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得知蓝凌不见了的那一刻,慕非然的神经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在机场,如果不是易澄拉着她的话,她可能已经撞到好几个人了。
“非然,”易澄握着她的手,想让她平静下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正转身要走,慕非然却抓住他,眼神恳切地问他,“你知道蓝凌在哪里吗?”
易澄很快领会到她为什么这么问,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
回来之前,他让思笑帮忙将车子开到了停车场,他觉得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口远比位于地下的停车场更加安全,可是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当他开车回到原位的时候,慕非然已经不见了,而且电话也打不通。
魏阳见到独自回来的易澄时,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非然呢?!是你将带走,现在你却把她弄丢了?!”
易澄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大力地将魏阳推开了,“非然叫你找画,你找到了吗?!”
魏阳整了整外套,走过去逼视易澄,眼中布满了冷意,“那幅画里面究竟有什么?你带非然去比利时,为的就是让她帮你取到画吧?”
“把画找出来,至于非然,我会把她平安带回来的。”
“孟津津的画在哪里?”眼前逼着慕非然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两个黑人男子,他们操着不怎么纯正的英语,发狠地将慕非然的头发拽起,逼着她与他们对视。
“我不知道,”头发连着头皮被拽起的疼痛迅速地传递到大脑,慕非然冷笑了一下,“很想得到那幅画吗?它里面有什么让你们害怕的东西?”
一名黑人男子俯下身,抬起慕非然的脸,“你的朋友还在我们手里,是要画还是要人,你想清楚没有?”这么说着的时候,他身后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了。
阳光透过门,将室内照亮了一些。又有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们一左一右架着被绑起来的蓝凌。
“还不说吗?”黑人男子问了慕非然一句,然后就掏出了手枪,漆黑的枪口紧紧抵着蓝凌的额头。黑人男子勾了勾唇角,面色中的杀气瞬间扩散到空气中,“不说的话,我就立刻杀了她。”
慕非然的心跳都停了下来,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把画交给了她,我不知道画在哪里,如果你们开枪,就永远得不到那幅画。”
“没关系,只要你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那幅画的存在。”说着,黑人男子的手枪已经转而对准了慕非然,扣动扳机的手指渐渐收紧。
慕非然闭紧了双眼。黑人男子的手指只要再稍微用力一下,她的头就会被打爆。
郊外荒芜破败的景物急速地从车窗掠过,没能在易澄的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象。他将车速加到最快,然后在一间破落的仓库门口用力地踩下刹车。
轮胎发出尖锐的声音之后停下来,忽然想起的一声枪响让易澄忽然一震。
“轰”地一声,仓库的门被骤然打开,堆积的尘埃被气流冲击着飞舞到每个角落,最终悬浮在视线中——易澄看见慕非然中枪倒在血泊里。
黑人杀手的枪法很准,他原本可以更快地令慕非然丧命,然而却刻意地抬了抬手腕,迟疑了几秒之后才扣动扳机。
于是易澄清晰地看见了慕非然倒下的一幕。
阳光洒在脸上,慕非然也看见了易澄,看见他从仓库的门走进来,逆着光,看着自己。
“津津的画在哪里?”他开口,问的却是这个问题。
慕非然的脸色比方才被子弹打中时还要苍白。
易澄朝着她走过去,缓慢地。他的脚擦到了地上的血,于是每前进一步都留下一片鲜红。他走到慕非然的面前,将她抱了起来。
他看见她注视着自己,将他的身影印在眼瞳里,但是那瞳孔却没有焦距,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止不住心痛得浑身颤抖,将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竟是他向来的温柔,“我放你走,把画找出来交给我,我保证蓝凌能够平安地回去。”
“为什么?你明明能更直接地拿到那幅画。”
“任意不会给我,孟津津告诉他不能将画交给任何人,除了你。”
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慕非然的身体慢慢僵硬,蹙着眉,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的瞬间,带着一抹嘲讽的神色,“所以你才会将我带到比利时。”
外面传来车辆和人声,黑人男子已经将蓝凌带了出去。另外两个人将慕非然架了出去,扔到了易澄的车后座。
“我跟你走,你也会得到画,放过她们吧。”仓库里,易澄对着黑暗中说道。
“为了她,你竟然愿意回来。”
“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相信我,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魏阳收到了一条短信,然后迅速地赶到星辰大厦楼下的停车场。他在那里找到了易澄的车,然后发现了车上奄奄一息的慕非然。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慕非然抓着魏阳的手不放,“画,画……把它交给易澄,救,救蓝凌……”
说完之后她就晕厥了过去,魏阳摇晃着她的身体,“非然!慕非然!”
就在发现慕非然的前一刻,魏阳已经找到了那幅画。
在蓝凌孩子的婴儿房里,那幅摆在一堆卡通书中间,一幅不起眼的风景画,就是所有人要找的东西。
蓝凌不知道那幅画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甚至不知道它出自孟津津之手,以为只是慕非然从比利时买回来的纪念品,随手就放到了自己孩子的房间。
所有人都以为蓝凌将画藏了起来,其实它就在他们眼前。
魏阳开着易澄的车子来到仓库,两个黑人男子拿走了孟津津的画。
“我要的人呢?”魏阳问道。
黑人男子指了指仓库。
魏阳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仓库的大门,焦急而谨慎地走了进去。
一片漆黑里,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仓库里一片狼藉,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搏斗。阳光从身后射进来,照亮混沌的黑暗,然后,他看见了蓝凌——
安静地、美丽地,冰冷地倒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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