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年轻人!那只是他们的财富,并不为你们所拥有;
当某一天你们自身获得了显赫声名时,
便会庆幸没有依靠他们的荣耀。
因为他们是坚强的支持者;到那个时候,
最伟大的将是那些正在茁壮成长的年轻人。
——本·约翰逊
一个国家的年轻人是未来繁荣昌盛的保证……
英雄的历史是年轻人的历史。
——比坎斯菲尔德勋爵
如果一个人能够不虚度任何光阴的话,那么即便他的生理年龄很小,他的时间年龄也会很长。但是,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总的来说,年轻就像是第一次沉思,并不如第二次沉思那般睿智;正如在年龄上有所谓的年轻一样,在思想上也有所谓的年轻。然而,年轻人的创造力却比老年人的创造力更加活跃。和老年人相比,年轻人更能拥有丰富的想象力,并且,正如它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年轻人的想象力更为庄严神圣。
——培根
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是属于年轻人的。婴儿,男孩和女孩,少男和少女,构成了我们的社会。因此,才有了我们这里所要讲的教育的重要性。青年是人的一生中成长和发展的重要阶段,是洋溢着活泼和朝气的时期,也是充满想象力和各种各样冲动的年龄。你在青年时期播下美德的种子,日后将会转变成优雅得体的言谈举止,并最终成为习惯。如果人们的心志和心灵在青年时期没有得到很好的培育,那么他们将用灰色甚至绝望、沮丧的心情来迎接成年期的到来。骚塞就曾经说过:“不管你如何长寿,你一生中的前20年将是你生命中最漫长的部分;当你正处于这个时期时,你会有这样的感觉;当你在成年后回顾这段岁月时,你同样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且,青年时期比以后的任何时期都要在你的记忆中占据更大的空间。”
就像大理石块中隐藏着阿波罗的肖像,而雕刻家尽力把它雕刻成一尊完美的塑像一样,根据造物主所塑造的不同类型,每个来到世间的人都有成为一个完美人物的理想。教育的目的就是发掘和发展人们身上那些良好的本性,正如雕刻家的目的是从大理石块中雕琢出塑像一样。
教育和人的一生共始终,始于出生,终于死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和雕刻家的工作有所不同。人类的发展是无止境的。人的躯体可能在形状和特征上保持不变,而人的思想是在不停地变化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人们的思想、意愿和情趣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而生活和教育的目的就是,或者说应该是发展那些比较好的部分。对于决定智力发展的环境诸因素,我们可以说知之甚少,而对于那些影响人类心灵的因素,我们则是知之更少。然而,尽管如此,一个人个性的大致状况通常在很早的时候就显示了出来。某个表现意志力的行动、对个人审美情趣的某种表达、甚至某个渴望的眼神,都能撩起隐藏了一个人真正个性的面纱一角。而我们从这匆匆一瞥中也通常可以大致推测出他未来的种种情形。与此同时,知识,以及对知识的热爱,并不必然伴随着纯洁的审美情趣、良好的习惯,或者是对塑造高贵品质来说最为基本的社会美德。
然而,有必要在这里指出,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精确的和绝对的法则。一位知名主教曾经说过:“年轻的心灵和活跃的头脑是各种形式教育的结果。”与此同时,对智力有意识的培养既是他们自己的义务,又是社会的职责。通常来说,只有经过长期不懈的等待和勤奋的工作,以及对所从事事业的一如既往的迷恋,我们才有可能获得永久的进步。我们的大脑应该总是和心灵保持一致,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发挥并运用强大的智力力量,结出成功的果实。爱默生曾经说过:“千真万确,生活是一部真正的罗曼史,当你勇敢地拥抱生活时,你就能品尝到比任何虚构的小说里描写的情节都要更巨大的喜悦。”
人们在相同年龄里所显示的思考能力以及智力甚至是想象力的成熟程度是有着显著差异的。培根就曾经对此说过:“有的人在他们的年龄里显得过早地成熟,而这种成熟很快地就消逝了。”他的说法对早熟的孩子的确适用,这些孩子往往在很小的时候就掌握了与他们的年龄不相匹配的渊博知识,但是当他们真正长大成人后,却又变成了默默无闻之辈,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两样。早熟通常意味着一种病态——神经组织的过度兴奋,或者是娇嫩大脑的过度活跃。鲁北克的海纳肯两岁时就学习了《旧约》和《新约》的大部分内容;3岁时就能讲拉丁语和法语;4岁时开始学宗教学和教会历史;最后,等到他5岁的时候,就由于过度兴奋和体弱多病而夭折了。关于这个可怜的孩子,如果用培根的话来说,那就是“法阿顿的汽车只跑了一天”。
望子成龙的父母们和诲人不倦的老师们很多时候都忘了,对于孩子来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成长;他们幼小的头脑如果过度劳累的话,肯定会对身心健康造成严重的危害;孩子的体格——包括肌肉、肺和胃——必须先健康地发育起来;大脑则是一个人身体中最迟发育成熟的器官之一。的确,幼年时,消化比思考要显得更重要;体育锻炼是确保心智正常的重要条件;而训导和熏陶则比知识更为宝贵。有许多有关早熟孩子的例子,他们的智慧之树在刚刚繁盛开花的时候就已经凋谢枯萎了,他们令人赞叹的才华只存在了短短几年。由于神经系统所承受的压力超过了自然体格所能承受范围的极限,因此,生命之火在刚点燃不久就熄灭了。我们现在所处时代的男孩和女孩们被听课、学习、朗读和背诵占用了太多的时间。他们的大脑在超负荷地运转,而他们的身体则没有得到相应的锻炼。因此,现在的孩子们流行头痛、焦虑、坐立不安等各种症状,而最终的结果就是精神委靡不振和各种各样的疾病缠身。
孩子们不仅被剥夺了正常使用他们的双手的权利,甚至连他们的眼睛也没有得到正确的使用,于是,这一代孩子的普遍特征就是动手能力极差,而且大都弱视。事实上,教育不应该填鸭式地往孩子们的头脑里猛灌知识,教育的功能是挖掘和开发每个孩子身上的潜能和个性。通过教育孩子们如何正确运用他们自身的力量,可以很好地开发他们的大脑,当然体能的训练也一定要同步跟上。事实上,如果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关于孩子们大脑承受过重压力的抱怨就会少得多。
然而,也有一些孩子相比之下更为坚强——尤其是男孩子们——他们能够抵制住过度兴奋的有害影响,并努力实践自己幼时的誓言。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更多地在那些伟大的音乐家身上得到验证。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在他们身上并不存在过度压力,因为艺术灵感是天生的,它所引起的是令人愉悦的兴奋,而不是因过度劳累而导致的兴奋。我们在这里要特别列举伟大的音乐家亨德尔的例子,这位天才音乐家在年仅10岁时就创作了一组奏鸣曲。亨德尔的父亲是一位医生,他一相情愿地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以后从事法律职业,并禁止他接触一切乐器。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甚至不把孩子送到公立学校就读,因为怕他在那里学到音阶。但是,年轻的亨德尔对音乐的热爱和着迷却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他想方设法搞到了一架不发声的小型钢琴,并把它隐藏在顶楼上,每天深夜,当家里人都熟睡之后,他就蹑手蹑脚地溜出去练习乐器。后来,沙克斯·威申菲尔公爵了解到了亨德尔对音乐的狂热爱好,自愿做他父亲的思想工作。直到他10岁那一年,他才能够自由发展他的兴趣。14岁时,亨德尔第一次公开表演;16岁时,他把戏剧《阿尔玛利娅》改编成了音乐剧;次年,他创作了作品《佛洛林达》和《内罗纳》。21岁在佛罗伦萨那一年,他创作了首部歌剧《罗德里格》,而26岁在伦敦那一年,著名的歌剧《里纳尔多》诞生了。后来他创作的作品还涉及歌剧和宗教剧;1741年,他57岁那一年,他生平的最得意之作《弥赛亚》问世了,这部作品只花费了他短短23天时间。在亨德尔身上,他幼年时期的早熟对他以后的创作没有产生任何有害影响;因为他最优秀的经典之作都是在晚年54~67岁这一时间段创作的。
与亨德尔一样,海顿也是一位早熟的音乐家,他在13岁时就已经创作了一首弥撒曲,然而,他的天赋在他进入60岁的迟暮之年后才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创造》或许可以称之为他最好的作品,这部作品就是在他65岁时才完成的。在获取音乐知识方面,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或许可以和亨德尔相媲美,他也遭遇了无数的困难挫折。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哥哥约翰·克里斯多佛是一位风琴弹奏者,他对弟弟的才华非常嫉妒,为了防止弟弟超过他,他把一卷记录了最好大键琴作曲家创作曲子的乐谱藏了起来。但是塞巴斯蒂安在壁橱里找到了这本乐谱——它被锁在了那里。他把乐谱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半夜起来抄写它——不点一根蜡烛——只是靠夏天晚上的自然光照明,或者是就着月光工作。他的哥哥最终还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并残酷地拿走了乐谱和抄好的副本。但是,没有什么困难或挫折可以熄灭这个男孩的天才之光。他在18岁时在魏玛成为宫廷乐师,此后,他的音乐技能进步神速。作为一位风琴演奏家,只有一个人可以和他相匹敌,那就是亨德尔。
但是,在所有的音乐天才中,排名第一的还是莫扎特。这位音乐神童看起来显然是在靠直觉进行创作的。早在4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创作曲子,而当时他甚至连写字都还不会。两年以后,他为键盘乐器写了一首协奏曲。12岁时,他创作了生平第一部歌剧《拉·芬达·塞姆伯利斯》。尽管他还是如此幼小,他就已经在大键琴的演奏方面独占鳌头,无人匹敌。当时,欧洲的那些音乐教授们看着这位男孩在即席就一个主题演奏了一首赋格曲后,就拖着他父亲的拐杖满屋子绕着玩骑木马的游戏,纷纷惊讶得目瞪口呆。为了经济上的利益,莫扎特的父亲利用这个小男孩的音乐天才,把他当成了一件展览品。他几乎游遍了欧洲的所有主要城市,在那些地方,人们看到他穿着那件小小的深褐色外套,脚上则是天鹅绒的长筒袜,足蹬带扣的鞋子,长长的卷发被绑在后面。利用他异乎寻常的音乐天才,莫扎特的父亲着实赚了一笔大钱。尽管他的身体非常孱弱,他的父亲却一刻都不让他休息。然而,在他体力良好的时候,莫扎特的心里却充满了骚动的喜悦。因为,虽然在音乐上他是一个专家里手,而在其他任何事情上他却是一个纯粹的孩子。他14岁那年创作的歌剧《米斯里达特》由于受到热烈欢迎,连续演出了20场;3年以后,他所创作的《卢西娅·西拉》又接连表演了26场,观者云集。在此之后,一大批优秀的作品相继诞生,其中包括写于25岁时的《伊多门里奥》;写于30岁时的《费加罗》;31岁时完成的《堂·吉万尼》;同时在35岁那一年完成的《克莱门撒·迪·第托》和《索伯福罗特》;以及36岁时的《安魂曲》。他的最后一部作品是在临终前的病榻上完成的;由于长期劳累,或者更确切地说,由于长期无规律的生活和过度兴奋,莫扎特于1792年英年早逝,过早地告别了人世。这位《安魂曲》的作者在身后所留下的财产仅仅足够埋葬他而已。
相比之下,贝多芬就显得不如亨德尔和莫扎特那般早熟。从某种角度上说,他的音乐是由他的父亲用棍棒硬逼出来的,因为后者希望能够把他打造成一名音乐神童。尽管贝多芬是在21岁以后才开始创作那些奠定他的世界级声望的经典之作,但是,年轻的他很早就在公开场所表演,并在13岁时就创作了三首奏鸣曲。
德国伟大的作曲家们也绝大部分在很早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他们的音乐天赋。温德尔早在10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巴伐利亚皇家乐队的乐手;他在25岁那一年创作了他的第一部歌剧《贝勒罗芬》。韦伯曾被认为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混混,但是他却有着令人惊异的音乐天赋。他最初的六首赋格曲在萨尔茨堡发表时,年仅12岁。两年以后,他的第一部歌剧《瓦尔德玛沁》就已经在维也纳、布拉格、圣彼兹堡上演了;此后,他陆续创作了弥撒曲、奏鸣曲、小提琴三重奏曲、歌曲,以及其他的一些作品,直到36岁那一年,他的歌剧《伏雷兹斯》问世了,这部作品将他推向了荣誉的顶峰。另一位音乐天才门德尔松几乎是在他学会说话之前,就已经练习演奏了。在12岁之前,他就已经为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创作了三部四重奏曲。他的第一部歌剧《考玛克的婚礼》作于16岁;在其他的作品中,B降调奏鸣曲作于18岁,著名的《仲夏夜之梦》作于20岁之前,《改革交响曲》作于22岁,事实上,他所有其他的优秀作品都作于38岁之前,因为他在同年就去世了。梅耶伯尔是另一位音乐神童。9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位优秀的钢琴演奏家了。他从10岁开始作曲,18岁时,他的第一部戏剧《耶弗和他的女儿》在慕尼黑公开上演,但是,他最优秀的杰作《罗伯特·戴尔伯勒》是在他37岁时才完成的,这部作品使他名扬天下。
在英国作家卡莱尔所著的《席勒的一生》中,我们可以发现其中有一段对丹尼尔·舒伯特的描述,后者既是音乐家,又是诗人,同时还是传教士。丹尼尔·舒伯特“在不同的时段喜欢各种各样不同的东西,但是每次这种爱好都没有延续多久”。他的一生简直是各种极端的综合——勤奋工作、优游无度、放荡不羁,这些矛盾的特征同时强烈地表现在他身上。然而,不管人们对他的评价如何,我们都得承认他是一个有着巨大潜力的人——他既是优秀的音乐家,也是伟大的传教士,同时还是精明能干的报纸编辑。他的命运可以说是波浪起伏,动荡不定,前一刻他还被授予巨大的荣誉,而后一刻说不定就被监禁,被驱逐了。在像磷火一样闪烁了一生之后,他在52岁那年离开了人世,留下了孤单单的妻子和孩子,在贫困交加中苦苦挣扎。与丹尼尔·舒伯特相比,弗朗茨·舒伯特的人生轨迹显然又是另外一种样子,尽管这位维也纳的音乐天才的生活并没有比丹尼尔·舒伯特要快乐多少。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会演奏小提琴、管风琴和钢琴了。18岁时他创作了著名的作品《埃尔·金》。从他发表的作品里,我们看到了这位天才充满活跃的、灵动的音乐想象力。除了歌剧、弥撒曲、协奏曲、交响曲和四重奏之外,他的作品里还包括大约500首歌曲。在他死时,年仅31岁,是又一位在穷困潦倒中去世的音乐家。
