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布淳:「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司仪:「咦?你们不是亲姐弟吗?」
庵布淳:「距离太近,有些东西反而会看不见啊。何况你觉得,老姐会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吗?」
司仪:「这个嘛…………」
我是独生子,对这种事情还是不太理解。不过要让我询问父母同样的问题,大概也会很难启齿吧。所以我决定将话题改变一下。
司仪:「不过,那和普通的失踪事件不一样吗?」
庵布淳:「该怎么说好呢。从警方的调查结果来看,好像把它认定为失踪案件了。」
庵布淳:「只是老姐根本不信什么『神隐』之类的传言。你想想,当时不是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六年前…………
和今年一样,大晴天下起了梅雨,还有龙在空中飞翔?
庵布淳:「具体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那位历史老师专门研究乡土史,一有空就去拜访附近的神社和当地的老人们,归纳出了很多相关的传说呢。」
司仪:「而且他是实际存在的人物,奈香老师也认识他…………」
庵布淳:「没错。所以说,如果想知道详细的状况,阿司就直接去问老姐吧!老姐肯定也在等着呢。」
若真是这样,奈香老师就用不着让阿淳当传话筒,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庵布淳:「那么,该说的也都差不多了。我现在要去食堂,阿司呢?」
司仪:「啊,先不用管我…………」
庵布淳:「是吗?如果有什么好玩的话题一定要告诉我啊。拜托了。」
说完,阿淳就走掉了。
赤月:「司大人,真是辛苦您了。」
然后和平常一样,赤月来到了我的身边。几天前还无法想象的事态,现在连我也能够泰然地接受了。
司仪:「啊…………啊啊,赤月。」
赤月说过,她曾经度日如年地期待着与我的重逢。身为一个男人,我对此感动无比光荣。
可是,我还不清楚赤月如此喜欢我的原因。赤月究竟知道我的哪些事情?对于自己的过去,我又忘记了什么?
而且,我为什么无法回忆起这些事情呢?
不对,我不是正在慢慢回忆起来吗?每天夜里,我都做着奇妙的夢…………
赤月:「来,我们去用午膳吧。」
无论前一天有什么要事,赤月都会为我准备便当。这女孩认真坚强的性格,究竟是源自于何处呢?
司仪:「那我们去楼顶吃吧。」
我这么说道。如果在教室里一起吃饭的话,她不知道又要对我说些什么了。别惹出什么风波比较好。
赤月:「啊,是的。这样也好。」
赤月还是乖乖地跟我来了…………
太阳和微风令人感觉舒畅。天空中依旧没有下雨的征兆。
司仪:「你等一下还要继续去消灭妖怪吗?」
就在午饭快要吃完的时候,我询问赤月。
赤月:「只有晚上,白天并不需要。」
司仪:「是吗。我还以为学校里也潜伏着像前几天那种『无心妖』。实在有点担心呢。」
赤月:「请您不用担心。至少这一带不会有『恶妖』的踪影。」
司仪:「这样啊…………」
赤月应该能够感应出他们的气息吧。
赤月:「而且,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是不会在白天出没的。尤其是在这种晴朗的日子。」
司仪:「原来如此。除了在夜里消灭『无心妖』之外,白天你还要探索…………真是太忙碌了。」
赤月:「是的。这些都是我自愿选择的道路。」
赤月说着,一边腼腆地低下了头。
司仪:「赤月,就算像我这么迟钝的家伙,也慢慢开始知道你究竟背负着多么重大的责任。」
赤月:「司大人…………」
赤月抬起头,一脸忧郁的神情。
司仪:「尤其是昨天,在我见过土地神大人之后,似乎感到心中的许多封印都被解开了。原来在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普通人无法涉足的世界。」
赤月:「是这样啊…………」
司仪:「不过,即便是现在的我,说不定也能够帮上你的忙。」
赤月:「那么,司大人…………」
司仪:「不,要收下那把剑,对我来说还是太沉重了。至少对现在的我而言…………」
赤月:「…………是吗?」
我的话让赤月一阵欢喜一阵沮丧。她真的非常可怜。为了不让这种痛苦持续下去,我必须变得更加坦率才行。
司仪:「我曾经说过,剑是用来活人之物。事实上,自从我练习剑道后,便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那么的美好。」
之前只不过是个人见人欺的小鬼罢了。
司仪:「可是,那把剑带有强大的力量。赤月一定也知道吧,在它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腥。」
赤月:「那个…………」
司仪:「我能将它作为活人剑使用吗?我真的不会堕落为杀人剑的使用者吗?」
赤月:「无论什么时候,司大人都志存高远,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司仪:「不要抬举我了。老实说,我对这一点感到非常恐惧。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在其他事情上帮助赤月。」
赤月:「其他事情?」
司仪:「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能帮助赤月进行探索吗?」
