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慕非然开了枪，然而她的那一枪完完全全打偏了，因为易澄在身后给了她重重一击，将她打晕了过去。

    身后的两名保镖见她被人袭击，立刻将易澄控制了起来，可是没有她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开枪，因此弥生被亚美救了，而沈依依也安然无恙。

    里奥接到手下人打来的电话，这才听说慕非然被打了。

    “什么？！有人敢打姐姐，是什么人？”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吃午餐，听见这个消息的瞬间，他将桌布掀了起来，顿时碗碟和玻璃杯全都碎在了地上，“杀了他！立刻杀了他！不，不能让他死得那么容易，说不定他知道宝藏的秘密。但是他竟然敢打姐姐……他敢打姐姐一下，你们就打他一百下，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把秘密说出来为止！”

    因为里奥的命令，易澄遭到了五个保镖的毒打。

    那些壮汉一个个走上前，抡起拳头朝着易澄的肚子打过去。后者顿时口吐白沫，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打碎了。

    其中一个保镖从地上捡起一块沾着泥的碎布，擦了擦易澄的嘴角，身后又有人走上前，一拳扫在易澄的左脸上。

    慕非然见到易澄的时候，他伤得很重，倒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她走到他的面前，“你是为了救她吧？为了救沈依依。”他救过她一次，她知道他对她有太多不忍。

    易澄的脸上也满是血污，他甚至没有力气抬头看慕非然一眼。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虚弱，一字一字缓慢地说道，“你之所以加入TK是为了什么？当初你固执着要替自己的好朋友追查真相，现在孟津津还活着，你却要杀死她。这真的是你吗？”

    “呵，”慕非然浅浅地发出笑的声音，面容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我？难道我要学你吗？陷入跟自己仇人的纠葛里？V姐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你在她身边，有无数机会可以报仇，但是你却没有，那是因为你懦弱。如果不是你的懦弱，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被害！他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慕非然的声音里布满愤怒，隐隐约约还藏着一点邪恶的杀气，“不，不对，是因为你，但也是因为我，如果我不是固执地要跟你在一起，我明知道都是假的也要跟你在一起，这些事就会发生。”

    易澄没有说话，慕非然说的每一句都戳中他的痛处，全都是他无法反驳的事实，“……V姐已经死了。”好久之后，他终于提起力气说了这一句。

    慕非然的眼瞳一下瞪得老大，显然是不敢相信。

    “她在我的面前死去，我摸到她的鼻子没有呼吸，她不会再出现了，她已经埋进土里了。”易澄的声音很平缓，他希望这个事实能够平复慕非然的恨意。

    “她死了？”慕非然像是受了刺激，她后退着，不断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死了？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可以死得这么轻松！那些因为她而死的人怎么会放过她！她应该偿命，应该在牢里孤独悲惨地死去！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不，她不信，她不信张亦真就这么死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对她展开报复，她怎么可以安然地死掉？易澄说出的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完全不是解脱，反而让她陷入更深的绝望和悲怆。

    “非然！”看见她几近疯狂的样子，易澄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如果你还是恨的话，你杀了我。如你所说，蓝凌也好，魏阳也好，都是因为我才会遇害……”

    “你以为我不敢吗？！”慕非然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激烈，“我可以对沈依依开枪，我可以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也可以要你的命！”

    “那你来吧。”地上正好有一把刀，易澄把它捡了起来，刀锋对准自己的腹部，塞到慕非然手里。

    他看着她的眼睛，快乐、温暖、执着……以前他常常能看见的东西，都已经隐藏在了巨大的愤怒之下。

    他抓着她的手，缓缓地朝着自己腹部靠近。

    慕非然的神色很平静，她的手甚至没有抖一下。

    或许是易澄的带动，又或许是她的本心，她的动作快速并且从容，好似已经蓄谋了多时。

    她几乎能够感受到刀刃切入身体时，最初势如破竹遇阻后艰涩切进的过程。无数的鲜血迸溅在她的手上脸上身上，带来腐蚀般的热与痛苦。

    她睁开了眼，望着易澄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缓慢地拔出了刀。

    那是一把好刀，刀刃单薄锋利。

    刀抽出来的时候，易澄的外套上只有细细的一条血线，但那条线慢慢的浸染开来，很快就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

    整个人好像静止了一样，慕非然看着刀锋山的血一滴滴地落到地上，好久之后，双手才蓦地颤抖起来。她丢掉了手里的刀，拼了命地往外跑，在跑到门口的时候，猛然掉下入了脚下的深渊里。

    “啪——”伴随着一个清脆的掌声，慕非然蓦地睁开眼睛，以为自己会在黑暗的谷底，却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房间里亮着温暖的光，心理学专家坐在自己的对面。

    “怎么样？”对面的人问道。

    慕非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我怎么了？”

    “你只是睡着了，怎么样？梦里的你做了什么？”他没有对她做任何的心理干预，只是为她创造了安宁平和的环境，让她在梦里做潜意识里想做的事，并且体会做完之后的感受。

    “我……”慕非然渐渐回想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双手。没有血，她给易澄的那一刀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不用告诉我你做了什么。那是你想做的事，你现在看到结果了。”心理专家并没有追问她什么，他的心理治疗向来是让被治疗者从心地做出选择。

    易澄的确被打伤了，和慕非然梦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进入了慕非然的意识，所以慕非然梦中的那些话，的的确确是他对她说的，只是，梦里的那把刀没有出现在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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