意大利的作曲家们同样也显示出了才能早熟的迹象。斯潘第尼在年仅17岁时就创作了第一部歌剧,作品大获成功,一炮打响,奠定了他在意大利乐坛的地位。谢卢比尼在13岁时就创作了一首弥撒曲和赞美诗,在他的家乡佛罗伦萨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被传为美谈。无独有偶,帕西洛在年仅14岁时就创作了一首两幕戏剧间的间奏曲;22岁时他就被聘请为伯洛拉最大的戏院创作一部歌剧。西马罗撒是一个补鞋匠的儿子,他在19岁时创作了第一部音乐作品《巴洛尼斯·斯特拉巴》。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帕格尼尼在8岁时就演奏小提琴,在同一年他还创作了一首协奏曲。罗西尼的父亲是一个四处进行巡回演出的管弦乐队里的圆号手,他的母亲则是同一个乐队里的二流演员和歌手。10岁时小罗西尼就替他父亲吹圆号了,此后他在一个合唱队里当歌手,直到他的嗓子坏了为止。18岁那一年,他创作了第一部歌剧《贡比阿勒·马特里莫尼斯》;3年以后,他的代表作《堂科雷第》问世,这部作品捧红了他,令他一举扬名欧洲。
法国的作曲家班尔迪、格雷特里和哈勒威同样在很小的时候就锋芒毕露,展现了作为天才音乐家的潜质。班尔迪在18岁时创作了第一部一幕歌剧。当格雷特里还只有20岁时,他的歌曲早就已经传唱于世界各地。同样也是在20岁,哈勒威的清唱剧《耳弥勒》获得了一等奖的殊荣。尽管和其他国家相比,英国的作曲家在音乐创作上并不显得那么突出,但是,其中也不乏出类拔萃之辈。普耳瑟耳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当唱诗班歌手时,创作了他最优秀的赞美诗。两位韦斯利同样也是早熟的天才。查尔斯在3岁时就开始演奏大键琴,为了防止他跌倒,他的母亲经常把他系在椅子上。巴耳菲在年仅9岁时就创作了《情人的错误》,当威斯特里夫人在保罗·伯利剧院演唱这首歌曲时,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这里有必要指出,在我们列举的这么多例子中,并没有哪个女孩成为音乐神童或者是音乐天才。或许也曾经出现过一些女音乐神童,但她们早就已经湮没无闻了。我们并没有发现女巴赫、女亨德尔或者是女莫扎特。然而,仍然有成百上千的女孩在学习音乐;同时,她们也不会像男孩经常遇到的那样,有那么多的障碍需要去克服。此外,我们还发现,音乐是一项非常消耗人的精力的工作。尽管亨德尔和罗西尼活到了老年,但是,有更多的音乐天才属于英年早逝——舒伯特死于31岁,莫扎特死于36岁,普耳瑟耳死于37岁,门德尔松死于38岁,韦伯死于40岁——这些伟大的音乐家们看起来是被他们自身体内熊熊燃烧的音乐之火蒸腾而死。罗西尼在37岁那一年写了《威廉·泰勒》,此后他的作品寥寥无几。他的《斯塔巴特·马特耳》是在50岁那年创作的。应该说,他是一个明智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停止。正所谓“真正的英雄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应当死去。”
在画家和雕刻家中,有许多自小就抱负远大,有鸿鹄之志。其中,最伟大的例子就是米开朗琪罗的事迹。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被送到乡下,由一个石匠的妻子负责看护和照料。他在日后回顾这段经历时说,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像喜欢奶娘的奶一样喜欢上了槌棒和凿子。从幼年开始,他就表现出了对绘画的强烈兴趣。一旦他能够使用自己的手和手指,他就在石匠家的墙壁上四处涂鸦,在回到佛罗伦萨之后,他仍然保留了这个习惯,在自己家的第一层房间里继续练习画画。在他上学之后,在学业上并没有取得多少进步,但是,他仍然不知疲倦地使用铅笔,花费了很多时间来琢磨各个画家作品的神韵。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艺术家这一职业是非常被人轻视的,如果谁献身艺术简直是给家族丢脸。而米开朗琪罗恰恰是出生于一个古老而显贵的家族,因此,他的父亲先是对自己的儿子进行道德说教和规劝,在遭到失败之后,就要对他进行惩罚。他激动地宣布说,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可怜的整天和石头打交道的工匠。但是,所有的这些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米开朗琪罗只想成为一个艺术家,舍此之外,他不想做任何事情。
最终,失望的父亲被打败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让儿子到吉耳兰达奥的门下学习。在这段时间,米开朗琪罗在艺术上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这个事实上得到印证,那就是他的老师在签订的协议中明确表示每月支付给他的父亲一笔酬金,以此作为对米开朗琪罗高质量作品的回报。事实上,年轻的布拉罗第的进步是如此神速,以至于他不仅超过了他老师的其他弟子,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老师本人。但是,有一天他在洛伦佐·梅迪奇的花园里看到雕像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为之深深地震撼了,他索性决定放弃成为一名画家,而改为钻研雕塑。他在艺术的这一分支领域里同样如鱼得水,进步斐然,18岁那一年,他创作了浅浮雕《圣滔耳的战役》;在20岁的时候,他的著名的作品《睡着的丘比特》诞生了。此后不久,他又很快创作了巨大的大理石雕像《大卫》。在此期间,他还重新拾起了画笔,在很短的时间里创作了一大批经典之作。在即将满29岁之前,他画了一幅表现比萨战斗中的一个小事件的作品,画面上是一群正在洗海水澡的士兵突然看到了敌人的踪影,于是他们吃惊地站起来进行抗击。塞林尼曾经评论说:“这是米开朗琪罗最好的一幅作品,他此后再没任何作品超过这个水平。”
拉斐尔是又一位伟大、早熟的天才。但是,他的父亲和米开朗琪罗的父亲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他充分地鼓励儿子发展自己的天赋。早在17岁的时候,拉斐尔就已经是一位著名的艺术家。据说,他是看到米开朗琪罗的作品之后深受感染的,当时,这些作品正在被用来装饰位于罗马的西斯廷教堂。出于那种伟大的头脑所自然拥有的坦率,他真诚地感谢上帝让他能够和这么杰出的艺术家诞生在同一时代。25岁那年,拉斐尔创作了他的《雅典的学校》,而著名的《变容》则作于37岁他去世那一年。后一幅作品陪伴他安葬在罗马伟人祠的坟墓里。尽管《变容》并没有全部完成,但是这幅作品却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作品。
列奥那多·达·芬奇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他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才华。他精通数学、音乐和绘画。当他师从维洛奇奥学习时,有一次在他老师所作的《耶稣基督的洗礼》上添加了一个天使。由于他所画的这位天使是如此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以至于维洛奇奥感到自己的作品和这位学生相比,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在心灰意冷之下,他从此放弃了绘画。当列奥那多·达·芬奇成年之后,他的才能被认为近乎是全能的。他同时是伟大的数学家、建筑师、工程师、音乐家和画家。
格耳西洛在年仅10岁时,就为他父亲的房子前面那片从未开采的森林画了一幅画,这部作品受到了很高的评价,它展现了这位天才日后将熠熠生辉的才华,正所谓“小荷才露尖尖角”。廷特勒特对手中的画笔和画刷是如此得心应手,以至于他的老师提香也嫉妒他,借故将他开除了。但是,这次挫折对他造成的唯一影响是使他变得更加精力旺盛,他如此孜孜不倦地努力,以至于人们把他称之为“伊尔·弗里奥索”。最终,他作为意大利最伟大、最多产的画家之一的地位得到了肯定。
据说卡洛瓦在4岁那年就初次显露了才华,当时他在一大块黄油上描出了一只狮子的轮廓。14岁的时候,他开始学习从大理石块中雕刻出塑像,此后,他就不断地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索瓦德升在13岁的时候就为船只雕刻装饰船头的雕像——当时他为自己父亲的商店工作,后者是一个木雕艺人。15岁时,他的浅浮雕《休息的丘比特》获得了位于哥本哈根的艺术学院颁发的银质奖章;20岁那一年,他的绘画则获得了金质奖章。
克劳德·约瑟夫·威尔勒在5岁的时候,就能熟练地绘画。在他20岁之前,作品已经相当有名了。保罗·波特最经典的作品《公牛》是在海牙创作的,当时他年仅20岁,在29岁之前,他就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威尔吉在他能够正确地发音和拼写之前,就已经会画画了。19岁那一年,他创作了作品《比特拉集市》,其中包括140个人物。埃德温·兰塞尔爵士在16岁时绘制了《打架的狗》,这幅作品受到很高的评价,油墨未干,就已经被购买和雕刻了。
和音乐家与艺术家一样,诗人在许多场合也显示了他们天赋早熟的迹象——尤其是那些有着敏感、热心和热情洋溢个性的诗人。伟大的意大利诗人——但丁、达索以及阿尔菲里——都显得特别早熟。但丁在他还是一个9岁的小男孩的时候,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名叫比阿特丽斯的8岁小女孩,这段感情所燃起的激情在他一生中占据了支配性地位,并成为他诗歌创作灵感最崇高的源泉。和但丁一样,达索同样拥有这种天才人物所固有的敏感、悸动的性情:他在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位诗人了。在他10岁那一年,当他即将到罗马和父亲生活时,为了描述自己和那不勒斯母亲及姐姐分别时的心情,他写了一首合组歌。在那里面,他把自己比作和父亲一起逃离特洛伊城的阿斯卡尼俄斯。17岁时,他创作了12篇的长诗《里纳尔多》,而在31岁那一年,他完成了著名的诗歌《蒙恩的耶路撒冷》,这部作品是他从21岁时就开始创作的。
梅塔斯塔奥在还是一个10岁的小男孩的时候,就能够在罗马的街头即兴创作;喜剧诗人戈尔德尼在年仅8岁时,已经为自己的第一个剧本勾勒了大致的轮廓。戈尔德尼是一个悲伤的经常惹麻烦的人,他一次又一次地逃学,前去追随那些由流浪艺人组成的团体。而他的亲戚们则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拖回来,他们都想诱使他学习法律。后来,他在比萨从事法律工作,并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但是,由于他对舞台表演的热爱实在是太强烈了,他最终还是走上了做戏剧诗人的道路,并把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创作喜剧。
曾经被一些人称之为“意大利拜伦”的阿尔菲里是他所处时代最为杰出的年轻人之一。和许多早熟的诗人一样,他童年时期的体质也非常娇弱。他的敏感和多虑简直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当他还是一个8岁孩子的时候,他就表现得过分忧虑,有一次他找了一种自认为是含有芹叶钩吻剧毒物质的药草企图自杀。但是,服用这种药草的唯一结果是令他感到恶心。他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戴着睡帽被送到附近的一个教堂里。“谁知道呢,”他在日后说,“说不定我会感激那个受到祝福的睡帽,因为它把我造就成最为诚实的男子汉中的一个。”当他16岁那年在热那亚第一次看到大海时,心中的狂喜真是无法描述。俯瞰着碧波涟涟的海面,他感到心中充溢着难以言传的渴望,并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一名诗人。但是,尽管他家境富裕,却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因而无法把那么多激荡在心中的思想用文字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于是他重新回归书本,并到大学接受教育;此后,他就到国外游历,走马灯般地从一个城市游荡到另一个城市。他走遍了伦敦,在那里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忧郁和倦怠的感觉时刻笼罩着他。在19岁那年,丘比特之箭射中了他,他深深地陷入了爱情的旋涡。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感情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在极度失望之下,他的心都快碎了,并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幸亏他的贴身男仆救了他。随着时间的流逝,感情的伤口渐渐地愈合了,他又一次坠入了情网。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又一次失望。接连遭受两次打击后,他剪掉了自己的长发,在孤寂中谴责着自己,并开始诗歌创作,从此诗歌创作成了他一生的职业。26岁那年,他的第一部悲剧《克娄巴特拉》诞生了,并在都灵公开上演。此后的7年,他创作了自己最经典的14部悲剧作品。
塞万提斯的天赋同样也是在诗歌创作中第一次显示了出来。在年满20岁之前,他已经创作了几部传奇故事和叙事歌,此外还有一首被命名为《费勒拉》的田园诗。在德国诗人中,威尔兰德是最为早熟的一个。他在3岁时就开始阅读;7岁时开始读拉丁文的科尼利厄斯的故事;13岁时已经构思史诗的写作了。和其他诗人一样,坠入情网是促使他开始诗歌创作的第一个刺激因素;在16岁的时候,他写了第一首说教性的诗歌。克罗普斯托克身上的天赋潜质同样显示得很早。他由一名最初顽皮的小男孩逐渐成长为一名偏激的学生,接着成为一位有着迷人魅力的青年,最后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诗人。在他满20岁之前,他就已经构思和写下了部分《弥赛亚》的诗稿,尽管最初的3篇一直等到4年之后才发表。《弥赛亚》在全国上下激起了非同寻常的兴趣,并大大推动了德国文学的发展。