承认自己的能力。不去诅咒、也不去蔑视它,而是用这力量来帮助别人。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为此做出的选择。
赤月:「咦?这怎么好意思。」
就像木棉花开一样,赤月的脸颊泛起了红潮。这一瞬间,我知道我提出了一个正确的建议。
司仪:「赤月还不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帮我做便当吗?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就会遭报应的。对吧?」
赤月:「我明白了,司大人。您的好意,我心存感激地接受了。」
司仪:「好,既然决定了,那我们快去做吧!对了,你要找什么东西?」
我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
赤月:「司大人果然是个率直的人呢。对您隐瞒这些事情,这都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就向您解释。」
司仪:「嗯。」
赤月:「我要找的是勾玉。」
司仪:「勾玉…………咦?就是古人在身上佩戴,像个『9』字的小石头吗?」
赤月:「是的,您说的没错。不过它不一定是石头。我正在寻找封印那块勾玉的祠堂。」
司仪:「嗯——难道就是阿淳说的那个?」
赤月默默点头。
嗯…………那种情报的来源,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呢?
赤月:「而且,那座祠堂隐藏于两个世界的夹缝中。所以一般人无法察觉出它的所在。」
司仪:「唔唔…………」
话题慢慢朝着怪力乱神的方向发展了。但是,我并不能用一句「迷信」来驳斥它。
赤月:「那我们出发吧。」
司仪:「好!」
我还是以这种半信半疑的态度陪着赤月吧。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么做已经是极限了。无论如何,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知道很多东西吧。
…………
司仪:「我们就这样在学校里寻找吗?」
赤月:「是的。无论是书本还是传闻,只要是能作为线索的东西,我们都要尽可能地利用。」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阿淳的「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也被利用了。
赤月:「可是直到现在,我却连祠堂的影子也没有发现。真是太丢人了。」
话说回来,阿淳那句话应该怎么说,好像是…………
…………
阿淳:「听说一到半夜,被满月之光笼罩的校庭,会出现一座朱红色的小祠堂。」
…………
司仪:「好像不到满月那天,祠堂就不会出现吧?这样一来要等很久了。而且还说什么校庭…………」
赤月:「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距离满月那天已经不远了。我想在那之前先确定一下目标。」
司仪:「赤月…………」
司仪:「你是不是很着急呢?」
赤月:「咦?啊,是的。这个…………」
赤月好像很慌张的样子。
司仪:「算了,责备自己也没有用。还不如想想怎样才能找到,从理论上得出线索比较好。」
赤月:「您说得对。和司大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倍感安心呢。」
司仪:「赤月…………」
这肯定是赤月发自内心的想法,不过对于这种专一的感情,现在的我却有些吃不消。
…………
赤月:「今天我本来打算探索这一带。」
司仪:「咦?这里是…………」
赤月:「是的。这里是司大人经常和朋友们一起切磋技艺的庭院。」
因为经过的人很少,声音稍微吵一点也不会有人抱怨,所以我们经常在无法使用道场的日子(也就是两天一次)来到这里练习。
司仪:「话说回来,赤月也在帮忙佳儿吧?」
赤月:「是的。不过只是在早晨和离校前,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
嗯。赤月果然像超人一样,事情处理得很周到呢。
赤月:「不过,我还没有仔细调查过。正因为这片土地太过熟悉,才会有很多容易看漏的东西吧。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司仪:「原来如此。」
就这样,我陪着赤月四处转了转。才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肯定没有任何收获。还是改天再陪她吧…………
…………
木郎:「面!!!」
十文字·一辉:「胴!!!」
司仪:「嗯,不错。」
男子剑道社的状态,给我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对于在与银树的交手中稍稍失去自信的我来说,也带来了几分希望。
司仪:「这样下去,应该可以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呢…………」
木郎:「押忍!不做到最好誓不罢休!」
十文字·一辉:「押忍!我们必须战胜女生!」
司仪:「很好,就是这种气势!」
男子社员们:「押忍!」
最开始犹如一盘散沙,个个无精打采的男子剑道社员,如今眼神中也渐渐露出了锋芒。为了「打倒女生」这个目标,大家团结在了一起。
虽然赤月偶尔才会有时间来这里看看,可是现在就算没有她这样的催化剂,大家也能够鼓足干劲吧。
如果保持这种气势,似乎任何比赛都能够顺利过关吧。
这也应该感谢艾伶吧!
