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瞥过自己左右两侧的一儿一女,敛神垂眸。
瞿之雅作为今次的召开者,她首先发话。
“今日,万幸能够集齐在座各位。鉴于事态的重要性,在此我便长话短说,切入正题。”说罢,她让身边的助理给每一个人发放一份早已准备的资料。
众人拿到资料十分莫名奇妙,早在昨夜临时收到消息召开股东大会,他们便觉得十分莫名。
这股东大会开得十分突然,也十分仓促。原以为是瞿镇森有什么事情宣布,孰料看到发信人居然是瞿之雅,这就更加莫名了。
当然从她的气势可以看出,瞿之雅肯定是有备而来,绝非打无把握的仗。几名股东私下互通联系,均不知道瞿之雅打的这是什么牌,此时众人心下多少还有些忐忑。
当众人打开资料一开,沉不住的几个眼神立刻有些飘浮不定,不时往瞿之卿看过去。
资料上赫然显示瞿之卿这些年的私下贿赂交易以及不明情况的各项投资项目款,另外私自挪用瞿氏的钱投建卿流的各项款目账簿、私吞公款、偷工减料、欺上瞒下、贪污受贿等等各种名目历历在目,样样将瞿之卿往死里指证,另外还有针对瞿之雅名下多种贸易产业发展阻挠的受贿官员目录等等,多达十页。
只稍稍翻上几页,已经看得触目惊心。
一旦这种资料流露出去,不仅对瞿之卿大加打击,恐怕会牵连整个瞿氏集团以及集团旗下各类发展产业。连不怎么管事的挂名股东李铭宇和申洋都看得心惊胆战,更妄论对此有更深入了解的其他股东。
“瞿之卿,你怎能做出这种陷瞿氏不义的事情!”秦壹终于忍不住第一个发话。
笑话,再怎么能干,一旦牵涉到企业以及私人利益,任何人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瞿氏一旦出事,第一个受牵连的将会是他们这帮股东,且不论瞿之卿的手段多不光彩,一旦接受商业调查,那他们企业私下不光彩的事情说不定就会被挖出来,到时恐怕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而这种事情一旦曝光,瞿氏的股票绝对会疯狂下跌,多少人会为之家破人亡。
秦壹当然不会直说,他将矛头指向瞿之卿:“你可有为公司利益着想?亏镇森这么多年一直维护你,要什么给什么!卿流吃掉瞿氏多少钱,你竟然还敢私吞公司那么多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其他股东纷纷发话,股份再少也是股,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利益和未来的事情。一旦瞿氏垮台,他们也会跟着完了的。
“爸,这就是你的好儿子。”瞿之雅冷笑一声:“不仅挪用瞿氏的资源,而且贪污受贿。私底下做那些不光彩的事就算了,竟然拿自己人的东西攻击自己人。这些都是证据,他这几年私下要整垮我!你都看见了吧!”
不是她要抢,她只是先下手为强。就算她私底下想要如何整治瞿之卿,瞿之卿想要整垮她的证据历历在目,由不得他再继续偏袒。如若到此时此刻他还要偏帮瞿之卿,那她只能认命,只能承认爸爸真的老了,已经没有明辩事非的能力,那么她就要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瞿之卿掀开这些资料,一页一页地看下去。他的沉默无言显得犹为沉静,甚至在面对外界的质疑时也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反辩。
太可疑了。
瞿之雅眯着眼。就算这些资料足以让他无法翻身,但却远远不够。瞿之卿怎么可能是那种束手就缚的人,他此刻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辩解。在他还未辩清情形之前,他不会出手,但也不会退缩。
瞿之雅当然不可能给他翻身机会,她立刻道:“就在一个月前,我们瞿氏招标的一块土地被匿名人士投走。这时我开始起疑,为什么我们公司那么秘密的企划档案上的招标价钱最终居然会被外人以那么小的距离投走。后来我经过多方调查,终于查到那个人。他的背后竟然是卿流,并且在此之后,公司企划陆陆续续遭到盗窃,这件事都被我私自压下暗中调查,最终结果都指向瞿之卿身上。”
“这个人,吃里扒外,利用公司的资源建立在外属于他自己的王国。恐怕正是不愿在瞿氏跟别人分蛋糕,也知道恐怕争夺不过我,才会暗中悄悄把资金资源往外转移。”
“现在他是勾结外人,拿着公司的钱和敌企合作,恐怕是想方设法挖空我们瞿氏。为的是什么?因为他敌不过我,即使分出胜负,将来也要与我平分瞿氏,其实他是想一个人独吞!”
“这种人根本是公司的蛀虫,我绝对不能放任此事继续下去!”
瞿之卿终于将面前的资料合上,他往前一推,环手靠向背后的座椅,抬头道:“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瞿之雅一笑:“你想知道我从哪里弄到手的资料?你何不先承认你自己的所作所为?”
瞿之卿收起一惯吊儿郎当的模样,凝眸敛神的模样显得格外冷漠。显然如果到此时此刻他还能笑得出来,那才是最可怕的。
瞿之雅知道自己封死了他手上的所有人脉和资源。方才阮郁的那一通电话便是告诉他,他如今正处于被压制的状态,无论在此之前瞿之卿是否已经注意到她手上的动静而设法挣扎,此时也无力回天。
她要的是瞿之卿身败名裂输得一败涂地再也不能翻身,即使父亲再如何死不悔改地加以援手,她也不会让他有机会伸出来。
这一场仗,她要漂漂亮亮地打赢回来。
“看来你早有准备。”瞿之卿淡淡地扫向瞿之雅那显露得意之色的面孔。真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能搞得他鸡飞狗跳不得安生,瞿之雅就会高兴得不得了。
瞿之卿低头,盯着桌面上的那份资料。
这些都是他从前的企划案,一份由他自己保管,当然那份资料现如今仍留存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另一份则交由阮郁手中,而后由于将奥雅城交给刘洪晖负责,所以这份企划案也一并转交给他。
事实上,除了这份企划案以后,还有一些是瞿之雅一直在暗中调查并且设计的陷阱,为的就是让瞿之卿一脚踩下去无法翻身。
瞿之卿深深地吐息。有些年代已久的东西,也不知道瞿之雅是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不过可以料想到瞿之雅为了今天投注了多么庞大的心血在里头。
他们是亲姐弟,就算不是同一个母亲,好歹也是同一个父亲所生。然而时至今时今日,借由此事他算是真正看清瞿之雅有多恨他多想弄死他。这么厚厚的一叠,足以整得他毫无翻身之地。
瞿之卿无意中瞥向瞿镇森。瞿镇森同时也在看他。
瞿之卿冲他露出嘲讽的笑意。看看吧,你耗费一辈子的心血建立起来的王国,结果却因为你这两个反心骨的儿女搞得一蹋糊涂,是不是很糟心?这么多年你将这个家抛堵脑后时可曾想过终有这么一天?这个瞿氏王国四分五裂,而你站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但这一双儿女互相撕杀,可高兴?
瞿之卿深吸一口,心头的嘲讽之意毫不避忌地展现在脸上,然而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却浮现了文潇潇的面庞。
那个对人毫无防备、既天真又呆傻的女孩,总是将父母亲情摆在嘴边时刻提溜出来念叨,迫使他不得不将这些从前最不耐烦的东西记在脑海中,渐渐深入骨髓。
如若没有她,他会做得更狠一点的。可是,他心甘情愿。
最后一刻,瞿之卿露出笑意,眼底的温柔在合眼的那一秒消散,再次睁开眼面前整个会议室中的人,只剩下深深的讽刺和高高在上的怜悯之意……
看向瞿之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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