席勒很小的时候就被诗歌吸引。有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日子,人们发现席勒趴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以便观察闪电是如何产生的,因为它是如此的美丽”。这个故事淋漓尽致地反映了这个男孩热情洋溢和充满好奇的个性。席勒之所以会投身于诗歌创作,主要是因为在欣赏克罗普斯托克作品的过程中受到了熏陶和吸引;在神圣的诗歌指引下,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感染;在他14岁那一年,他完成了一首史诗的创作,并把它命名为《摩西》。歌德也是一个早慧的神童,他是如此聪颖,根据记载他在8岁之前就可以拼写德语、法语、意大利语、拉丁语和希腊语了。小小年纪,他就对宗教产生了一种独特的看法。他自创了一种对“自然之神”的崇拜。音乐、绘画、自然科学以及对语言的学习——所有的一切都对这个男孩有着独特的魅力。与此相类似,科尔勒尔也是一个热情洋溢而且勇敢的诗人,他是像他所羡慕和崇拜的那些伟人一样死去的——在战场上,为了祖国的自由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他牺牲时年仅22岁。当科尔勒尔还是一个小男孩时,体弱多病;但这样一个娇弱的身躯里却蕴藏着真正的诗歌才华。19岁的时候,他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他的最后一首诗《利剑之歌》是在夺去他生命的那场战役打响之前的两小时之内完成的。洛瓦尼斯也是一个壮志凌云的德国诗人,在他29年短暂而精彩的一生中,在自己所从事的每一项事业上,他都取得了成功。
同样地,在法国和英国的诗人中,我们也可以列举许多类似的例子,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锋芒毕露,成绩斐然。事实上,正如它所表现的那样,诗歌天才是依赖特殊的气质和天分的,这是它最早表现的迹象,如果它在20岁之前还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多半它压根就不会表现出来了。法国思想家和散文作家蒙田曾经表达过这种信念,即我们的心灵是在那个年龄成熟的。他这样描述说:“如果一颗心灵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在力量和美德方面表现出明显的迹象,那么,我们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再指望它出现了。”尽管这个论断或许过于武断,但是,它仍然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真理。我们的心灵和头脑都是在年轻的时候汲取和培养起真正美好和可贵的品质,尽管大自然中也有一些植物花开得很迟,但是,绝大多数草木都是在青春旺盛的春天和夏天绽放出鲜艳的花朵,而不是在生命终结的秋天和冬天绽放。
爱尔兰诗人摩尔留意到,几乎所有一流的喜剧和悲剧,都是年轻人的作品。罗普·维加和卡德龙这两位最为多产的剧作家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创作——前面一位是在12岁,另一位则是在13岁。罗普·维加经常背诵他自己创作的诗歌,他把它们写下来,并用于和小伙伴们交换版画和玩具。根据他自己的叙述,在12岁的时候,他不仅写作短篇诗歌,而且开始创作戏剧。他的英雄田园诗《阿卡迪亚》发表于18岁那年。1588年西班牙舰队攻击英国时,他恰好与他们同行。在那次充满危险而又劳而无功的旅行中,他写了几首诗歌。但是,直到他返回西班牙并加入教士队伍后,才开始创作那些使他声名鹊起的成百上千的剧本。卡德龙同样是一位年轻时就非常多产的剧作家,他为自己祖国的戏剧宝库增加了将近400部作品。他的第一部作品《卡罗·德尔·西洛》是在他年仅13岁时创作的。50岁那年,他成为一名教士,在他加入教会之后,就只写关于圣歌、圣诗的题材了。
这些年轻的西班牙剧作家们在很早的时候,他们的艺术生命就走向了成熟。就像生活在南部地区的女孩子们在太阳的照耀下提早进入青春期一样,他们也是在中年以前就创作出了自己最优秀的作品。相对而言,在北部地区,智力的发展和成熟要缓慢得多。然而,拉西勒在25岁时创作了他的第一部成功的悲剧,他的名作《费德勒》完成于38岁那一年,他自己认为这部作品是表现他的戏剧天赋的最完美的结晶。莫里哀在童年时所受的教育非常之少,但是,他通过勤奋努力弥补了自己在早期教育方面的不足,31岁那年,他创作了第一部作品《冒失鬼》。他的所有作品都是在31~51岁死亡那些年间完成的。伏尔泰是从讽刺他所在的耶稣会学院的神父们开始走上创作之路的,他从12岁那年开始就在那里接受教育,据说当时佩勒·杰伊曾经预言他——“他将成为自然神论的泰斗。”伏尔泰的父亲希望他能够学习法律,当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喜欢写诗并经常参加巴黎街头欢乐的群众聚会时,他认为他的儿子已经前途尽毁。20岁那一年,伏尔泰对当时法国君主奢侈逸乐的专制发表讽刺性言论,因此被监禁进巴士底狱。在那里,他修改了自己19岁时创作的悲剧《欧迪波》,并开始了另一部作品《恩里阿德》的写作。22岁那一年,这部悲剧公开上演了。
科特泽普也是一个有着剧本写作天才的早熟例子。6岁时他就尝试诗歌写作,并在7岁那一年完成了一个只有一页的喜剧。他常常偷着溜进魏玛大剧院,按照通常的规定,他是不能进入这个地方的,因此他就设法把自己藏在巨大的锣鼓后面,直到演出开始为止。他平常最大的娱乐就是摆弄各种各样的戏院的模型,并在上面操纵木偶表演。当他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他的第一部悲剧就在耶拿私下上演了,此时他年仅18岁。几年之后,在塔林居住期间,他又创作了一些作品,其中就包括在英国家喻户晓的《陌生人》。席勒从19岁的时候开始创作《强盗》,21岁时他发表了这部作品。他的《菲斯科》和《宫廷诱惑与爱情》这两部作品则完成于23岁。
维克多·雨果同样是一个早熟的剧作家。他在年仅15岁时就创作了第一部悲剧《埃尔德梅勒》。他曾经连续三次获得百花学院颁发的奖章,并因此被授予该学院的“大师”称号。20岁那一年,他创作了《巴戈·雅戈尔》,次年他的《汉斯岛》和第一卷《颂歌和抒情诗》又接着问世。同时代的法国诗人几乎都是年轻人。讽刺评论家莫罗就曾经对此说过:“在法国,你不可能指望一个大于18岁的作家会受到尊敬。”卡西弥尔·德拉维尔14岁时就开始创作诗歌,并在20岁那年出版了第一卷诗集。拉梅内在16岁时写出了不朽之作《信徒的诺言》。拉马丁的脍炙人口的《诗人的沉思》在他28岁那年完稿,这部作品在4年内的销售量达到了惊人的40 000册。
在英国的作家中,在剧本创作和诗歌创作上小小年纪便才华横溢的例子也非常多见。坎格卢夫在19岁的时候创作了冒险故事《匿名者》,而他的《双面商人》则作于20岁那一年。事实上,他所有的剧本都是在25岁前完成的。据威策雷自己说,他在19岁的时候就创作了《丛林里的爱情》,而20岁时则写了《普通商人》。但是,麦考莱却对这一说法表示怀疑。因为第一部提到的作品《丛林里的爱情》显然是到威策雷30岁那年才公开上演的。法格哈尔的《爱情和瓶子》写于20岁,另一部作品《不变的夫妻》则写于22岁。他也属于英年早逝的一位,29岁就去世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他创作了著名的《纨绔子弟的计谋》。温伯卢在写出《故态复萌》和《被激怒的妻子》的初稿时,还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奥特威在24岁时创作了第一部悲剧,他的最后一部也是最经典的一部作品《幸存的威尼斯》则作于31岁时。沙瓦吉在18岁时创作了第一部喜剧《女人是一个谜》,并在20岁时创作了第二部作品《蒙着面纱的爱情》。查尔斯·第伯丁16岁时就出版了《牧羊人的技巧》;而谢里丹也因为在26岁那一年出版了他那令人捧腹大笑的《丑闻学校》而登上了荣誉的顶峰。
在英国的诗人中,尽管也有许多人在很小的时候就才华横溢,但或许最伟大的诗人并不是那些早熟的诗人。我们对于乔叟、莎士比亚或者斯宾诺莎的少年时代的所作所为知之甚少,即便是对于他们的青年时代,也是所知无几、不甚了了。就现在所掌握的资料,莎士比亚的第一首诗《维纳斯和阿多尼斯》——他自己将其称之为“我创作的第一个产物”——创作于他28岁那年。大约是在同一时间,他开始写作剧本,此后就一发而不可收,直到他52岁临死前不久为止。斯宾诺莎的第一首诗《牧羊人的日历》作于26岁,与此相类似,弥尔顿也大约在同一年龄创作了他的假面剧《司酒宴之神》,尽管他在此之前早就已经锋芒毕露了。但是,和弥尔顿相比,考雷显得更为早熟,虽然他一生的创作水平都没有达到后者的《失乐园》那样的高度。早在15岁的时候,考雷就出版了一卷名为《诗歌奇葩》的诗集,在那里面,除了其他作品外,还收录了他12岁时创作的《皮拉姆和提斯柏的悲剧历史》一诗。
蒲柏也是属于“对数字口齿不清者”。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立志要成为一名诗人,并为此制定了专门的学习计划。尽管他一生都被头痛折磨,身体残废,健康状况不佳,但还是想方设法地要写出优美聪慧的诗句。正所谓从小看到大,“童年时代可决定一人之未来”,《丹西阿德》的作者最初是从打油诗起步的,还在12岁的时候,他就因为嘲讽教师而被学校遣送回了家。但是,我们绝不要以为这个小男孩的头脑里就只有讽刺人的话语,事实上,他积蓄的东西多着呢。约翰逊说蒲柏在12岁时就写了《孤独颂》,14岁时写了《寂静颂》,16岁时则写了《田园诗》,尽管这些作品一直到他21岁时才发表。在25~30岁期间,他潜心翻译了《伊利亚特》。无独有偶,约瑟夫·艾第申也是一个孩提时期喜欢恶作剧的调皮男孩,尽管他在学校是领头闹事的孩子王,但是无可否认他是一名勤奋的学生,在牛津时他因为写拉丁诗而闻名遐迩。
天才少年夏特顿“在骄傲中毁灭”,这位聪颖过人的少年只活了17年零9个月,如同流星滑过天际一样,他也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了。诗人坎贝尔曾经这样评价他:“没有哪一位英国诗人可以在16岁的时候和夏特顿相媲美。”他著名的作品《自由颂》及那首精美绝伦的《吟游诗人之歌》或许可以最典型地反映出他那熠熠生辉的才华。但是,他那狂野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他那睥睨天下目中无人的自傲,他那有着极大缺陷的道德品性,还有他对生活真谛的全盘误解,这些因素加起来毁灭了他,正如它们的力量足以毁灭一个比他更强大的人一样;在生活之路刚刚才开始延伸的时候,他用毒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们在这里还有更多有关早熟的诗人的例子。赫伯主教在还是一个7岁的孩子时,就把《费德卢斯》翻译成了英文诗句,在他进入牛津大学的第一年,就因为写拉丁诗而被授予奖章。伯恩斯尽管在孩提时期反应非常迟钝,但16岁那年他也开始写诗。詹姆士·蒙哥马利13岁时开始写作;14岁时,他就写了一首一千行的模仿英雄气概的史诗,并开始创作一组名为《世界》的组诗。罗杰斯把自己献身于诗歌创作的第一次冲动归之于他在孩提时期看贝第所写的《吟游诗人》而产生的羡慕之情与崇拜心理。当他还在自己父亲的工厂里当一个小职员时,就多次打算去拜访约翰逊博士,但是,在真正到达诗人的住处之后,他的勇气却在他即将叩响门环的时候化为乌有。在约翰逊去世两年之后的1786年,23岁的罗杰斯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迷信颂及其他的诗》。同年,伯恩斯也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
托马斯·摩尔又是一位早熟的诗人。他从小就是一个英俊的男孩;儿提时的朋友之一约瑟夫·阿特金森曾经把他描述为是在维纳斯的怀抱里嬉戏的婴儿丘比特。13岁时他就给塞利雅写情诗,14岁时开始翻译《阿克那里翁》。同年他创作了一首有关“大口地将高脚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的诗和另一首“跟随快乐列车跳舞”,后一部作品很可能使得他的母亲——一个善良贞洁、笃信宗教的杂货店老板的妻子——感到惊慌失措。但摩尔最终走出了铺张华丽的诗歌创作的路子。都柏林·阿克那里翁也是因为《爱尔兰颂歌》和《拜伦的一生》这两部作品而最终闻名于世。
一些过于早熟的年轻诗人在很小的时候就精力消耗过度,往往英年早逝。亨利·柯克·怀特所有的诗歌都是在13~21岁期间创作的,而他也因此在21岁那一年油竭灯枯。迈克尔·布鲁斯也是死于21岁,在他身后留下了许多优秀的短篇诗歌作品,最后都作为遗作出版了。《时间的轨迹》的作者罗伯特·帕拉克死于28岁;同样的例子还有约翰·济慈,21岁那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这也是所有英年早逝的诗人中最伟大和最璀璨的一本诗集。24岁那年则出版了最后一本诗集,此后不久,他就离开了人世。然而,济慈在最初的孩提时代绝不是一个早慧的人。当他还是一个上学的小男孩时,以其酷似猎狗的好斗性格而闻名于校,他当时最大的乐趣就是打架。尽管他这期间也是一个兴趣广泛而又孜孜不倦的博览群书者,但是,在他身上并没有显现出什么特殊的天才人物的迹象。一直到他16岁那年,他在看斯宾莎的《仙境皇后》时感到这部作品犹如一道闪电一样照亮了他的心灵,从此之后,阅读和创作诗歌成了他短暂一生中的主要工作。
雪莱是同一时代又一颗璀璨的巨星。他的早熟达到了令人诧异的地步。当他还是一个在伊顿公学求学的15岁男孩时,就已经创作和出版了一套传奇文学,并出于对收益的考虑,将其在朋友之间广为传播。很小的时候,他就被人称为“疯子雪莱”或者“无神论者”。18岁的时候,他出版了他的《马伯女王》,并为这部作品加上了无神论的注解。19岁时,由于他坚持捍卫无神论而被驱逐出牛津大学。从那之后一直到他30岁那年意外溺死,他写出了一系列精美的诗歌。雪莱从来就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与其说他是一个正常的、强健的人,不如说他是一些不断跳动着的痛苦神经集合体。在他身上,充满了最离奇的荒诞不稽的幻想和各种各样的古怪念头。在大学时,他被认为是一个“疯子”。然而,他的思维却非常迅捷微妙,他那脆弱的神经的每一根纤维都充满了敏感,在他那些作为天才结晶的丰富的作品中,洋溢着音乐般的狂野和想象——或许比他所处时代之前或之后所诞生的任何诗歌都要伟大。
拜伦也是一位伟大而古怪的天才,他和济慈及雪莱一样,属于同一个群体。由于从小性格暴躁,脾气粗野,他上学时在学业上一直漫不经心,然而,他却在还不到8岁的时候就“坠入情网”。拜伦生来畸足,在阿伯丁的时候他被人取笑为“跷跷脚·乔迪”,但是,这个倔强的男孩却硬是用自己的努力在青年运动会上证明了自己,并且,和济慈一样,他用自己的心血和汗水走上了成功之路,在同学中鹤立鸡群。当他在著名的剑桥三一学院求学时,养了一只熊和几条狗,此外还有许多在旁人看来古怪的言谈举止。外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对一个诗人的特殊训练!然而,在他才12岁的时候,就因为对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表姐产生了那种还带着孩子气的朦朦胧胧的感情而投入了诗歌创作。尽管他少年任性、性格也不稳定,但无可否认,他是一个嗜书如命者,他贪婪地遨游于文学的海洋之中,并很早就希望能够把自己的思想用诗歌的形式表达出来。当他18岁那年还在上大学时,他印刷了一本薄薄的4开本的诗集,私下里进行传阅。次年,他发表了《闲暇时光》。对于这一作品,亨利·布莱汉姆在《爱丁堡评论》上发表了攻击性的言论,拜伦年轻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出于报复心理,他在21岁那年又发表了《英国吟游诗人和苏格兰评论家》这一作品。3年之后,在他24岁那年,他的《贵公子哈洛德》的第一篇问世了。“而到25岁的时候”,麦考莱这样评述说:“他发现他自己已经攀登到了文学殿堂的顶峰,司各特、华兹华斯、骚塞以及所有其他著名的作家都拜倒在他脚下,对他只能是仰视。在历史上,几乎还没有可以如此迅速地登上荣誉顶峰的先例。”参见麦考莱《散文》。拜伦死于37岁——对于许多像他这样的天才来说,这是一个致命的年龄。
