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小雪,快开门,是我!”
是李姗姗的声音,夏小雪机械地爬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
李姗姗手里拿着两个饭盒,从夏小雪的身边挤了进来:“哎呀,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夏小雪只穿着一件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小脸苍白得没有颜色,眼神空洞活像行尸走肉。
李姗姗将两只饭盒打开来,扶着夏小雪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你这个家伙,你这是打算把自己拖垮吗?看样子就是没有吃东西,来,赶紧吃点饭。”
夏小雪拿起筷子,无力地摇头:“我不饿,姗姗!”
“胡扯,你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你以为你真是金刚之躯啊!”李姗姗从卫生间里拿来了梳子,帮夏小雪梳好头发扎了一个马尾,又搓了一把湿毛巾给她擦脸。
“我真的吃不下,嗓子里有什么堵着!”夏小雪声音弱得不像样子。
李姗姗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小雪!好吧,我知道我怎么劝你也没有用!但是你想要想清楚,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你妹妹这辈子就永远沉沦下去了。你还记得你妈妈曾经交待过你要照顾好妹妹吗?”
夏小雪无力地抬头,看了李姗姗一眼:“姗姗,你觉不觉得我是个扫把星啊?你看,因为我的出生,害得我妈妈一辈子受委曲,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小玲被抓起来坐牢了,因为我的原因,舅妈被舅舅杀了。现在还是因为我,我妈妈她才被活活气死的。要是我死了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李姗姗瞪大了眼睛:“小雪,你讲的是什么屁话啊!你妹妹坐牢是因为她自己开车撞了人,关你屁事啊,还有你舅妈是自己犯贱出轨的,你舅舅的事情更加与你无关。哪,你妈妈的事情,要说啊,也只能怪姚淑兰那个贼婆娘!她下手太狠了,一张利嘴又不饶人。再说了,要是你是扫把星,那为毛我活得这么滋润,你咋没克到我?”
夏小雪怔了怔,叹了口气,然后不说话了。
“听我的话,乖,先把这碗饭吃了。然后收拾一下心情,想想给你妈妈下葬的事情吧!都说入土为安,你妈妈总呆在太平间也不是个事吧?”
听完李姗姗的劝,夏小雪默然点头,拿着筷子仿佛千斤重一样,良久,才扒拉了一点饭往自己的嘴巴里,毫无味觉地嚼动着。
小时候,看到别人都有爸爸,而自己没有爸爸,夏小雪觉得自己就像孤儿一样,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孤儿。
面对着这空荡荡的房间,她脑海里都是往日亲人们的笑脸,平日生活的片段就是这样一幕一幕地闪现着,仿佛她只要闭上眼睛,她所思念的那个人,仍旧还在那里一样。
“呃,有个男人站在门口,他说如果你想发泄的话,可以找他。他还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帮你安排葬礼。”
李姗姗非常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会触碰到夏小雪敏感的神经。
夏小雪头也没有抬,“我以后不会再见梁家的人了,让他走吧!”
“呃……小雪,不是梁家的人,他是……他好像姓冷!”李姗姗半天才慢慢说出来。
“我现在谁也不想见,让他走吧!”
夏小雪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李姗姗继续劝道:“小雪,我觉得你不应该拒绝别人对你的关心,葬礼的事情你一个人根本准备不来。”
夏小雪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再需要别人的帮助了。”
她必须坚强起来,李姗姗说得没错,还有小玲在狱中,她曾经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她的。现在妈妈不在了,她更需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不管怎么样,既然活着,接下去的路就要好好地走完。
妈妈的葬礼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丝丝的小雨将夏小雪的长发打湿,她披着白布一个人静静地跪在妈妈的灵前。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她一个人来送葬!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灵堂的门口传来,缓缓地停在了夏小雪的身侧,一束洁白的菊花送到了夏秀珍的遗体旁边。
“夏阿姨,我是来赎罪的,请您原谅我妈妈的无知,原谅我们梁家对您的伤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您回来……”声音沉痛,一字一句地充满了悲切。
夏小雪慢慢抬起头,看到了梁逸轩哀痛的脸,她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了梁逸轩送进来的菊花,扔到了灵堂的外面。
不客气地指着他:“请你出去!”