外格:「哦,在练习呢。」
司仪:「啊,老师,欢迎您来。」
外格老师也只是偶尔才来。
外格:「哎呀呀,司仪同学。你们练得很有气势嘛。」
司仪:「是的。感觉非常好。」
外格:「哦哦,那就让我期待一下吧。如果能在大会上取得好成绩,我这个什么都没做的顾问也会跟着沾光呢。」
司仪:「啊,是…………」
一瞬间我就洩气了。完全不知道老师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开玩笑。
司仪:「您说得对。我们会好好干的。」
木郎:「押忍!下次大会上,我们一定要挽回污名!」
司仪:「不过在这之前,与女子的决斗必须要获胜。」
挽回污名还排在这之后呢…………刚要这么说时,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挽回污名」?
司仪:「唔唔,那个『挽回污名』,原意该不会是『洗刷污名』或『挽回名誉』吧?」
木郎:「是吗?」
外格:「哈哈哈。你们也真是的,这可说来话长啊。」
司仪:「咦?」
老师仍然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外格:「所谓的『挽回污名』,从字面上来看是将『坏名声』『取回』。」
司仪:「嗯,也就是说…………」
再次获得「坏名声」…………
司仪:「不不,这可不好。」
木郎:「押…………押忍!」
外格:「不过从『挽回污名』这句话流行的大背景看,却既有洗刷污名,也有恢复名誉的意思,反而是一种积极的想法呢。」
外格:「所以,把两个四字短语和起来就成了『挽回污名』。这里面包含的感情,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
木郎:「押…………押忍!不愧是我们的顾问外格老师!」
嗯,气氛好像挺不错的。
外格:「司仪同学。事情只从单方面看,不一定是正确的。由其他角度去看,常常能看到不同的东西。」
外格:「所谓的真相,往往要透过多个角度看待同一件事情才能够判断它。你要好好记住了。」
司仪:「啊,是…………」
外格:「放在你身上也是一样。是不是有很多事情,在训练过男生社员之后才明白呢?你自身的实力,也因此不断在提高对吧?」
的确,教导别人比一味学习更能使自己领会知识。而且外格老师虽然声称「什么都没做」,但其实他也在仔细地观察着我们呢。真是不能小看他啊。
外格:「那你们就继续练习吧。我一样还要参加教职员会议呢。」
司仪:「啊,是的。谢谢您的指导。」
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向他低头行礼。
尽管还是有些无法释怀的地方,可是心中的部分疑云也就此消散。
我用力摇了摇头,排除掉心中杂念,决定再次向剑之道迈进。
司仪:「好了各位!继续按顺序练习!开始!」
男子社员们:「押忍!」
木郎:「面——!!!!」
十文字·一辉:「胴——!!!!」
今天练习到很晚才结束。练习时我的手感很好,有一种充实的感觉,心情也连带愉快起来。
不过胜负无常。不管是赢是输,都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独自走在黄昏的教学楼里,有种比平时更昏暗、更安静的感觉。
司仪:「嗯?」
从旁边的教室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这么晚了,是谁还没回家呢?
我抬头看了看教室名牌。
一年B班。
好像有点印象。
???:「Ifbyyourart,mydearestfather…………」
哦?这个声音是——
???:「…………youhaveputthewildwatersinthisroar,allaythem.」
司仪:「对了。这里是佳儿他们班上呢。」
司仪:「你好。我能进来吗?」
玖佳儿:「司仪学长…………可以,请进。」
司仪:「谢谢你。」
司仪:「都这么晚了,还被留在这里,真是辛苦啊。」
玖佳儿:「不,我不是被留下来的。是自习。」
佳儿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司仪:「咦?自己赶进度吗?」
玖佳儿:「因为英语课的进度落后了。」
司仪:「反正也是一个人,不如回家念比较好吧。」
玖佳儿:「那是因为家里不能自由学习。」
司仪:「是这样吗?」
应该是不能集中精神吧?难道在家里看电视?