至于现代诗人,我们在这里将粗略地列举,坎贝尔在22岁时创作了《希望的喜悦》;骚塞的《弓形的约翰》作于19岁,另一部作品《瓦特·泰勒》则作于次年;英国诗人柯勒律治的第一首诗歌作于22岁柯勒律治在他的《世俗的说教》中谈到年轻人作品的重要性时曾经说过:“翻阅一下卢瑟所生活的年代幸存下来的那些晦涩难懂的著述;查看一下查尔斯一世统治时期和共和国时期在炮火中保存下来的那些小册子,你就会从中发现一个被屡次提及的论断,这个论断事实上也就是对大法官培根所说的某句格言的注释,即总的来说,一个人在20~30岁之间培养起来的思辨能力是他的政治预言最主要的源泉。”他的另一部作品《日升之前的赞美诗》——在诗歌文学中还没有比这更为崇高雄壮的作品——完成于25岁。巴威尔·利顿在15岁时发表了他的《伊斯玛尔》,他的诗歌集《野草和野花》在21岁那年问世。英国女诗人伊丽莎白·巴雷特·勃朗宁10岁时就开始写散文和诗歌,并在17岁时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诗集;她的丈夫罗伯特·勃朗宁则在23岁时发表了作品《帕拉色尔素斯》。阿尔佛雷德·丁尼生在18岁时完成了第一本诗集,19岁时他的作品《迪姆巴克杜》在剑桥大学获得了首相奖章,20岁那一年,他又出版了自己的《抒情诗集》,里面收录了一些他最受人喜欢的作品。
从上面这么多例子中我们可以发现,年轻、喧嚣的心灵孕育了许多音乐、诗歌及绘画上的伟大作品。然而,诗歌创作的才华和激情却有可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暗淡失色。例如,阿肯塞德在晚年时就再也没有闪现过他早期作品中所显示出的光芒。当然,也有许多这样的例子,他们最炉火纯青的作品是在进入壮年之后创作的。歌德就持有老年人是成熟诗人的观点。弥尔顿在26岁时就创作了《司酒宴之神》,然而,他直到五十多岁时才着手写自己最伟大的作品。尽管我们在上面提到的那些年轻的天才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取得了不凡的成就,也许,他们能活得更长久一点的话,他们会做得更好。
那种能够确保将来大有作为的特殊潜质通常在很早的时候就宣告了它们的存在——在17~22或23岁之间。尽管诗歌创作能量的发展和积蓄可能是缓慢的,然而,只要种子在那儿,它最终就会在适宜的时候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克拉伯和华兹华斯这两个人都属于大器晚成者,他们在早期都是拙劣的打油诗人。克拉伯在他还是萨克福的一位外科医生的学徒时,抽屉里塞满了他写的诗稿,他的一首书写希望的诗还获得了一家女报经营者所设立的小奖项。华兹华斯尽管在年轻时脾气相当喜怒无常,性格古怪,然而,他在14岁或15岁时就模仿蒲柏的风格写诗了。尽管雪莱曾经尖酸地讽刺华兹华斯“想象力还不如一个一品脱(473毫升)的罐子那样丰富”,然而,和莎士比亚一样,他却始终是一位诗人。他并不像雪莱那样在年纪轻轻时就光芒四射,但是,他却像一棵橡树一样缓慢而脚踏实地地生长,直到最终成为一棵参天的大树。
司各特也远非一个早慧的男孩。他曾经被他的老师宣称为是希腊笨蛋。在日后回忆起这段经历时,司各特也说自己在学校时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小淘气鬼。他体格健壮,并对所有孩子气的运动都感兴趣。他的天赋很早就表现在他对那些古老民歌的热爱以及他那讲故事的特殊爱好上。当司各特的父亲发现自己的儿子有一次和朋友克拉克在乡下到处溜达,在破旧的小村舍里过夜,并收集各种各样古怪的民间轶事时,他生气地说:“我非常怀疑,先生,你生来就只能是一个流浪汉。”关于他在孩童时期讲故事的特殊天赋,司各特自己这样描述过:“在冬天的游玩时间,由于天气的缘故,没法进行剧烈的体育锻炼,这时我的故事就能吸引一大群带着崇拜眼光的听众,大家围坐在卢吉·布兰家的火炉边,而他本人则非常兴奋,因为他可以坐在离我这个有着无穷无尽故事可讲的人最近的位置。”正所谓从小见大,从这个小男孩的身上我们可以推测出他长大成人后的所作所为,正如他小时候所讲的故事给那些聚集在卢吉·布兰家的小伙伴们带来那么多快乐一样,他以后创作的小说同样给这个世界的人们带来了无穷尽的快乐。卡莱尔如此回忆说:“有两个男孩曾经是爱丁堡语法学校的同一个班的同学:约翰永远是整洁、有条理、成绩最优;而瓦特却总是不修边幅、做事糊涂、成绩拙劣。在以后的日子,约翰变成了亨特尔广场的市政官约翰,而瓦特则变成了给世界供应精神食粮的小说家沃尔特·司各特先生。”卡莱尔精辟地指出了所有蔬菜中生长最快和最完整的是卷心菜。
司各特的成长过程相对来说是比较缓慢的。在他30岁之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迹象表明他能在文学上取得突出的成就。31岁时,他的第一本诗集《苏格兰境内的吟游诗人》出版;直到43岁那年,他才发表了《瓦佛雷》的第一卷——尽管这部作品早在9年前就已经开始创作并完成了一部分内容,然后就一直搁置在一边。与司各特一样,伯恩斯也并非是一个早慧的人,他同样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古老的民歌。同样是体格健壮,生性活泼,精力旺盛。然而,在他18岁或19岁时,正如他自己所回忆的,这位淘气的顽童已经完成了一部悲剧作品的大致创作。
在自然科学领域和文学领域,几乎有同样多得数不胜数的例子,表明成就不凡的伟人在相对年轻的时候就显现出了他们先天的才能。在许多例子中,他们的才华是自然流露的——有时候是在面对多重困难和障碍时爆发出来的,也有的时候是在具备适宜的条件和机会时脱颖而出的。例如,塔索和伽利略在早年时都曾遇到过同样的问题。塔索的父亲伯纳德是一位诗人;由于从事诗歌创作给他带来的只是贫困凄惨的生活,因此,他决定不让儿子步自己的后尘,想尽办法压制他身上的一切有可能促其投身诗歌创作的倾向,并强烈地希望他去学习法律。无独有偶,伽利略的父亲是比萨的一位穷贵族,这位落魄的数学家小心翼翼地避免让孩子接触一切数学仪器,并打算让他学习医学。但是,尽管两个人的父亲都是用心良苦,可是孩子们身上自然的天性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它们不可能被压抑住。塔索最终成为一名诗人,而伽利略则成了数学家和发明家。就拿伽利略来说,表面上看起来他在学习古希腊名医伽林和塞尔素斯的医学专著,而实际上他是把自己所钟爱的古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得和阿基米得的专著藏在了这堆医学书中。和牛顿一样,他很小的时候就在机械发明和创造上显示出了令人瞩目的才华,他几乎把自己的业余时间全部用于建造各种各样的机器模型上。17岁时,他进入比萨大学学习,同时主修医学和自然哲学。但是,后者却吸引了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当年仅18岁时,他注意到悬挂在教堂正中的吊灯的摆动规律,并由此受到启发,从而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发现,即钟摆的等时摆动规律。对于当时还是医学院学生的伽利略来说,根据他一贯的性格特征,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这项发现应用于测定脉搏的跳动方面。直到今天,在我们日常的医学实践中,这仍是一种惯常的做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专门制造了一个特殊的钟摆,并将其命名为脉搏计。
30岁那一年,伽利略受威尼斯政府之托,负责制造一种能够将水从地下抽上来的机器,以便解决全城的用水问题。此后,我们可以发现他潜心于研究磁铁的属性,专门探索了地心引力的问题以及淹没在水中的物体的平衡问题,并孜孜不倦地追寻运动的规律,因为通过对上述问题的精确回答,就可以揭示出天体的运动规律。25岁时,他发表了论文《流体静力平衡》,这篇论文令他迅速声名鹊起,他被任命为大学的数学讲师。维维安乐观地肯定伽利略在30~33岁之间发明了温度计。根据伽利略本人的叙述,他于1609年45岁那年在威尼斯发明了望远镜,并将自己制造的第一架仪器送给了总督大人;在这之后不久,他又发明了显微镜。
老年的伽利略和他年轻时同样伟大。事实上,他在自然科学领域所建立的显赫声名差一点因为宗教迫害而被毁灭殆尽。他在68岁那年所写的《世界的体系》引起了很大的麻烦,虽然不能说他因此而受到了宗教裁判所的实质性迫害,但是,不可否认,他受到了很大的威胁。他最后一篇专论《关于大地运动的对话》写于72岁那年,这一作品被他认为是自己最伟大的成果。77岁的伽利略尽管双目彻底失明,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投身于科学工作。他试图把钟摆的原理应用于时钟,以作为测量时间的一种工具,并委托自己的儿子专门负责具体实施这项计划。一直到他临死前为止,他都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在他死后,曾经有人提议在这位伟大科学家的故居遗址处建立一座纪念碑;但是,由于他生前坚称世界是围绕着一根中轴线旋转的,这与教会的理论相违背,因此,他失去了罗马教会的好感,教皇是不会允许这个提议得到实施的。伽利略的灵柩被搁在修道院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默默地存放了将近一个世纪,直到1737年,他的遗骸才被挖掘出来,并被移送到佛罗伦萨的圣托·克罗斯教堂,现在,它们就静静地在一座宏伟的纪念碑下安息。
正如伽利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他父亲为他安排的前途与命运一样,第谷也是放弃了法律工作,而把自己献身于天文学的研究工作。第谷出生于一个贵族家庭,他父亲打算让他从事军职;但第谷本人却有一个更加宏大的志愿:他渴望了解宇宙的知识,尤其是有关地球和天体等各种奇观的知识。他被送到哥本哈根去接受大学教育,在那里,作为一个14岁的学生,一次日食现象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天文学方面,这次促使他的一生发生重大转变的日食发生在1560年8月。此后,他对天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疯狂地收集这方面的资料典籍,如饥似渴地汲取这方面的知识,在当时,有关天文学的材料还是相当少见的。但是,他的指导教师发现第谷对天文学的迷恋已经严重影响了他对法律的学习,因而有必要禁止他对天体现象的进一步研究。然而,第谷仍然偷偷地在私下里进行研究,等到晚上他的指导教师睡熟之后,他就起来观测星空。他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于购买天文仪器;在当时这类仪器不仅种类非常稀少,而且质量也相当粗糙。他通宵达旦地观察星座,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还专门用零花钱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地球仪。
第谷发现当时所用的星座图表完全是错误的,他打算纠正它们。他利用一对普通的天文罗盘,将它们作为观测和确定两个星座之间角度的工具。后来,他又获得了一种遵循视差原则制定的更为先进的仪器。借助于这些仪器和其他微薄的帮助,他在1563年8月成功地挑战了以前对土星和木星的设想,此时他还是一个未满17岁的少年。他的父亲和亲戚们对他所从事的天文研究工作深恶痛绝,他们认为这和他的贵族身份根本不相符合,简直是玷污了整个家族的名誉;但是,家族中有一位叔叔却鼓励他服从内心深处真正天性的召唤,去从事自己感兴趣的研究。这种研究的结果非但不会使家族蒙受羞辱,反而会为它增添荣耀。他被从哥本哈根送到奥格斯堡大学,在那儿他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四分仪,并用它来进行观察。26岁那年,他不顾亲戚们的反对,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论文《论新星》,在此之后,他又接连发表了一系列有关天文学的作品。
与第谷合作的开普勒也是一个孜孜不倦、勤奋刻苦的学生。孩提时他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并且在早期生活中遭遇了很多困难。开普勒的父亲出身高贵,但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家境却日益破败,不得不以经营小酒馆为生。他的儿子——这位未来的天文学家——就在自己父亲开的酒馆里当招待员。12岁那年,开普勒被送到位于莫尔伯伦的一个僧侣学校,由沃特堡公爵负责支付他在那里的教育费用。在这期间,他的学业不断地因身体健康状况不佳而被搁置,应该说,糟糕的身体状况是他一生最大的敌人。然而,尽管有着种种困难,他还是在学校取得了飞速的进步。由于他良好的品质和表现,他被图宾根大学录取,并于20岁那年获得文学硕士学位,与此同时,他还在年度考试中获得了第二名的优异成绩。大约是在两年之后,他被任命为位于斯迪利雅的格莱滋大学的天文学讲师。25岁那年,他出版了《宇宙的神秘物质》,这是他在科学史上所作的第一个贡献。对于一个有着令人担忧的健康状况且从事着仆役般工作的年轻人来说,还能出版如此优秀的作品是非常了不起的。在取得第一次成功之后,他继续不断地努力,在磁学和天文学领域发表了一篇又一篇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论文,直到1601年,在他30岁那年,他被任命为“帝国数学家”,协助第谷计算他的罗德芬勒天文图表。8年以后,他的《新天文学》问世了——可以说这是一部在哥白尼和牛顿的发现之间建立联系纽带的著作。
艾萨克·牛顿早年并未表现出拥有任何数学天赋的迹象。他并不是一个早熟的儿童。出生时他显得非常瘦小羸弱,他母亲曾开玩笑说可以把他放进一个容量为一夸脱(946毫升)的杯子里。父母为抚养他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很多人担心他会过早夭折。因此,在孩提时他被给予了充分的自由和闲暇。我们在这里或许可以这样说,有许多著名的人物都和牛顿一样,在孩提时候体弱多病。例如培根、帕斯卡、笛卡儿、洛克、亚当·史密斯、波义耳、蒲柏、詹姆士·瓦特、霍雷肖·尼尔森以及威廉·皮特等等,他们在孩提时期身体都或多或少有些娇弱。
