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

    上周五，胡老师布置了一项家庭作业，写一篇周记。

    星期一，胡老师让同学们站起来读周记。有写拾金不昧的，有写师爱的，也有写母爱的，等等。胡老师一一点评并表示赞扬。

    轮到王文豪了。王文豪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本子，翻开一页，眼珠子往四周扫了一下，慢慢地念了起来。

    “捉黄鳝。”声音很小，但老师和同学们都听见了。

    “题目尚可，有童趣。”胡老师点评道。

    “星期天，我和狗蛋、二娃子、草妹子去放鸭。我们把鸭子赶到田畈里，让草妹子看着，我和狗蛋、二娃子就去找黄鳝洞了。”

    “文贵开门见山。这开头简明扼要，并且点明题意，不错！”胡老师微闭眼睛摇头晃脑道。

    “我们在田埂边发现了一个黄鳝洞，洞口有堆白沫。我们断定，这洞里一定有条大黄鳝。狗蛋二话不说，就把洞口挖大，伸进一只脚捅了起来。”王文豪读得越来越流利。

    “语句通顺，用词得当，好……”胡老师此时已完全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好像也飞到了田畈里。

    “一会儿，二娃子在三四步远的地方发现另一个洞口流出了浑水。也就是说，这两个洞口是相通的，那大黄鳝可能很快就会从那个洞口游出来。我和二娃子等在洞口，双手做好准备。只要那大黄鳝一游出来，我们就能把它捉住……”此时王文豪读得声情并茂，教室里鸦雀无声。

    “可是，那边的狗蛋脚都捅酸了，这大黄鳝就是不出来。二娃子等不及了，要用手去摸。我说我来。我走下水田，把手伸进洞里。里面果然盘着一条大黄鳝。我叫了起来：我摸到了，摸到了，很大的一条！”

    “有多大？”胡老师睁开了眼睛。

    “我抓住黄鳝的脖子，”王文豪并不理会胡老师的问话，接着读下去，“一下就把它揪了出来。‘哇——’只听二娃子一声惨叫。我一细看，妈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

    “我揪出来的，是一条蛇！”

    “哇——”胡老师的声音比谁都响。

    过了好一会儿，胡老师才回过神来。他大声赞扬道：“好文章，好文章。来来来，把你的本子给我，我给你修改一下，然后投给报社。”

    听说要交作业本，王文豪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神采飞扬，他又战战兢兢了。他慢腾腾地把手上的本子交给了胡老师。

    胡老师接过本子一看，不由得呆住了，王文豪刚才捧读的竟是一本数学练习本。原来，这王文豪压根儿就没写家庭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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