“小雪,我真的很抱歉!那天的事情,我没有想到会那个样子的。”梁逸轩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够了!”夏小雪声音嘶哑地打断了他的话,她以为他真的很爱很爱她,爱到会彼此信任的地步,可惜她想错了,在她被他的母亲指责大骂的时候,在被所有的宾客鄙夷唾骂的时候,她多么希望这个爱她的男人能够站出来,包容她信任她,并且给她依靠。
可是,他没有,她从他的眼里同样看到了跟姚淑兰一样的鄙夷,所以,对他的热情,从那一刻开始消散了。
“不要跟我解释这些好吗?是我配不上你,不配做你家梁家的少奶奶。”
“可是,你不要这样对我啊?我知道你恨我……”
“我没有恨你!”夏小雪冷冷道:“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我就算再坏再滥也是我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把这笔帐算到我妈妈身上,她是无辜的,她生我养我,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她到底哪里触怒你妈妈了?你们梁家到底受什么损失了,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妈妈啊!”
最后几句吼出来的时候,夏小雪沙哑的声音在颤抖着,泪水怎么也擦不完。
“抱歉,小雪,我知道这个时候怎么解释也没有意义!我只求你原谅,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想向我求原谅的是你妈妈,除非她现在能够跪在我妈的灵前忏悔,乞求我的妈的原谅,我就原谅她。你能做得到吗?”
“小雪,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知道我妈那个人,她是巴不得我们不要在一起,你怎么能够因为她的行为,而将我们的感情全盘否定呢?”
面对着快要抓狂的梁逸轩,夏小雪干干地笑了几声,这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再继续跟杀人凶手的儿子鬼混在一起吗?”
梁逸轩脸色变得惨白,握住夏小雪的手也慢慢松开来,眼神受伤地看着她。
“小雪……我们之间非得生疏成这个样子吗?”
夏小雪盯着他看,良久,她转过视线,看向灵前妈妈的黑白遗照上面,心里像刀绞一样的难受着。
“要怪,只能怪你妈,是她一手造成的,你走吧,我们之间不再可能了。”
“小雪,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么刻薄的!”梁逸轩失魂落魄地说道,以前,无论父母多么反对他跟夏小雪在一起,他总是一个人在默默地抗争着,他觉得夏小雪爱他,他就可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可是现在,夏小雪已经不跟他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夏小雪猛然转过头,淡淡地讥笑了一声:“是!是我变了!我不仅刻薄,还下贱淫荡,我配不上你行了吧?”
“小雪,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虽然不知道那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相信你,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抱歉,你理解错了,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做了那样的事情。”
梁逸轩震惊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
“请你走吧!我不想让妈妈在天之灵不得安宁。”夏小雪冷冷地拒绝了他。
梁逸轩无力地退到了门外,走进了蒙蒙的细雨中。
妈妈走了,夏小雪真正的成了一个孤伶伶的人,原本李姗姗劝她离开这里,去她家里住几天,但是夏小雪拒绝了,她要自己站起来。
她不能让妈妈失望,更不能让那些看热闹的人鄙视她。她知道,妈妈就在天上某个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清晨,有人在敲着门,她打开门,冷焰烈站在门外。
“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夏小雪毫不客气地说道,她很清楚,她在婚礼上被梁家的人退婚了,冷焰烈一定是兴灾乐祸的。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夏小雪伸手就要关门,冷焰烈快一步将手臂握住了门,在夏小雪稍微迟疑的片刻,他直接挤了进来。
“夏小雪……”
夏小雪背过身去,不看他,态度仍旧很冷:“我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他扳了过来,与他面对面着,他黑亮的眸子深邃地看着她,良久,用力地将她拥紧一点,他低下头热烈地吻住了她的樱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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