牛顿上学后,并不是那种表现非常突出的学生,放学后他却一刻不停地忙于修造各种各样的机器。经常可以看见他拿着自己的锯子、锤子和凿子在使劲地忙活。他曾经自己动手做了模型风车、水钟以及太阳转盘——其中的一样东西至今仍然可以在伍尔斯色蒲牛顿出生的那间屋子的墙壁上看到。他并不适合从事他母亲遗留给他的——管理农场的工作。有一次,他的叔叔阿斯科发现他在树篱下计算一个数学问题,而不是在留意农场的劳动进展,后者才是他应该做的工作。为了使他的天赋得到顺其自然的发展,他被送到格兰沙姆学校进一步深造。18岁的时候,他进入了著名的剑桥三一学院学习,此后,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的科学进展:21岁时,他发现了二项式定理;23岁时,他的科学研究方法和治学方法发生了重大的转变;24岁时,他发现了光线的不均等折射性;到25岁的时候,他发现了震撼世界的地心引力规律维尔德著:《皇家社会的历史》。事实上,他是在25岁之前发现了所有自然规律中最为普遍的一个规律——万有引力定律;由于一个参与人员的观测错误,使得他将近40岁时才证明这个定律的存在。;44岁时,他向“皇家社会”提交了《基本原理》的手稿。次年,他爆发了一次临时性精神错乱,健康状况受到很大打击,尽管他活到了85岁高龄,但在《基本原理》的发表之后,他再也没在任何科学的分支领域给这个世界增加新的知识财富。
詹姆斯·伯尔努里是一个伟大哲学家的长子,他的父亲原本打算送他到教堂去从事圣职;但是,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几本几何学方面的书本,此后他就怀着极大的激情开始学习天文学。在日后回忆起促使他前进的动力时,他将其归之为他父母亲的反对——法尔顿驾驶着太阳神的战车,一边说着这句格言:“我违背了我父亲的意愿,在星星之间穿梭。”26岁那年,他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专著《论彗星》;33岁的时候,他已经被任命为巴塞尔大学的数学教授。
曾经被贝勒描述为“世界上最崇高的心灵之一”的贝莱·帕斯卡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显现出了他那不凡的才华。贝莱的父亲决定让他专心致志地学习语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把所有与几何学有关的书籍都清理出了贝莱可能接触到的视野范围。年仅12岁的贝莱却沉迷于解决几何问题,并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用煤炭画几何图形。他的父亲没办法,只得同意他从事自己喜欢的研究;16岁那年,他发表了一篇有关《圆锥的截面》的论文,这篇论文是如此的优秀而富于学术价值,以至于笛卡儿在看到之后惊讶地感慨地说,只有年轻人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就。19岁时,他发明了用于计算数字的机器。在这之后,为了验证托里切利的观点,他又投身于一系列有关液体的平衡以及空气重量的实验,这些实验要求很高而又非常精细。这些实验的结果在他死后都作为遗著出版了。帕斯卡的科学生涯结束于他25岁那年。在25岁之后,他的全部精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宗教沉思上,他对宗教沉思的结果很好地体现在他那著名的《沉思录》上,这部作品在他死后得到了整理和出版——他在风华正茂的39岁离开了人世。和许多其他早熟的天才一样,帕斯卡也是在一种病态的过度神经性兴奋的状态下工作的。事实上,他的早熟只不过是这种病症的一种征兆而已。
笛卡儿童年时是一个体格娇弱的男孩,然而,在他19岁之前,就已经雄心勃勃地制定了一个计划,要彻底改变数学和哲学的整个体系。格劳秀斯是12个兄弟姊妹中唯一没有早夭的一个;他在还只是一个8岁的儿童时就已经用拉丁文写诗了。哈勒在孩提时是一个极度虚弱的孩子,并受到软骨病的痛苦折磨,这种病有时候是早熟的伴生物。然而,在他年仅9岁时,就开始创作伟人的短篇传记;10岁时,他写了一本有关占星术的入门书;12岁时,他开始用德文写诗;到15岁时,他开始学习医学和生理学,并在这一领域取得了非常巨大的成功。
在其他的数学家中,和帕斯卡一样在小小年纪就锋芒毕露、才华横溢的还有很多。例如,克莱洛特在16岁那年就发表了著名的《双曲线的曲率》一文,事实上,他在13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这篇论文了;法国数学家拉格朗日在满19岁之前就已经被任命为都灵的军事学院数学教授了;科林·马克劳林在15岁时就已经拿到了硕士学位,19岁时,他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被推选为阿伯丁大学的数学教授;拉兰德在孩提时就聪慧过人,他在10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家人面前进行长篇大论的说教了,丰丹纳的《世界的复数》一文为这个早慧的儿童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知识之门,他从此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天文学,16岁的时候,他用望远镜对星空进行了一次观测,并由此决定了他一生的发展之路;杜加德·斯第沃德是一个童年时期体弱多病的孩子,19岁的时候,他开始顶替父亲在爱丁堡大学教授数学,两年之后,他被任命为联合教授;拉辛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博览群书,当他还在梅深的学校上学时,就翻译了欧几里德的第三卷和第四卷著作,并回顾和总结了数学这一学科的发展历史;在15岁那年离开学校时,他发表了一次演说——“不规范的数学”。他最终退出了数学研究领域,并转而投身于纯文学创作。
弗朗西斯·培根也略显早熟。他孩提时候体弱多病,与同龄孩子交流甚少,习惯于独自一个人沉思。12岁那年,他看到了一个变戏法的流浪汉玩纸牌的场景,由此引发了他学习诡辩术的兴趣。13岁的时候,他进入剑桥的三一学院学习,并于16岁那年离开那里,动身到世界各地去游历。据说,他是在剑桥的时候开始酝酿自己的《推理法》的,但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19岁的时候,他出版了《欧洲的状况》一书,这部作品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作者精确的观察力和深刻的洞察力。21岁那年,他开始学习法律,在此期间,培根勾勒出了《推理法》的大致写作框架。或许是出于年轻人的骄傲,或许是出于一种长远的有预见力的考虑,他计划将其命名为《时间最伟大的诞生》;但是,这部伟大的作品一直到他59岁那年才得以出版。同时,他还出版了其他数不胜数的作品——其中完成于36岁那年的《散文》和《劝诫》以及完成于45岁那年的《学习的进步》都是在百忙之中完成的,因为他当时兼具国会议员和全职律师的双重身份。
克里斯托佛·乌伦爵士尽管通常被人们认为是一个伟大的建筑师,但实际上,他是17世纪的又一位杰出的青年哲学家。和帕斯卡及其他人一样,他是个一贯体弱多病的男孩,在他身上不仅显示了诗人般的多愁善感和丰富的想象力,而且表现出了对深奥难懂的科学和哲学的浓厚兴趣。13岁的时候,他发明了一台天文仪器,并在一首用拉丁文写成的诗歌中表明要将它献给自己的父亲。除此之外,他还发明了一台风力发动机,此外还有一种“可以用于治疗肺炎”的仪器。14岁那年,乌伦成为牛津大学瓦德翰姆学院的自费生,此后,他就在那些由科学界人士组成的早期会议上帮忙,这些会议最终促成了“皇家社会”这一著名团体的诞生。当埃尔文在1654年访问牛津大学时,他说:“我见到了可以称之为年轻人的奇迹——克里斯托佛·乌伦。”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个奇迹:22岁时学习和现场示范解剖学操作;25岁时被任命为天文学教授;先后拥有53种发明和发现。在他兴趣广泛的各种研究领域中,他尤其对建筑学给予了特别关注,不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是如此。由于他在建筑学上的高深造诣及享有的盛誉,31岁那年,他接受委托对圣保罗教堂进行实地考察,并在此基础上做出一个调查报告,以便决定到底是该修复还是重建这座著名的大教堂。这一事件对他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使得他对建筑学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偏爱。从那以后,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建筑学上——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重建圣保罗的教堂,此外还有那些在那场著名的伦敦大火中被烧毁的其他教堂。和帕斯卡的英年早逝不一样,乌伦是一位高寿的老人,他一直活到了90岁。有一天,他的仆人发现他安详地睡在躺椅上,这一次他永远地睡着了。
在自然科学领域,我们还可以举出许多其他伟大年轻人的例子:诸如多病早慧而勇敢的斯宾诺莎,他在童年时靠擦光学镜片维持生存,并用以支付自己学习哲学的费用;诸如詹姆斯·瓦特,他还是摇篮里的婴儿时就已经是一位思想家了,30岁之前,瓦特就已经发明了精简的蒸汽机车,后者对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工业发展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诸如歌德,他在相当年轻的时候就构思并部分创作了他最伟大的作品,除了是一位科学家之外,他同时还是一位诗人;诸如都柏林的威廉·洛瓦恩·汉密尔顿先生,有一位当代作家将其称之为“天才之中的一个”,说他的名字“和拉格朗日、牛顿一样,可以名列所有时代所有国家产生的那些最辉煌璀璨的名字之中而毫不逊色”。威廉在13岁时就已经掌握了不少于13门语言。
法国著名的地理学家达维勒,小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一幅地图,从此决定了他未来一生的发展及命运,尽管他当时还只是一个12岁的小男孩。他独自一个人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绘制了在经典名著中提到过的所有国家的地图。由于他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取得了如此显著的成就,22岁那年,他被任命为国王的专职地理学者之一。在他忙碌的一生中,除了留下无数珍贵的地理学论文外,还出版了104幅古代地图和106幅现代地图。
林纳斯19岁时,老师宣称即便他不是一个乐观的笨蛋,至少也是完全不适合从事教会工作,无法完成他父亲的期望。但是,他却幸运地出生在一个风景优美、山川秀丽的地方,他家门前就是一个巨大的湖泊,碧波涟涟的湖面上倒映着挺拔的山峰、葱翠的森林,四周则是大片经过开发的肥沃田地。自然界美丽的湖光山色和田野上蓬勃生长的蔬菜所展示的生命活力令林纳斯惊叹不已,并大大激发了他的才华。他自己在后来回忆青年时代时,曾经说他离开摇篮之后就像是迈进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大花园,五颜六色的花朵是他最喜爱的东西。他父亲发现他不适合从事圣职之后,决定把他送到大学去学习医学;但是,年轻的林纳斯却把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于学习植物学,不论是贫穷抑或是不幸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在内心激情的召唤下,他决定进行一趟独自一人穿越拉普兰的旅行,在这次旅行中,他的行程长达4 000英里(6 437千米),并且绝大部分都是徒步跋涉的。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他最终满载而归,带回了大约100种以前从未见过的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植物。他出版的专著《弗洛拉·拉波尼卡》奠定了他作为他所处时代第一位植物学家的地位。
曾经被居维叶称为“现代动物学开山鼻祖”的约翰·莱伊是一位自然主义者,他父亲是布拉德利地区附近的一个铁匠。幼年的约翰·莱伊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并依靠自己的奋斗进入剑桥的凯瑟琳学院。23岁那年,他被任命为学院的希腊文讲师;两年之后,又被推选为数学指导教师。但是,自然历史和动物学仍然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为了收集植物学和动物学上的研究资料,他游历了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的大部分地区,一路上忙于进行观察和记录,并对这种辛劳的生活乐此不疲。据他自己回忆,为了出版《植物学目录》这本专著,他花费了整整10年的时间。在此之后,他继续自己在国外的旅行和研究,游历了欧洲所有的低地国家——包括法国、德国、瑞士、意大利等——在每一个地方他都仔细地观察和收集第一手资料,为进一步的科研做准备。
在外科学和医学领域,那些成就不凡的卓越之士同样地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了仔细观察和刻苦研究的倾向。伟大的法国外科专家安布罗斯·派尔曾经是拉维尔地区一所修道院的马车夫。有一次,修道院的某个神甫需要接受外科手术,并叫安布罗斯·派尔过去帮忙。结果,他成了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除此之外,他在这次手术过程中深受感染,萌发了要成为一名优秀外科医生的愿望,在以后的实践中,他果真梦想成真,成为一代大师。
阿斯特雷·库伯爵士据说也是和安布罗斯·派尔一样,受到某次偶然事件的影响而决定从事医学工作。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一位年轻人有一次意外地被大车撞倒而导致大腿股动脉破裂,一时间血流如注,生命垂危。正在这个危急时刻,年轻的库伯想到了一个主意,即把他的手帕紧紧地包扎在那个不幸的年轻人的伤口上,这样就可以止住出血。这次的牛刀小试大大地鼓舞了库伯,使得他下定决心从事外科职业,并很快取得了成功。
另一位知名的法国外科专家要属伯第先生,还是一个小男孩时他就能够从容镇定地对兔子作活体解剖,因此引起了著名的解剖学家里特列的注意。从7岁那年开始,伯第就成了里特列开设讲座的经常参与者。到第二年年末,由于他对解剖学的精通,他掌管了用于实际演示的解剖大厅的管理权。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幕令人惊异的画面:一个9岁到10岁之间的男孩,吃力地爬上椅子,开始讲授解剖学方面的高深课题,而下面坐着的是包括资深教授在内的专业人士,一个个聚精会神地洗耳恭听。后来,伯第又以同样的激情投入外科学的研究,不久之后,他就成为法国最著名的外科专家之一。
布鲁门巴赫是另一个人类历史和人种构成方面的知名学者。他被认为是人类文化学的开山鼻祖。10岁的时候,为了研究他当时感到迷惑不解的比较骨骼学,他就把自己用一副人工制造的骨架禁闭起来——这是他的首次“受难”,以后他都是如此称呼自己收集的人类学标本。在当时,他所居住的哥达市只有一副真正的人体骨架,是由一个内科医生收藏的,而这位内科医生恰恰是布鲁门巴赫家的一个朋友。于是,布鲁门巴赫就经常去拜访这位内科医生,以便研究他所收藏的骨架。最后,他从家里豢养的动物身上得到了一些骨架,并以此为原料,经过一番耐心的演习和组装工作后,最终制造了一副和真正的人体骨架相似的人造骨架。这就是骨骼学标本的最初制造过程,尽管它显得比较粗糙简单,然而,在日后却享誉整个欧洲。17岁的时候,布鲁门巴赫进入耶拿大学,20岁时,又进入哥廷根大学求学。23岁那年,他出版了第一部伟大的学术巨作《人类的自然种类》。
