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用力啊,只差一点点了!”腿间一片狼藉,有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分不清是羊水还是血水。
这一刻,容浅心恨不得昏死过去算了,但是,她不能,这个还在她肚子里翻着跟头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的血肉啊,是她和陈王的第一个孩子,她期待了足足十年,陈王同样也期待了足足十年。
每一回入宫,太后都会提起子嗣的事,她知道,若是再怀不上,或许要给陈王纳个妾了。
她不是小肚心肠的人,但也没有大度到愿意给自己的丈夫纳妾。
因此,她一定要产下世子,圆陈王的宏图大业。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容浅心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道,终于……肚子里一阵轻松,孩啼的哭声洪亮却悦耳,她欣喜的笑了。
“生了,生了,是儿子,快去……”产婆抱着小小的孩子,笑得一双眼睛都弯成了线,转头,她小声对身旁的丫头吩咐了几句,便撇下容浅心,倒了热水,给孩子擦身。
而此时的容浅心已经晕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股强烈的冷意弄醒了,醒来后发觉自己仍旧保持着生产时,光裸着下身的姿势,床上凌乱不堪,血水和羊水混杂的味道,既恶心又腥臭,屋子里的另一头却燃了个大大的火盆子,她的孩子被她的堂妹容锦芝抱在怀里,与立在一旁的婆子正开心的逗弄着。
“娘娘,您看,这个孩子生得可真好看,与陈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产婆献媚的一张脸上笑得褶子开了花,这孩子明明生得像极了他的母亲,她却睁着眼睛说瞎话。
容锦芝微微一笑,尖锐的指尖,在孩子嫩白的脸上轻轻的划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的暖意:“是啊,陈王一定会喜欢他!”
说罢,容锦芝又抱起另一个孩子,靠在脸边亲了亲,呵呵一笑:“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孪生兄妹了喔,以后记得相亲相爱,知道吗?”
容浅心侧过来的身子微微一僵,她在说什么?什么孪生兄妹?
那明明是她的儿子。
“锦芝,把我的儿子抱过来,让我看看他!”她轻声的唤着,强忍住身上的不适,挣扎着想要起来。
此时,她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安,似乎预计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心底的潜意识中,却在排斥着,她不相信,她的堂妹会做害她的事。
她明明对她很好,好的,能将自己的丈夫与她一起分享。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分析,她都自欺欺人的否决了自己那涌上来的不好预感。
听到声音,产婆的脸上闪过一丝恶意。
容锦芝抱着两个孩子,从火盆边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仍旧挂着方才那种温柔甜美的笑,同样是刚生产的妇人,她的脸上却没有容浅心的那种苍白,除了精神不太好之外,几乎没有其他。
产婆扶着她,慢慢的朝着容浅心走了过去。
“姐姐,你想看看我的龙凤胎么?很漂亮对不对?王爷一定会很宠着他们,你会替我高兴的,对不对?”
她看着容浅心,原本温和柔美的笑意,却显得狞狰了起来,慢慢的,眼中的强烈恨意,替代了她虚伪的伪装,使得那笑容也好似扭曲后的魔鬼。
“不,还我儿子!”容浅心慌乱的看着她变得可怕的笑容,伸出手,想要夺回自己的儿子,却不想,手一伸出来,就已经被产婆重重的拍了一下。
冷冷的声音,自产婆那张枯槁的嘴里喷出来:“王妃,这是陈侧妃的孩子,您只生下了一个死胎!”
死胎?容浅心整个人僵住了,这不可能……她明明听到这个产婆欣喜的说是个儿子,而且,她有听到孩子的哭声,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不,我听到孩子的哭声!”她极力的想要争辨着什么。
话刚说完,产婆的话又打断了她:“是王妃听错了!”
容浅心回过神来,看向容锦芝那张笑得一脸狞狰的脸,脑海中像是被什么辗过一般,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害我?”脸色冷下来之后,她没有办法再为眼前的这个恶毒的女人寻找任何借口,她死死的瞪着她,希望她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良知,念在她过去待她如亲生姐妹一般,放过她和她的孩子。
“姐姐,你看,我的儿子长得多像陈王,漂亮极了!”容锦芝矮了矮身子,将小世子的脸凑到容浅心的面前,待她正要伸手去抱时,却又快速的抽离而去,惹得容浅心抱了个空。
她呵呵的笑着,可那笑容,却让人越加的憎恨起来。
“还我孩子,锦芝,念在过去我帮过你的份上,你将孩子还给我吧!”容浅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孩子那可爱的连藕臂在空气中挥来挥去,她担心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他会着凉,这里没有火盆子,他还刚刚出生啊……
“过去?”
容锦芝脸上的笑意骤然隐去,目光凌利的瞪着容浅心,冷冷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中传来那般阴冷。
这使得容浅心浑身一怔,她从来不知道,一向温柔善良的容锦芝也会有这种可怕的表情。
“是的,过去……”她轻道,带着乞求的看着她,只要将孩子还给她,她再卑微也没有关系。
“哼,过去,你是相府高高在上的嫡大小姐,而我却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过去,你是尊贵的陈王妃,而我却是从陈王府后门进来,见不得光的小妾;过去,你总拿你那可笑的善心在我面前炫耀,我告诉你,从进相府的那一刻,我就讨厌你。”
她的声音一反往常的温柔甜美,带着一种尖锐的刻薄,微微顺了一口气,她冷冷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容浅心,继续说道:“我明明比你更出色,更懂得为人处事,为何好事都落到你的头上,就连那个老太婆,也总是帮着你说话,你说,这一切都公平吗?”
容锦芝的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锦芝……”容浅心震惊的看着她,她无法相信,那些与自己相知相扶的日子,她居然是怀着这样厚重的仇恨在伪装着。
而从一开始,她便只是在容锦芝面前被她耍弄的戏猴罢了。
多么可笑,她是多么的愚蠢,才会将自己害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姐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怕告诉你,那一日,在太后的寿宴上,你的衣服是我做的手脚,你知道陈王在背后是怎么说你的么?”
她的语气骤然转变,由原先的尖锐,变得细小而柔软,微微带着一丝得意的拉长音,低下头,凑到容浅心的耳边,一定一顿道:“他说,你不知廉耻!”
“胡说,你胡说……”容浅心气得浑身发抖,眼中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清晰的记得,那一日,在为太后奉茶的时候,自己衣袍的扣子突然合部绷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皇家贵胄的面,她无地自容。
窘得几乎想要自杀,而陈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冷落她的。
却不想,居然是她视为亲妹妹的人,为她制造的这一出好戏。
她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了,活该,将豺狼当亲人……
“姐姐,实话告诉你,你的父亲,丞相大人,已经决定下个月初八抬我的母亲为正夫人,而我便成了真正的相府嫡女,你……什么都不是了。陈王也曾向我许诺,只要我产下世子,便会抬我做正妃,你想想,就算你今日不死,陈王也容不下你……我是为你好!”
容锦芝低低的笑着,像是宣告胜利一般,死死的羞辱着容浅心,也发泄着她扭曲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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