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甫就坐在马车的角落处，云书瑶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声道：“不知大人要审问小人什么？”
“过来这里。”李年甫抬手扣了扣他身旁的位置。
云书瑶瞧着他身边的位置，情绪微微绷起，躬身道：“大人千金之躯，小人实在惶恐。”
“有何惶恐，你在怕我？”凤眸微抬，睇着云书瑶。
云书瑶的神色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她眼底微动，“大人仪容震慑天下，小人自然害怕，且小人身上脏污不堪，气味难言，过去的话，怕会让大人不舒服……”
李年甫似乎没有耐心和她耗，声音冷了，“我说过来，你的耳朵若是不好用，那么待会儿我叫人帮你割了也无妨……”
云书瑶攥了攥手指，发现这个男人看似无害，实则锋冷似刀，只不过狠辣的那一面常常被他藏的很好。
没有办法，云书瑶最终朝他身边的那个位置走了过去。
走过去之后，又听李年甫说，“把衣服脱了……”
什么审问需要脱衣服？
一脱衣服那她女扮男装的事自然全部露馅。
云书瑶低低说，“大人，您问什么，小人全都会如实回答，不敢有半点虚假。”
“阆厂素来奉行严刑之下，必出真话，你的不敢有半点虚假，在我眼中却可笑至极，更何况事关三十年前谋逆叛贼慕容燕，此事可马虎不得。”
寥寥清淡几句，却让云书瑶的心绪复杂。
云书瑶脑中飞速的搜寻着对策，她道：“小人可否斗胆问一句，大人要对小人施什么刑，需要脱衣服？”
“你无需知道。”李年甫冷淡一句便回绝了她。
马车内寂静非常，云书瑶抿了抿嘴角，继而缓缓的抬起头来，去解腰带。
里头有束胸勒着，马车里光线昏暗，脱了外衣里面还有一层白色的亵衣，应该不会被看出来。
这一刻，云书瑶忽然无比希望自己仍旧是A罩杯，飞机场什么的，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突显出它的作用来。
脱了外衣之后云书瑶便没有再动，李年甫瞧了她一眼，说，“继续脱……”
云书瑶深刻的怀疑李年甫是不是有什么虐待犯人的特殊僻好。
亵衣里面便是束胸，如果真的脱了亵衣，里面的束胸便会完全的露出来，到时候她再掩藏也无济于事。
莫非他早已认出了自己，做这一切不过在逗她玩？
因为上次慕容止的话，云书瑶将脸上的痣全都用东西遮了，脸色也较之之前化的黝黑了一些，她不敢确定，李年甫是否真的认出来了她来。
“大人，我……”
“我说了，继续脱。”李年甫打断她的话，冷声而道。
云书瑶眉心轻轻拧了一下，看着李年甫，那长睫微敛，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
她压下心中的翻腾的情绪，手指轻动，动作轻缓的开始去脱身上的亵衣。
眼底阴郁一片，有杀意翻涌，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逃过这一次，云书瑶想，那么她可能真的会杀了李年甫。
美人虽美，然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还他十分！
就在她身上亵衣脱到一半，连肩头都露出来的时候，马上外面迟钰的声音忽然响起，“大人，那位姑娘不肯去太子府，说要见大人……”
云书瑶的动作停下，转头朝李年甫看去。
李年甫的目光在云书瑶脱衣服的时候一直看着她，轮廓半隐在黑暗里，那凤眸魅惑，妖冶无比。
这时听到迟钰的声音，李年甫的眸光从云书瑶的身上彻了下去，从唇边淡淡吐出四个字来，“办事不利。”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处罚。”迟钰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年甫这回没有再开口，他余光扫过云书瑶，继而起身朝着马车外面走。
云书瑶静静的坐在马车里面，直至李年甫离开了马车，她才的神色才缓和了少许。
稍即，马车外面传来李年甫的声音，“派人看着马车，别让里面的人逃了……”
李年甫交待那些侍卫以后，便朝着花满楼过去。
琼玉院外，十几个侍卫守在外面，别说苍蝇，就连只码蚁也爬不进去。
雪娘端坐在屋子里的铜镜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薄纱下，那嘴角微勾，露出一丝讽嘲的笑意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谁推开，雪娘转头看去，只见李年甫携卷着一身冷凛的寒气踏进。
“大人，你来了？”雪娘开口道。
她话刚落，李年甫便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脸色阴鸷可怕。
李年甫说，“迟钰说你不肯进太子府？”