比夏特还是一个小男孩时,就已经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工作狂。事实上,他一生所有的成就都是在短短的几年内做出的,32岁那一年,他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巴克勒曾经在谈到比夏特去世前一年出版的优秀论著《普通解剖学》时说:“这是个人对生理学作出的最珍贵、最有价值的贡献。”比夏特认真研究了人体感觉和烦躁的规律,并对生理科学给予了同样的关注,尤其是对于人体的组织,他更是进行了比较细致的研究,以便探索组织细胞在正常状态下和病态下的发展规律。
著名的内科医师伯尔哈佛11岁时就能翻译希腊文和拉丁语,20岁时他在自己的希腊文教授面前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一篇宏伟演说,次年他就取得了哲学博士学位。汉佛莱·戴维爵在化学上取得显著成就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并且当时他未得到任何帮助。20岁那年他开始主管位于布里斯托尔的风力机构。杰勒博士在20岁之前就立下宏愿,要将某种最令人厌恶的、最具杀伤力的、曾经夺去无数人生命的致命病症从不治之症的单子上抹去。最终,他果然如愿以偿,获得了成功。
杰出的自然主义者理查德·欧文曾经有两次差点被迫离开最终为他赢得显赫声名的职业。第一次,他被送到海上,在“领袖号”上充当海军少尉的候补军官。后来,美国战争结束,他所在的船队被中途遣散。在回家的路上,他到了兰开斯特城的一个外科医生那里充当助手和学徒。后来,他被送到爱丁堡师从巴克莱博士学习医学,并对比较解剖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此之后,他又迁移到伦敦的圣巴托罗缪医院,在那里他引起了著名的外科专家约翰·阿伯勒斯的注意,因而得以协助他在解剖室工作。尽管欧文此时已经获得了外科医生的执业证书,但由于他觉得没有什么机会在这个领域出人头地,他又一次想起了航海生涯。在获得了一个助理外科医师的任命后,他去向自己性格乖僻的导师兼朋友阿伯勒斯告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伯勒斯吃惊地问:“你要去哪里?”“去海上,先生。”“你要去海上!我告诉你,你还不如立刻去地狱呢!”阿伯勒斯一遍又一遍地重申自己的观点,反复地向欧文摆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包括他所面临的诱惑、困难,以及这么轻率的一个举动必然会导致的时间和名誉上的损失。最后,他坚持要欧文在一个星期之后重新去见他一次。在一周之约到期的时候,欧文又一次拜访了他这位态度粗暴却又率直坦诚的朋友,这一次,阿伯勒斯向他推荐了一个外科医师学院的工作机会。欧文接受了这个职位,这位年轻的解剖学家发现他自己很乐于和那位性格相似的朋友共事。尽管海军因此而丧失了一位优秀的官员,然而自然科学却因此而获得了又一颗璀璨的明星。
在文学和语言学领域中,正如我们所能预见的,同样有不胜枚举的“英雄出少年”的例子。年仅12岁的梅蓝克深已经在图宾根就维吉尔、西塞罗、特伦斯、李维等人的作品做专题讲座;21岁时,他被任命为符腾堡大学的希腊文教授。孟德斯鸠在未满20岁之前就勾勒了《论法的精神》的大致写作框架。菲列隆在他的神学研究上进步神速,15岁的时候,他在巴黎为一群有针对性的听众公开布道了。格莱塞特在24岁的时候,已经完成了《维尔·维特》这一部被公认为法兰西文学史上最诙谐机智的作品。维勒曼更是有着超群出众的天资,19岁那年他被任命为巴黎夏勒曼日学院的修辞学教授,两年之后,他的作品《蒙田颂》获得了法兰西学院颁发的荣誉奖章。无独有偶,库赞在16岁那年也获得了由这个学院颁发的荣誉奖章,而奥古斯特·孔德则也是在16岁那年被综合工科学校授予数学一等奖章。
贝克弗德22岁那年写了《瓦瑟克》。他后来回忆说:“我是在一个大厅里写了这部作品的,而且是用法语写的。里面的‘恶魔之厅’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想象。在《瓦瑟克》里提到的所有女性都是以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为原型的,只不过我把她们身上的良好品质或恶劣品质稍作了一点夸张,以便符合我的要求。”威廉·沃顿博士还是小男孩时就在学习语言方面展示了过人的天赋。5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阅读和翻译拉丁文、希腊语和希伯来语。10岁时他又学习了古巴比伦语、古代叙利亚语及阿拉伯语。移居到威尔士之后,他又掌握了当地的威尔士语。但是,和马里阿贝奇一样,除了单纯地汲取和消极储存这方面的知识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其他作为。他没有为后来者留下任何有价值的遗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和马里阿贝奇并没有真正利用好他们的才华,使得他们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有所裨益。
威廉·琼斯和前面两个人不同,他在学校时就被公认为是一个前途远大的人。琼斯的父亲是一个著名的数学家,在小琼斯才3岁时就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在哈娄上学时,年轻的琼斯在学业上出类拔萃,超过了所有其他同学。校长沙克雷博士在谈到他时曾经说过:“如果琼斯被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索尔斯伯利大平原上,没有任何朋友,他仍然会找到通往名誉与财富之路的。”对于威廉·琼斯所取得的成就,每个人肯定都是耳熟能详。
詹姆斯·麦肯托西爵士从小被人们寄予厚望,大家都认为他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然而,直到最后,他都仅仅是一个“大有希望的人”。作为一个天资聪慧的神童,他的名字在佛托罗斯邻近地区出现的频率相当高,当然佛托罗斯是他的家乡所在地。但是,尽管具备良好的先天条件,他却从来没有足够的闲暇——或者说没有足够的恒心——来成为一个伟人。他一生总是在不断地下决心,不断地变换奋斗目标,并且每每被这种频繁更换的目标和主意弄得筋疲力尽。当他还是一个小男孩时,他会阅读并思考上半个晚上,而当他成人之后,他会阅读并永久地思考下去;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能够实现那些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形而上学者兼精神疗法专家托马斯·布朗在18岁时就写作并出版了他的《论达尔文的动物生理学》,在这本专著的序言中,介绍了他所创立的理论体系和因果关系的起源。后来,布朗被任命为爱丁堡大学的道德哲学教授,他的讲义在他去世后得到了整理出版,并被认为是这一领域最好的教材。在24岁那年,布朗曾经给《爱丁堡评论》投过稿,这一季刊主要是由年轻人创建和管理的——它的主要成员包括当时23岁的亨利·布莱汉姆、24岁的弗兰西斯·霍勒、29岁的弗朗西斯·杰佛瑞以及31岁的西德尼·史密斯——后者还是一个男孩时,既是学业上的佼佼者,又是一个带头恶作剧的淘气鬼。
亚历山大·默里孩提时期曾经做过放牧的工作,他的父亲认为他不仅愚笨不堪,而且还非常懒惰。当他被指定去放牧羊群或者是把牛群赶回牛棚时,他总是犯各种各样的错误。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男孩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学习占去了,自然没有足够的精力来看管牧群。到15岁的时候,他已经设法自学了拉丁语和法语,不久就可以阅读恺撒、奥维德和李维的作品了。他离开了放牧生涯,并成为一名教师;在业余时间里,他继续学习了德语、盎格鲁·撒克逊语以及威斯高特语,此后又潜心于威尔士语的学习。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熟练地掌握和精通了欧洲所有的语言,但他并不以此为满足,又把研究的眼光转向了更为深奥难懂的东方各国的方言。30岁的时候,他已经被公认为是他所处时代最杰出的语言学家;刚好爱丁堡大学的东方语言专业有一个空缺的教授职位,于是他在36岁那年便被任命为该校的教授。但是,不幸的是,他并没有在这个职位上工作多久。由于常年累月地从事艰苦的脑力工作,他的健康状况受到了很大的损害,虚弱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超负荷的工作量,37岁那年,他过早地离开了人世,此时他享有“爱丁堡大学教授”称号的巨大荣誉还只有一年。
有时候,人们可能会认为那些在中学和大学里表现突出的男孩一旦踏出校门、融入社会之后,很难再像在校园里那样成为风云人物,大多都是沦为默默无闻之辈。例如,埃格顿·布里奇斯爵士就曾经说过:“那些在大学校园里曾经是鹤立鸡群、呼风唤雨的明星人物现在根本没有几个人还提起他们的名字。”然而,实际上,这只是一种片面的看法,根本不能反映真实的情况。通常,那些预示着未来能够取得不凡成就的特殊品质会在17~18岁或者22~23岁之间这一年龄段内显示出它们的存在和活力。此后,逻辑推理能力就开始在精神组织中占据主导地位,个人所具有的理解事物的能力以及认识事物的能力将给那些掠过大脑的所有信息都增添新的形式和新的色彩。因此,那些能够在中学和大学阶段出类拔萃的年轻人通常在迈入社会这所更大的学校之后,也能够成为时代的弄潮儿和尖子。例如,许多人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政治家的生平都说明了这一点。
洛德·查塔姆、查尔斯·詹姆斯·佛克斯、温德海姆、格兰威尔以及韦尔兹利都是著名的伊顿公学的毕业生。查塔姆在牛津大学时,并不是一个特别出众的学生。在他20岁那年,他成了一名戴着蓝色绶带的骑兵队的骑手。26岁时,他进入国会,两年之后,他在那里发表了自己的首次演说,并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位蹩脚的骑手”大大打击了罗伯特·沃波尔爵士的嚣张气焰,使得他每次登台演讲时心里都隐隐作痛;因为查塔姆是一个极其热情洋溢而又充满了灵感的演讲家,他的妙言警句经常给听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威廉·皮特则与他们明显不同,这位“天生的部长”虽然有着这样一位父亲,但却丝毫无碍于他的智力和品性发展。孩提时的皮特体弱多病,但却异常地聪慧早熟。他是在家里长大的,主要由父亲对他进行教育。赫兰德夫人曾经在谈到小威廉·皮特时说过,他“的确是她所见过的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约翰·拉塞尔勋爵在他的《纪念查尔斯·詹姆斯·佛克斯》(查尔斯·詹姆斯·佛克斯比皮特大10岁)中提到了这样一件轶事:“伦斯特省的公爵夫人向我提及了一次谈话,这次谈话是在她的姐姐、卡罗琳夫人以及佛克斯先生(即赫兰德勋爵)之间进行的,当时她刚好在场。卡罗琳夫人在奉劝她的丈夫不要对孩子们过度溺爱之后,特意对查尔斯补充说:‘我今天早上和海斯特·皮特夫人在一起,还有不满8岁的小威廉·皮特,这个孩子真是我所见过的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此外,他是在如此严格的家教下成长起来,举止态度也是如此的得体。’”。12岁那年,他离开了比他大3岁的哥哥,后者的智力和才能远远不如他。他的父亲经常把他放到一把椅子上,然后在一大群人面前进行演讲,他滔滔不绝的口才每次都令台下的听众惊讶不已、仰慕不已。14岁的时候,他创作了一部五幕的悲剧。15岁那一年,他进入剑桥的彭布鲁克学院学习。他在那里一直待了6年,是一个勤奋刻苦的学生。他广泛阅读了英国文学方面的资料。麦考莱曾经说过,无论是古代语言方面的知识,还是数学方面的知识,皮特都是如此地精通,那些比他大3岁的师兄们很少有人能够与他相匹敌。皮特自己最感兴趣的著作是牛顿写的《基本原理》,他应用里面的原理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许多数学难题,据一位主考官声称,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在剑桥可以说是无人能与之相媲美。
到达法定年龄之后,皮特立即进入国会。22岁那年,他在国会发表了自己的第一次演说,以支持伯克所主张的经济改革计划。他在演讲中所表现的沉着冷静、流畅的表达能力以及他那高贵的举止态度一时间震惊四座。赫兹列特在提到他时说:“他永远是那么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在他身上,既没有年轻人所特有的那种傲慢不逊、咄咄逼人,也没有年轻人的笨拙与冲动。“23岁时,皮特被任命为财政大臣,24岁时,年轻的他成为英国的首相。”正如麦考莱所说的,“他是大不列颠帝国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所培养出来的最伟大的国民。”
尽管和皮特相比,埃德蒙·伯克不如他那样从少年时就春风得意,但是,由于他在古典文学方面的高深造诣,他获得了都柏林的三一学院颁发的荣誉奖章。他把自己的绝大部分业余时间都用于进行广泛的阅读,尤其是对于历史学方面的著作更加兴趣浓厚——这也是他日后不断喷涌的力量源泉。26岁那年,他出版了从19岁那年就开始着手创作的《论崇高和优美》,这部作品立刻为他奠定了成为国内第一流作家的基础。
坎宁是伊顿公学所培养的最为辉煌璀璨的明星之一。很小的时候,他就因为创作了优美、流畅的拉丁诗歌和英文诗歌而远近闻名。17岁的时候,他发起创办了《微观世界》,这一期刊的主要投稿者除了他自己之外,还包括与他年龄相近的佛勒尔和史密斯兄弟。18岁那年,坎宁进入牛津大学的基督堂学院,并由于其在古典文学方面的深厚素养而在学生中一枝独秀。他创作的《伊特尔·麦卡姆》在克勒韦勋爵的周年纪念会上得到了公开朗诵,并在众多的作品中脱颖而出、独占鳌头,被宣布为是牛津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拉丁文诗歌作品。17岁那年,坎宁进入国会;次年,他发表了自己的首篇演说;26岁时,他就被任命为政府的副部长;此后,他在仕途的道路上越攀越高,57岁那年,成为首相。最后,他死于首相任上。在稍后一点的政治家中,皮尔和格拉斯通都在牛津求学时赫赫有名。皮尔在20岁那年以史无前例的优异成绩获得学士学位,他是牛津有史以来第一位同时获得古典文学和数学考核两个第一的学生。然而,这一记录在以后却相继被格拉斯通先生、卡德维尔勋爵以及韦斯特伯里勋爵打破。
