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非然发现,在易澄的这间房子里,她的东西越来越多,衣服、鞋子、化妆品、盥洗用品、手提电脑……不知不觉中,她的私人用品已经会出现在这间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将原本只属于他的空间割分了。
这种感觉,就叫做一起生活。
慕非然和易澄分别收到了两封请柬。
是慕非然来TK的时候参与的第一部剧的编剧和导演结婚的请柬。
终于是真的结婚了。
易澄看慕非然看着请柬发呆的样子,“下个周日呢,你去不去啊?”
慕非然将请柬合上,回答得很干脆,“不去。”
易澄坐在她身边,“为什么?人家结婚,你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慕非然转过身,面对着他,“易澄,你说他娶她,真的是爱她吗?如果当初不是她离开了以后,他发现自己损失了,会答应和她结婚吗?这样的婚姻,真的是爱?”
易澄微笑,“人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你的想法最古怪。当你发现自己已经已经离不开一个人了,难道不是爱的最好的证据吗?能够和一个你离不开的人分享奋斗和成功,相互挟持着走过人生,已经足够让那些爱得轰轰烈烈,最终却错肩的人艳羡了啊。别胡思乱想了你……”
这时,慕非然接到了陌生的电话,说是蓝凌进了医院,吓得她赶紧跑了过去。
要推开门的时候,慕非然看到蓝凌坐在病床上,轻轻用手抚摸了一下肚子。
慕非然走了进去,坐在了床边,蓝凌看见她,笑了笑。
“他是怎么知道的?”慕非然问。来的路上,她已经听魏阳说了,蓝凌是在家里摔倒被送进医院的,好在孩子没事。而她之所以在家里摔倒,是因为袁峰上去找她,他们之间发生了争吵。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蓝凌怀孕的事,去向她证实,但是她却不愿意告诉他真相。
“我到医院去做孕检,遇上他陪着女朋友去医院看感冒。”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有用吗?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让他知道。”
蓝凌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但是她没有理会。
“这个号码在一天之内至少要响起十几二十次。”前几次她还看一眼,后来她索性就懒得理了。
慕非然拿起手机看了看。二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刚刚发过来的短信。
“他说他在楼下,要上来见你。”
慕非然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确在不远处发现了袁峰的车。
“他真的等在楼下,我下去找他吧。”
“你不用去,他是不会上来的。”竭力挺直身躯,蓝凌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下了关机键,“他是不会上来的,医院里这么多人,如果被人认出来,他要怎么解释呢?”
果然,袁峰在等了两个小时无果之后,终于是开着车静悄悄地离去了。
见慕非然将窗帘放了下来,蓝凌微微闭上眼,眼睫微微扑闪,仿佛在克制着眼瞳中已经快要不能压抑的情感。
如果换做自己会怎么样呢?慕非然心想,应该会和蓝凌一样吧,一样这么做。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但是都选择飞蛾扑火。
“蓝凌,至少见一面吧,彼此之间说清楚,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的。”对袁峰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是蓝凌自己怕是很难释怀。
蓝凌并没有立刻答应,见她像是很疲倦的样子,慕非然退了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易澄正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等她。
关于蓝凌和袁峰的事,易澄也早就听慕非然说了。
慕非然捧着一杯咖啡,“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见面,虽然我嘴里规劝着蓝凌,但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易澄微笑道,“你总是这样啊,明明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但却总是要去做。”他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你是想让他们在一起吧?”
被说中了,慕非然抬起头来道,“有那个可能吗?”
易澄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
慕非然失望,“居然连你也这么说。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袁峰到底有没有爱过蓝凌,虽然我知道爱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能这么狠心?”明明爱着一个人,可是一转眼又可以去爱另外一个,那样踌躇徘徊,只说明一个问题,根本就不爱。
“非然,让他们见一面吧,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对他们来说都是好的。你不是也是想要这么做吗?”
她没有看他,声音飘忽得象梦呓一样,“其实我最想做的,是永远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可以那样做吗?”