雪娘的下巴被李年甫捏痛了，闷哼一声，“大人，奴家不明白，太子喜欢的是孟瑶，大人却派人要把我送去太子府，如若太子知晓，大人不怕太子发怒？”
李年甫凤眸微眯，“太子没有见过孟瑶，你的打扮与身形和她一模一样，只要你不说，太子自然不会知晓。”
“奴家要是说了呢？”
“在你说之前，我会永远封住你的口，杀一个人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你的丫鬟让孟瑶失踪，自然该由你来顶替她。”
李年甫说着那眸色暗了一暗，那手上的力道要再重一分，便能把雪娘的下巴给捏碎。
疼痛沿着下巴倾袭上神经脉络，雪娘蓦然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如果之前李年甫让她顶替云书瑶去太子府，那么她求之不得，可在今日之后，太子对她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她只想征服眼前这个男人。
“雪娘可以答应大人进太子府，但进太子府之前，雪娘想跟大人索要一件东西。”清澈的水眸里隐隐含雾，雪娘淡淡说道。
“说。”
“雪娘的身子至今没有给过任何男人，大人如果不嫌弃，今晚便要了雪娘可好？”
看着雪娘的那一双眼睛，李年甫忽而冷笑一声，凤眸冷若冰霜，“别跟我讨价还价，如果你不想做，世人还有很多女子愿意代替你，不过到时候，你怕是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话语如刺，尖锐的扎进雪娘的心口，散开点点的疼痛。
雪娘嘴角那抹讽嘲的笑意蓦而变的明艳动人起来，“大人是不喜欢雪娘么，可雪娘真的很喜欢大人呢，大人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是雪娘的第一次，之后进太子府，雪娘的身子便只能给太子了……”
李年甫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捏着雪娘下巴的手一甩，砰的一声，雪娘被便被甩到了地上，后背撞到了铜镜台，台子上的东西哗啦啦的洒了一地。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不想进太子府，是自行了断，还是我让人过来给你收尸，你自己选一个……”
冰冷说完，李年甫转身便离开了屋内。
眼角蔓延开淡淡的红血丝，雪娘想，那个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倘使是当今太子，也不敢给他半分颜色，她除了按照他口中的话去做，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她以为至少在按照他口中的话去做之前，她能博着一丝他的怜悯，让这副身体不致于被其他男人所糟蹋。
看来，她错了。
他是天生残暴的上位者，而她只是一个低贱平凡的歌妓，孟瑶，你在哪里，我忽然不想让你死了……
李年甫离开了琼玉院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马车边。
他交待了迟钰几句话，随即对着侍卫道：“回府。”
“大人，那逆贼……”
李年甫一个锋冷幽暗的眸光扫过去，侍卫便住了嘴，不敢再说。
两个人的对话，云书瑶在马车里头听的清清楚楚，她清丽的眉眼蹙了蹙，不明白李年甫要干什么。
既然她是逆贼，那么他应该让人把她送到天牢才对，而此刻李年甫却要回府，那话中的意思似乎要带着她一起回府，难不成他要回府处置她，再对她施刑？
怎么想，怎么觉得怪。
回过神来，云书瑶只见李年甫掀帘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秋海棠的味道便袭卷过来，云书瑶不禁吸了吸鼻子。
李年甫在马车的角落的塌上斜卧而下，凤眸斜挑，对着云书瑶说，“过来，给我捶背。”
他不是认定她是逆贼么，让一个逆贼捶背，不怕她加害于他？
不过，云书瑶从未见过李年甫的武功，像他这一呼百应的大人物，能坐上这个位置，武功应该不弱，如此一来，他自然不怕别人加害于他。
只是，她一直没有弄清，李年甫到底是官阶几何，大到了何种程度。她从来都是大人大人的喊他，知道他姓李，却不晓得他的全名。
应了一声，云书瑶朝着李年甫过去，正好这个时候，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跪在李年甫的身边，云书瑶开始给他捶背，脑海却想小怜是不是找到了慕容止，若是找到了慕容止，慕容止听到她要被关进天牢的消息，不知会脸上有何种神色。
他，应该是值得相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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