麦考莱勋爵在剑桥的求学生涯同样辉煌无比。19岁和20岁时他连续两年因其优美的英国诗歌而获得学校颁发的首相奖章,22岁那年,他又获得了加尔文奖学金。尽管学校颁发的诗歌奖章并不算什么特殊的荣耀,但它们的获得者通常是那些出类拔萃的学生。在麦考莱之后,马克沃斯·蒲拉德也连续两年获得了首相奖章,此外,他的希腊文颂诗和讽刺短诗还获得了布兰勒奖章。在他们之后,布尔沃·利顿的诗歌《雕刻》获得了同样的奖章。此外,在牛津和剑桥期间因诗歌获奖的人还有很多,主要有尊敬的伯威尔斯、赫伯主教、维维尔教授、密尔曼主任以及丁尼生勋爵等等。
人们可能已经注意到,那些在实际的社会生活中成就不凡的一流人物往往并不是在校期间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而大多是名列第二甚至是第三的人物。例如,以剑桥的数学荣誉考试为例,我们可以发现,尽管有许多在这一考试中表现优异的学生成为知名教授、著名学者、杰出翻译家、或者也有少数在教会中身居高职,但是,作为一种规律,这些优等生并没有在其他职业领域和科学领域表现出特殊优势。他们中的许多人彻底地从公众的眼光中消失,成为默默无闻之辈。以1739年以后的期间为例,我们可以发现如下著名的优秀学生:约翰·威尔逊,普通法院的大法官,毕业于1761年;巴雷博士,毕业于1763年;米尔勒博士,卡莱尔大学校长,毕业于1774年;约瑟弗·利特勒达尔爵士,高等法院王座法庭大法官,毕业于1787年。
从19世纪开始,出现了一大批从事法律工作的优秀毕业生。1806年,我们找到了波洛克的名字,他在日后成为首席勋爵;1808年,我们发现了比克斯特斯,日后的兰格达勒勋爵;1809年是阿尔德深,财政部男爵;1810年是莫勒,普通法院大法官,而与他同一年毕业的获得第五名的普拉特则成了财政部男爵。在其他等级较低的法官中,主要包括格莱汉姆爵士,他是当年毕业生中的第三名,后来成了财政部男爵;还有名列十二的阿温雷勋爵,他是普通法院的首席法官;此外,还有埃冷波罗勋爵、劳伦斯爵士、林德哈斯特勋爵、约翰·威廉爵士、廷德尔爵士——所有这些人尽管都受到了奖励,但他们都不是各自所在年度的最优秀学生。维维尔教授是当年的第二名,而显克威支教授则名列第五。
在寥寥可数的日后成为科学家的毕业生中,主要有约翰·赫歇尔爵士、阿雷教授、斯托克斯教授以及亚当斯教授——他和勒维里尔先生一起,共同发现了海王星。罗斯伯爵是贵族阶层中伟大的机械师,他以数学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牛津的马格达伦学院;但是,雷勒勋爵的长子——受人尊敬的斯特努特——1865年作为优等生毕业于剑桥大学,据说,他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贵族的儿子。
在这里我们对那些历史上伟大的年轻人做一点简单的总结。尽管在未获取人生的阅历之前,就想摆脱别人的管理与统治是很难的。但是,无可否认,古代和现代的一些最为伟大的统治者和管理者都是一些相对比较年轻的人。在他们身上,统治和管理的才能表现得和本能一样自然,而能够激发他们这种激情的唯一东西就是对各种各样事物的探索与追求。
在塞米斯托克勒还是一个青年时,内心就熊熊燃烧着追求荣誉的欲望之火,他渴望着能够在为自己的祖国服务时扬身立名、出人头地。30岁的时候,他指挥希腊舰队与沙拉米和薛西斯统率下的波斯军队进行激烈的海战。后来,希腊舰队取得了彻底的胜利,这固然是同全体官兵的英勇善战分不开的,但主要还是应该归功于作为主帅的塞米斯托克勒的聪明睿智与勇敢顽强。不论是作战还是行军,他都身先士卒。他的同胞们最终也认识到了他的伟大和崇高之处。
亚历山大大帝则是一个更为早熟的统治者和将军。20岁那年,他刚被马其顿王国的国王召见到王宫,就被派遣去镇压一次可怕的起义。他在这次镇压活动中大获全胜,随后继续挥师南下,征服了希腊半岛的大多数国家。22岁那年,他召集了一支军队前去进犯波斯,他们渡过了达达尼尔海峡,最后在阿比多斯登陆。在格拉尼卡斯河的河岸上,他们遭遇了波斯帝国国王大流士统率的军队,并一举将其击溃。次年,他又进军小亚细亚,通过激烈的战斗在伊瑟斯战役中大获全胜。两年之后,他又赢得了阿贝拉战役的胜利,那年他年仅25岁。经过这几次战役,大流士的军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亚历山大的铁蹄奔驰在东方辽阔的土地上,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在他12年零8个月的统治中,他将自己的帝国的疆域从地中海沿岸一直扩展到了现在的印度西北部。31岁那年,这位雄才大略、曾经叱咤风云、纵横四海的军事天才离开了人世。
斯西波和庞培都是年轻时就成就一番伟业的人物。斯西波在29岁那年赢得了沙拉战役的胜利,而庞培成名的时间更早。还在23岁时,他就募集并统率一支军队击败了马尔库·布鲁图率领的大军。在第二年,这位被他的对手称为“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又成功地进军非洲,并凯旋而归,回到了罗马。
汉尼拔是古代最杰出的年轻将领之一。他从小就在哈斯都巴尔的军营里长大。在哈斯都巴尔死后,当时年仅26岁的汉尼拔单独接管了迦太基军队的统率大权。他先是征服了那些仍然不肯归顺的西班牙部族,然后,挥师直逼罗马。28岁那年,在经过8个月的辛苦围攻后,他攻克了沙干度尔;然后,大军横跨比利牛斯山脉,挺进洛勒,并穿过阿尔卑斯山脉,插入了意大利。经过几次交战之后,他最终赢得了著名的迦纳战役的胜利,那年他年仅31岁。
中世纪,夏勒曼和查尔斯·马尔特尔都是在少年时就已经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了。被人称为“铁锤”的马尔特尔在他还相当年轻时就在度尔击溃了沙拉松统率的大军,并由此改变了整个欧洲的命运。查尔斯大帝在30岁时已经是法兰西帝国和德意志帝国的君主,他是早期欧洲历史上仅次于亚历山大大帝和恺撒大帝最伟大的人物。征服者威廉年仅20岁时在瓦尔·度勒斯战役中击败了试图叛乱的贵族;38岁那年,他在哈斯廷斯战役中又赢得了胜利,后来,他成为统治英国的君主。爱德华还是一个16岁的少年时,就在克雷西战役中指挥了英国军队的主要精锐部队。当他的父亲看见他身先士卒地冲锋陷阵时,曾经这样说过:“让孩子去赢得属于他的荣誉吧,让他自己去掌握自己的命运吧!”在战斗结束时,他的父亲一边拥抱他,一边说:“亲爱的儿子,上帝赐予了你不屈不挠的意志;你是我真正的孩子——你通过自己的英勇作战在上帝面前洗清了自己的原罪,并且无愧于自己所获得的荣誉。”10年以后,在26岁那年,爱德华赢得了波伊克第尔战役的胜利。英王亨利五世则于27岁那年在法国北部的阿金库尔村重创兵力数倍于己的法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法国的一些最为知名的统治者和军事将领都是少年得志、大有作为的年轻才俊。纳瓦拉王国的亨利16岁时,已经成为公认的胡格诺教派信徒领袖。同年他领导军队参加了让纳克战役和蒙松度尔战役。在圣巴托罗缪大屠杀之后,当时23岁的亨利自愿负起担任法国加尔文教徒首领的重责,并率领他们经历了一系列困难重重、艰苦卓绝的战斗。34岁的时候,他赢得了古特拉斯战役的胜利,此后不久,又相继在阿格斯战役和伊佛里战役中获胜。其中在阿格斯战役中,亨利以少胜多,以5 000人的兵力对抗并打败了马耶纳公爵统率的25 000人的大军。亨利之所以能够在处于劣势时反败为胜,主要应归功于他作为年轻人的充沛的精力和活力。据说他穿破的细毛织品很少,而用坏的长筒皮靴却数量惊人,他在床上度过的时间还不如马耶纳公爵在书桌边度过的时间多。有一次,当有人在他面前赞扬他对手的作战技术和勇敢表现时,亨利评论说:“你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一个优秀的统帅,但是我总是要比他领先5个小时。”因为亨利每天早晨4时起床,而马耶纳则是在大约10时起床。
贡德是法国又一位著名的年轻统帅。他骁勇善战,功绩赫赫,人们都敬畏地称其为战无不胜的“大帝”。22岁那年,他和一支装备精锐的西班牙王牌军对垒时所向披靡,赢得了霍克拉战役的胜利。随后,他又相继在弗赖堡和罗德林根击溃了德意志皇帝统率的近卫军;次年,在阿尔特的楞斯,他又一次大败德军——而所有这些辉煌的战绩都是他在27岁之前取得的。与贡德一样,杜勒勒是另一位伟大的统帅,尽管他不像其他军事天才一样小小年纪就锋芒毕露。事实上,杜勒勒最初被认为是一个反应迟钝的孩子,因为他学习新事物的速度非常缓慢,而且困难重重。但是,他同时又具备了倔强的、不屈不挠的个性。所谓勤能补拙,尽管学习的速度很慢,然而,只要是学到的东西,他都将其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当他树立了明确的生活目标,有了远大的志向抱负之后,他就能够取得突飞猛进的进步。在叔叔即荷兰的莫里斯王子的引导和安排下,杜勒勒进入军队。他先是在基层接受最基本的锻炼,从一个普通挎步枪的士兵做起。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琐碎工作之后,他获准带领一个连队。没过多久,他所带的这个连队就成了全军操练最为刻苦、纪律最为严明的王牌部队之一。23岁时,杜勒勒被任命为兵营元帅,这是在军衔上仅次于法兰西元帅的高级职位。他所担负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指挥1635年的那次著名的从美因茨的灾难性撤退。在这次艰巨的任务中,他以极其高超的领导艺术和旁人难以想象的勇敢和自制力顺利地保护了后翼部队的撤退,并在整个过程中保持秩序井然。26岁那年,他又领导了坚苦卓绝的1637年战役,在这次战役中,他成功夺取了兰德列西和索列,并最终将西班牙人赶出了宗伯列。在他后来的作战生涯中,杜勒勒屡战屡胜,被公认为是他所处时代最伟大的统帅,并且一直到老年时仍是雄风犹在、宝刀不老。64岁那年,他在沙斯巴赫战役中为国捐躯,结束了自己的戎马一生。
沙克斯元帅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12岁那年,他加入了同盟国的军队。次年,在围攻杜尔雷的战役中,小小年纪的他射毙了一匹马。同年,他接着又参加了马尔帕格特战役。24岁时,他被奥尔良公爵任命为兵营元帅。直到47岁那年,他才成为法兰西的元帅。沙克斯是一个纯粹的武夫,尽管在战场上他可以纵横驰骋、所向无敌,但由于从小缺乏正规的教育,他文学方面的功底极其浅薄,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当法兰西学院建议将其接收为成员之一时,他明智地加以拒绝了。
沃班从小就渴望成为一名军人。在追求军职的过程中,他很自然地学习了筑城术。17岁那年,他参加了贡德统率的军队,并跟他一起驻扎在洛林的克勒蒙特,当时这个地方正在大规模地修筑防御工事。这一浩大的场景为他的学习指明了方向,他以巨大的热情投入了孜孜不倦的学习和研究工作之中。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远处敌人的身影隐隐可见,他却冒着生命危险进行实地考察和测量,以大无畏的精神做出了许多大胆的举动。正是通过这种艰苦危险的劳动,他为自己的筑城术专著收集和准备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他的最后一本著作一直到他74岁那年阖然辞世前几天才完成,当时他正忙于督导从敦刻尔克到布尔格斯的带有防护壕沟扎营地的修建工作。除了有关筑城术的重要专著外,沃班还留下了不少于12大卷对开本的手稿,他自己将其命名为《奥斯威特》。他是一个惜时如金的人,从来不浪费时间,力求生命中的每分每秒都能得到有效的产出。
瑞典的两位伟大的军事统帅——古斯塔夫斯·阿道弗斯和查尔斯十二世都是在相当年轻的时候就显示出他们的军事天才。古斯塔夫斯在17岁那年继任瑞典皇位。在他刚刚接管政府的统治大权时,他的国家就遭到了波兰国王斯吉蒙德的侵略,后者声称应当由他来继任瑞典皇位。与此同时,俄国的沙皇也野心勃勃地侵犯了瑞典的另一部分国土。在祸不单行的危机状况下,年轻的古斯塔夫斯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毅然沉着地承担起了统率国民抵抗侵略的重担。在一场持续9年的漫长战争之后,他成功地击败了两个对手,并吞并了里加和利维里亚的部分地区。当瑞典、波兰及俄国的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奥地利人又趁火打劫,侵犯了瑞典的国土,妄图趁机渔翁得利。这又导致了两国互相宣布进入敌对状态,一场激烈的战争随之展开——古斯塔夫斯的军队里加入了大批受压迫的德国清教徒。瑞典军队在莱比锡平原上彻底击溃了奥地利的军队,将其打得落花流水。在经历了一系列艰苦的战役之后,古斯塔夫斯·阿道弗斯在胜利的那一刻死于卢深战场,当时他年仅38岁。
查尔斯十二世一生的业绩要更为宏伟,尽管他的勇猛和才干因其个性中的刚愎自用和轻率鲁莽而逊色不少。15岁时,查尔斯就成了瑞典国王。当他18岁那年,由俄国沙皇、波兰皇帝、萨克森选帝侯以及丹麦国王组成了一个针对他的联盟——这些君主的目标就是要瓜分瑞典。查尔斯闻讯之后,立刻召集了军队,经由海路驶向哥本哈本,他们包围了这座城市,并在几周之后,以其凌厉的攻势迫使丹麦国王不得不屈膝求和。然后,他又把战争的矛头对准了俄国,率领一支由八千多士兵组成的军队在利维里亚登陆,他们在那里和俄国军队短兵相接,在几次小规模的战役之后,查尔斯开始以10倍的兵力围攻拉尔瓦,并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彻底击败了俄军。在取得这一辉煌的胜利时,查尔斯年仅18岁。他随之又挥师波兰,锋芒直逼波兰皇帝奥古斯都。在几次重创波兰军队之后,他废黜了奥古斯都,并另立了一位君主取而代之。这一系列势如破竹般的战略上的胜利大大增强了查尔斯的自信心,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之火。他并未满足于他加诸在敌人身上的惩罚,而是踌躇满志地想要进一步废黜俄国的彼得沙皇——这个被他认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和敌人。他指挥大军跨越了莱蒙,先后在格罗德洛和贝勒西拉河岸击溃了俄军。他的敌人暂时躲避了起来,但是俄罗斯严寒的冬天却来临了,曾经在日后毁灭一代天骄拿破仑的自然灾难现在同样降临到了查尔斯身上。他的部队面临着严寒、饥饿、疾病以及各种各样的物资匮乏的袭击,人数锐减,筋疲力尽。正当他们陷于困境之中时,彼得沙皇突然在布尔塔瓦以两倍于瑞典并且装备精良的兵力对查尔斯发动了突然袭击,这一次彻底击溃了饥寒交迫中的瑞典军队。查尔斯的后半生简直就是一个冒险传奇故事。他先是逃到了土耳其,4年之后又逃离了那里,16天之后,他到达了斯特拉尔松和波美拉尼亚。他所有的敌人——普鲁士、丹麦、萨克森、俄国的君主们——都在四处搜捕他。后来,他又逃离了斯特拉尔松,并在销声匿迹了15年之后,重新回到了瑞典。他募集了一支两万人的军队,相继进犯挪威和丹麦,在获得了一系列的胜利之后,他的事业生涯突然戛然而止——在围攻弗雷德里希谢尔时,他有一次巡视战壕,不幸被一颗流弹击中头部,当场死亡,年仅37岁。