玖佳儿:「学长才是,社团活动刚刚结束吧?真是辛苦了。」
司仪:「啊,嗯嗯,谢谢你…………」
怎么回事。和这女孩说话,时机总是掌握不好。这一点和赤月很像,不过她们的感觉却不太相同。刚想到这里…………
司仪:「咦?」
佳儿手里拿的那支笔让我很在意。对于写字来讲,那种长度实在是没有必要。而且佳儿竟然将它立起来写。难道这个是…………
司仪:「…………自来墨笔?」
玖佳儿:「是的。」
司仪:「你…………你一直用自来墨笔抄笔记吗??」
玖佳儿:「是啊,怎么了吗?」
咦咦?那…………那种东西也太难写了吧??
司仪:「而且你刚才在写英文吧?」
玖佳儿:「是的。所有的学科,我都用自来墨笔。」
司仪:「可…………可是佳儿,用自来墨笔写英文,不会很困难吗?」
玖佳儿:「有什么难的呢?」
司仪:「咦?这…………这个…………」
我往笔记本上一看,漂亮的英文字母铺满了整个页面,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司仪:「哇,好漂亮的字体…………」
玖佳儿:「是吗?我觉得很普通啊。」
司仪:「唔,自来墨笔能运用到这种程度,绝对不是一般人。你太厉害了,佳儿。」
玖佳儿:「…………」
佳儿微微低下了头。
咦?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司仪:「不过啊,佳儿,你为什么特地用自来墨笔呢?」
玖佳儿:「师父告诉过我『写字的时候必须用毛笔』。」
司仪:「毛笔?」
玖佳儿:「在家里我用墨和砚,可是带到学校来很不方便。所以就改用自来墨笔。」
司仪:「你说的『师父』,他的教育方针还真独特呢…………」
玖佳儿:「是吗?」
话中虽然带着问号,但她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怀疑的样子。也就是说,对佳儿而言,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了吗?
司仪:「你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呢?是书法老师还是什么的?」
玖佳儿:「不。」
佳儿稍稍迟疑了一下。
玖佳儿:「师父是父亲——」
司仪:「咦?」
玖佳儿:「像父亲一样的人。」
玖佳儿说话竟然吞吞吐吐,真是少见。
司仪:「啊,原来是这样。」
话说回来,关于佳儿的家庭,我一点也不了解呢。现在方便向她问这些事情吗?
司仪:「那个,佳…………」
突然耳边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玖佳儿:「啊。我必须回家了。」
司仪:「啊…………啊啊。是啊。已经这么晚了。」
看看窗外,天空已经开始由红色变成了紫色。虽说是初夏,可是这个时间已经非常晚了。
佳儿利落地将东西收进了书包,转眼间便做好了回家的准备。接着,她来回看了看映照在窗户玻璃上的自己和我,然后说道。
玖佳儿:「学长。我能和您一起走到校门附近吗?」
司仪:「咦?啊…………啊啊。可是啊。」
玖佳儿:「既然如此,失礼了。」
司仪:「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佳儿就拉起我的手,大步地迈出步伐。
玖佳儿:「那么,就到这里吧。」
司仪:「啊?」
这是距离校门约十公尺左右的位置。校门附近,一辆黑色轿车和数名黑衣男子正守候在那里。
原来如此。不能把我带到离他们太近的地方呢。
司仪:「嗯,我知道了。那明天学校见。」
玖佳儿:「好的。我们后会有期了。」
留下了一句奇怪的寒暄语后,千金小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高级轿车里。
这时候,好像只有我被抛弃了一样…………
…………
十文字·一辉:「喂。明天绝对不能输啊!」
風见·骏:「嗯。总是依靠司这个学弟,我们自己也挺没面子的。」
木郎:「我有个提议。为了明天的比赛,我们今晚就进行秘密特训吧?」
風见·骏:「哦!好,把大家全都叫上,然后大干一场吧!」
木郎:「那是当然的!我已经开始燃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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