易澄没有出声。
两个人,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沉默。
袁峰最终还是见到了蓝凌。
在医院里,他看到了病床上的她,“蓝凌,我想同你说两句话。”
蓝凌看见他,恍如隔世,“好。”
“在岱山的房子一直空着,房东前几天打电话来问我是否要续租,我拒绝了。”
“嗯。”
“里面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我派人去取了回来,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再派人给你送过去。”
“好,我知道了。”
袁峰却生气,“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他是怪她没有努力争取,轻易放手。
“据说你最近有新戏要开拍,还是和得过专业奖项的知名导演和演员合作。”
说到了高兴事,袁峰的眉头舒展,“啊,原来连你也知道了。”
蓝凌笑,“看来这次是要大展拳脚了。”
“现在还不知道呢,说不定会被骂的一塌糊涂。”
“谁?谁敢?有那么多人护着你。”
对话越来越像是老友调侃。
这时,袁峰忽然坐到蓝凌身边,眼神注视着她,“蓝凌,关于——”
蓝凌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欢迎你以后来看他。我想他不会介意有一位万人迷的长辈。”
是长辈。她到底没有给他准确的答案。不过还能似故交,已是万幸。
袁峰垂头丧气,蓝凌上下打量他,忽然很温柔地,似旧时那般说,“你该去剪发了。”
袁峰摸摸发脚,感慨不已,彼时在岱山,蓝凌曾经心血来潮,在家帮他剪头发,那时候他想起小时候,外祖母家小小的发推子。人生中除了这两个女人之外,他都头发再没有让其他女人碰过。或许别人都没有留意,他的发型师都是男人。
袁峰最后说:“蓝凌,你真是不走运,居然会遇到我。不过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好人。”
蓝凌笑,“嘿,你居然到今天才知道。”
“那么,保重。”
蓝凌只是点头。
算是就这样走出彼此的生活了吗?人说生活是一个圈,绕来绕去没准哪一天还会遇到,所以有些事情,真不能那么绝对。
袁峰走后,慕非然问蓝凌为何要放弃,蓝凌只是淡声说,“命该如此,争来何用。”
也许到底是看清了,他并不是她相携走过一生的人。那么芸芸众生,爱错与错爱,你要等的人到底是谁?
“非然,你是不是和易澄在一起了?”其实这么多天,蓝凌不用问也已经知道了,但是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嗯。”
“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蓝凌说道,“其实你和沈依依出事的那天,我也遭遇了和你差不多的事情。”
慕非然的耳畔嗡地一声,几乎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你有没有怎么样?”
蓝凌笑了笑,“我的运气比你们好,我当时在停车场,有辆车子朝着我冲出来的时候,旁边有一辆车正好发动,两辆车都撞上了墙,而我只是擦伤。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慕非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连蓝凌也会遭遇横祸,“一定和孟津津的事有关,蓝凌,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现在你绝对不能有任何危险。”
“那你自己呢?别的先不说,你要怎么面对易澄?”
“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晚一点的时候,魏阳和吴帆一道来探望蓝凌。
离开的时候,慕非然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很多年的老同学了,三个人叫了点酒喝,说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无非是当年的老师、同学。那时候的老师大多都退休了,他们的学校也不在是以前的样子,慕非然记得他们高三的教室是在一栋独立的老式楼里,木质的地面,踩在上面吱呀吱呀地响,稍微跳一下的话,楼下的同学就会遭遇一头灰,据说后来没有几年,那座老楼也拆掉了,盖了新的高楼。还有那时候的同学,有些了无音讯,有的结婚了,有的有了孩子,有些事业成功,有些安然沉浮……旧时光的影子在眼前徘徊,不知不觉,他们就喝得多了。
最后易澄开了车来,把慕非然接回了家。
她是真的喝醉了。在车上的时候还是安静的,到了家就开始不安分,易澄扶着她从停车场回家的短短路上,她又是蹦又是跳。很晚了,易澄怕吵醒别人,于是搂着她上楼,她却在他的怀里对他又是打又是捶,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回到家,他倒了水,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将杯子凑到她嘴边。她却怎么也不肯喝,只把他当做软枕头那样的抱着,不停地哭,嘴里咕噜着些词语,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他没办法,只能哄着她,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像小孩子那样地哄着,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得睡着了。
房内只开着一盏小灯,暖色的光晕只能微微照亮房内的一个小角。他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睡着的脸。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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