白愣了一下。
她扭头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不在秦宅。
问题是，刚刚一直在她耳边说话的那些人也不见了。
她懵懵的撑大双眼，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明明刚刚那些人还在说话的，还在说医药费？学费什么的？
顾白捏了捏眉心，忽然，福至心灵。
难道，那是属于这副身子的记忆？
想到这里，顾白心里一惊。
她发现，她作为顾白的记忆开始苏醒了，可是，她作为秦笙的记忆却渐渐淡了。
那么，她现在算是谁？
如果说，现在属于顾白的记忆愈发深刻，属于秦笙的记忆反倒淡了，是不是说明，她这个属于秦笙的灵魂终有一日也会消散？
然后，真正的顾白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顾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动静将季凌宸惊醒了。
他眯了眯眼，看见顾白一脸惨白，顿时皱了眉：“还疼？”
说着，季凌宸朝顾白伸出手，想探一探她的额头。
可是，顾白受惊了一般，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见状，季凌宸的手举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放下。
他皱眉：“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顾白喊住他：“不要叫医生。我真的没事。只是，刚刚做了噩梦，所以才……”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她道歉：“对不起，刚刚打了你……”
“你没事就好！”
季凌宸又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低声叹道：“要是再晚一步，你可就……”
顿了顿，他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换心脏的手术？医生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白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了。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闻言，季凌宸的眼底一暗。
他眯了眯眼睛，撇嘴：“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要是我一扭头，你心脏病又犯了？那我岂不是白白救了你？”
“无赖！”顾白恨恨的骂了一声。
她把被子盖过头顶，不想看见这家伙不要脸的样子。
谁知，她刚觉得世界清静了两秒钟，就感觉身上的被子被掀了。
紧接着，一个不要脸的臭流氓躲了进来。
“季凌宸。滚下去！”顾白被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还有自己的可怕猜测闹得烦躁。
此时看季凌宸这无赖的模样，只觉得烦心。顿时喊了起来。
“阿白……”
对比顾白的怒气冲天，季凌宸的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住了顾白，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见顾白一直挣扎，他的声音低低的：“阿白，我好累……”
“我好累”这三个字就像定身咒一样，瞬间让顾白安静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刚刚看见他的时候，他是趴在床边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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