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是历史上又一位伟大的年轻人。当他还是一个青年时,受到了他的父亲极其粗鲁而野蛮的对待,然而,他却没有因此而被扭曲异化,这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他在军事上很早就展露的才华以及他对法国文学、音乐以及精美艺术品的疯狂迷恋令他那个粗野残忍的父亲深恶痛绝,他把自己的儿子关到监狱里,据说有一次甚至还考虑要将他处死。但是,随着这位老暴君在1740年的死亡,年轻的腓特烈在28岁那年登上了皇位。次年,他发动了对奥地利的战争,并赢得了莫尔维茨战役的胜利,由此决定了西里西亚的命运。两年之后,我们可以发现他和奥地利再度交战,并相继赢得了霍亨弗赖堡战役和索尔战役的胜利,在33岁那一年为第二次西里西亚战争漂亮地画上了一个句号。此后,直到他44岁那年,才爆发了著名的“七年战争”,他在这场战争中完美地展现了他的军事天才。45岁那一年,他赢得了罗斯巴赫战役的胜利,他一生中最后的伟大战役是发生在46岁那年的佐恩道夫战役和48岁那年的托尔干战役。此后,他的军事生涯就相对暗淡无光了。通过一生中这些赫赫有名的南征北战,他大大扩张了自己帝国的疆域和领土,并在欧洲建立了普鲁士帝国这一第一流的强国。
几乎所有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涌现的将军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将领。拿破仑24岁时就在围攻土伦的战役中担任炮兵指挥,这一战役的胜利主要归功于他那高超的战略艺术。26岁时,他指挥并赢得了发生在巴黎街巷上的分区战役。次年,他又成功地率领法国军队在第一次意大利战斗中攻克了米兰,并赢得了罗迪战役的胜利,从而使得法国占据了伦巴第。此后,他一发而不可收,横扫了意大利南部,接着挥师北上,以便迎击从蒂罗尔率领大军浩浩荡荡而来的老将沃尔姆瑟。历史证明,精力充沛的年轻法国小将要比他那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对手更胜一筹,他用优越的战术作战,凌驾于后者之上,并一次又一次地击败对手。事实上,无论是在纳瓦拉战役中还是在和梅耶勒公爵对阵时,拿破仑总是比他的年迈的对手要提前5个小时,以至于他后来宣称,他之所以能击溃奥地利军队,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不懂得时间的价值。那些年老的将军们总是沾沾自喜于他们丰富的作战经验,殊不知他们的经验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古板陈旧的教条;当他们还在那里苦苦思索恰当的作战方略时,他们活跃的、精力充沛的年轻对手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打倒在地。他们在总结自己的经验教训时,只能无奈地慨叹造化弄人,因为他们在失败时还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败。
在经历了埃及的短暂战斗之后,拿破仑·波拿巴回到了法国,并被任命为法兰西共和国的第一执政官,此后,他又跨越了阿尔卑斯山,去迎击当时在意大利境内泛滥成灾的奥地利人。30岁那一年,他赢得了马伦戈战役的胜利,这位被称为“常胜将军”的军事天才一鼓作气,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他夺回了意大利,横扫奥地利、普鲁士以及古老的德意志帝国的各个省份,铁蹄过处,无不所向披靡。最终,他的军事行动由于俄罗斯的那场大雪而遭到了阻滞。拿破仑青春焕发之时,他是伟大的,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青春老去时,他的朝气和精力也随之慢慢消逝了。在一场历时23年的漫长战争之后,拿破仑最终遭到了重大挫折,在46岁那年饮恨滑铁卢。法国的传记作家和历史学家们认为,到这个时候,他日渐衰减的体力和肥胖的身躯都已经构成了作战的不利因素,并且,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应该采取行动的时候还躺在床上,如果他能够在里尼战役之后立刻毫不松懈地于1815年7月17日早晨发动攻势,那么,他应该是可以击败没有受到布鲁谢尔支援的威灵顿的军队,并赢得比利时战役的胜利的。然而,历史是不能假设的,拿破仑最终不是被比他更年轻的人打败的,而是被那些在早上比他起得更早的将领们打败的。
拿破仑手下那些最得力的助手,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将领。事实上,如果回顾一下历史的话,我们就会发现,法国大革命的战争史实际上就是一部年老的将军不断地被比他们更年轻的将军打败的历史。光芒四射的霍谢在24岁时就成为统率摩泽尔的法国军队的将军。亨伯特在26岁时就已经是旅长了。克勒伯尔和拉菲夫内都是在39岁时成为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兰勒在28岁时成为旅长,维克多在25岁时成为营长。苏尔特在29岁时已经指挥一个营了,圣·希尔则在30岁时成为师长。穆拉特在29岁时成为拿破仑的骑兵统帅,被人称为“不知疲倦的机器”的雷伊在25岁时已经是师级以上的副官了,而27岁的他已经升任旅长了。事实上,近来一位军事作家已经强烈呼吁除了年轻的、有活力的将领之外,任何超过50岁的人都不应该在实际的作战中被赋予重任,不应该让他们统率一支庞大的军队。在英国现代军事史上,有许许多多意气风发的青年将领手握重兵的例子。在很多我们所进行的战争中,最初都是由那些头昏眼花、发落齿摇、垂垂老矣的将军们和海军上将们代表我们的海陆军力量,但是,被人打败的无情事实逼迫我们不得不大胆起用年轻、体力和智力都处于巅峰状态的将领们。
英国现代史上最年轻的两位将领是乌尔夫将军和约翰·摩尔先生。乌尔夫22岁时就获得了团长的军衔。31岁时,他就被任命为前往魁北克的远征军的最高统帅。然而,说实话,皮特在挑选他担负这一重任时,心中始终对他的能力抱有很大的疑虑。斯坦厚普伯爵叙述了一件有关乌尔夫将军的有趣的佚事,他对此的评论是“提供了一个有力的证据,说明有时候一个人行为举止的失误可以极大地损害其原本崇高的心灵和高尚的品质……”在乌尔夫被任命之后即将动身前往美洲的前一天,皮特希望能够给他一些最后的口头指示,于是邀请了他共进晚餐——坦普尔勋爵是唯一的一位陪客。当夜幕降临时,或许是由于受他自己内心满腔豪情壮志的激荡,或许是由于不习惯这种上流社会的政治家所组成的社交圈,乌尔夫的局促不安演变成了虚张声势和轻浮无礼。他抽出了自己的宝剑,用它叩击着桌子,然后一边在屋子里面手舞足蹈,一边喋喋不休地高谈阔论,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空话。在座的两位达官贵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表演,震惊不已。最终,当乌尔夫告辞离开,他的马车轰隆隆的声音从门口消失之后,皮特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惊诧中反应过来。他对自己以前居然会对乌尔夫有如此高的评价而后悔不已。他睁大了眼睛,举起手臂对坦普尔勋爵喊道:“啊,上帝啊,我居然把一个国家的命运和生杀大权交到了这样一个人的手中!”斯坦厚普伯爵对此评价道,乌尔夫在当时场合下的异常表现恰恰证实了他自己的声明,印证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日常生活交际的人。此外,还表明了他在重要场合是如此的害羞,而为了掩饰自己的这种紧张和害羞,他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不过,乌尔夫最终不负众望,在33岁时漂亮地夺取了魁北克,从而圆满地完成了这一任务。与乌尔夫相比,约翰·摩尔在军队的升迁显然不如他那么快,尽管摩尔和乌尔夫一样,以其全身心地投入对本职工作的钻研而闻名,他以极大的热忱研究战略战术,力求掌握和领悟每一个细节。33岁时,他成为准将;41岁时,他领导了在阿布基尔的登陆,47岁时,他又指挥了那次崇高而又灾难性的科努纳撤退——在他死后,法国人民在他的坟墓上修建了一座纪念碑,进行缅怀和纪念。
基本上来说,印度是我们年轻士兵展示他们才华的最好地方。例如,罗伯特·克利夫在学校时因为被认为是不开窍的木脑壳而备受责难,19岁那年,他被作为文职人员送到印度。他在处理行政事务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天分,表现平淡无奇。在马德拉斯度过了焦躁不安的两年之后,他最终决定弃文从军,到军界寻求发展,因为后者更适合他。他获得了一个少尉官职,并在21岁那年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在围攻班迪谢雷的战役中,表现不凡,初次显露了自己的军事才华。他在作战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才华引起了他的上级的钦佩,并且极力推荐令他得到了进一步升迁的机会。当卡尔纳逖克战争爆发之后,克利夫向指挥部门呈递了一个作战计划,这个计划得到了采纳,并委托他本人负责执行。25岁时,他统率了一支兵力相对比较弱小的军队,这个军队只有五百多名英国兵和印度兵,但是,他们却由一个勇敢无畏的年轻军事天才所统率。他夺取了阿尔克特,击败了由经验老到的将领率领的法国军队,并在一系列胜利的战役之后,最终给这场战争画上了一个成功的句号。27岁那一年,他回到英国,试图进入国会,但没有成功。于是,他又回到印度,继续他的军旅生涯。他的第一个行动是削减海盗在杰尼亚所占据的要塞数目;第二个行动是重新收复加尔各答,在那里苏亚·乌·朵拉把他的犯人们扔到暗无天日的“黑色地洞”里,他最后一个行动是攻克夏德尔拉戈尔,抑制残暴的莫卧儿帝国地方长官在那里胡作非为。他带领了一支3 000人的军队,在这3 000人中只有1 000人是英国士兵,就是靠着这支微薄的力量,他和拥有4万步兵及1.5万骑兵的对手展开了对抗,并最终赢得了具有纪念意义的普拉希战役的胜利。当他获得这次他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辉煌的军事胜利时,年仅32岁,他的胜利实际上为英国在印度的统治势力奠定了基础。
与罗伯特·克利夫一样,威灵顿也是在印度这块土地上为自己赢得了第一次荣誉。这位伟大的将军可绝对不是一个早慧的男孩,小时候他母亲甚至认为他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笨蛋,并以极度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待他。他在伊顿公学时没有取得任何成就,在那里他被认为是一个爱幻想的、闲散的、害羞的学生。然而,他最终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了一条道路。格雷格先生在他的传记中透露他曾经被一个铁匠狠狠地教训过,这位铁匠活到了高寿,据说他一直以此为荣——训斥过这个连拿破仑都为之战栗的人。威灵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天赋,事实上,他所展现的唯一天赋就是拉小提琴。他也没有表示出强烈的从军愿望,他所渴望的生活是当一名公务员。然而,有人为他在第41步兵团取得了一个任命,于是,18岁那一年,他作为一个少尉加入了军队。10年之后,他已经成为印度第33步兵团的团长了。他的坚忍不拔、他的勤奋努力以及他作为一个管理者的领导才能,此时已经为他赢得了人们的尊敬。马拉他战役爆发之后,他最终获得了一个展示他的军事才华的机会。在他34岁那一年,他指挥并赢得了阿沙叶战役的胜利,在这次战役中,他以8千人的弱小兵力(其中又只有1500名欧洲士兵)对抗由5万人组成的马拉他大军,并以少胜多。应当说,这次战役几乎和克利夫所指挥的普拉西大捷具有同等重要意义。根据威灵顿个人的说法:“这是在印度曾经发生过的最艰巨的一次战斗。”40岁时,威灵顿担任了在葡萄牙军队的最高统帅,整整4年,他都在进行那场著名的战役。46岁时,他又指挥了滑铁卢战役;在他的整个军旅生涯中,担任最高统帅的时间只有12年。
其他在印度的英国年轻将领中,最著名的是尼科尔森、哈德森以及爱德华滋。其中,爱德华滋如同是克利夫的样板一样,展示了他身上所有的勇猛和迅捷。除此之外,他还拥有着纯洁而高贵的天性,后者在克利夫身上是极其少见的。当木尔坦的叛乱发生时,29岁的爱德华滋正在锡克前线担任陆军中尉的职务。他迅速调集了自己手下的军队,在两次激战中打败了穆拉吉的优势兵力,并迫使他逃回自己的大本营。随后,爱德华滋的军队包围并轰炸了这个大本营,以极度顽强的精神很快夺取了这个大本营。
在下文里我们会发现,许多有名望的将军都是大器晚成——因为只有到那时候他们才有展示自己的才华的机会——年轻的指挥官们通常展现出更多的诸如迅速、果断、朝气蓬勃、孜孜不倦等特性——这些都是身体和大脑最纯粹的、转瞬即逝的财富——是年轻人身上所特有的东西,也是在战争中取得胜利的最基本的条件。年轻人的眼睛在侦察对手的弱处时比老年人更为敏锐,并且他的手臂在打击敌人时也更为迅捷。年迈的将军们更倾向于等待——徘徊在规则和惯例面前;他们的经验僵化成了教条,对此那些更为年轻的将领们则置之不顾,即便它们能够帮助他们赢得战争。沃尔姆塞遵循过去的规则作战,结果失败了:拿破仑打破了他所有的规则,结果赢得了胜利。那些年轻的将领们根据客观环境的不同创造出自己的规则,并通过其天才的直觉和本能可以很快地掌握这种规则。拿破仑本人最终因为藐视他自己的规则而遭到了失败——以决定性的优势兵力压倒对方的习惯做法——声称在滑铁卢的英国军事力量本该被他征服,要不是他自己的军队由于遭到了突击而战败。
一个人可能直到晚年才会有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但是,他必须拥有成为伟人的潜质,以便在机会之神眷临他时,可以大有作为。一个人在晚年时能够取得多大的成就,绝大部分取决于他在年轻时期为未来积蓄的力量如何。然而,在那些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之中,有许多人没有看到40岁的来临,事实上,歌德曾经表述过这样的看法,即人们在年过40之后很少(如果曾经有的话)会再接纳任何新奇的、有创造力的观点。拉斐尔、莫扎特、舒伯特、罗西尼、塔索、济慈、雪莱、拜伦以及其他许许多多大名鼎鼎的人物,都是早在40岁之前就创作了他们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大约是在他36岁时写就的,有许多人认为他以后的作品一直没有超过这个水平。绝大多数的伟人,即便他们活到比较大的年纪,也仅仅只是在晚年时将他们年轻时的创意和构思付诸实施而已。哥伦布的地理大发现源于他早期生活中的思考和研究。牛顿是在25岁时发现万有引力定律的,在44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取得任何成就。瓦特在32岁时发明了蒸汽机,他以后的工作只是不断将其完善而已。
青年时期的确是人的一生中灵感、发明、发现、工作和精力的黄金时期;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切都纳入秩序与和谐之中。所有新鲜的思想都是年轻的,并且绝大部分源于一个人的青年时期,因为在这个时期,人的头脑最为灵敏活跃,最适合于接受新鲜事物;尽管一些伟大的成就可能是在40岁之后取得的——新发明的诞生、新专著的创作、新思想的阐述——但在这个年龄之后人的思维是否真正开阔和得到拓宽仍然值得怀疑。不可否认,蒙田的如下观点包含很多真理:“我们的心灵在20岁的时候成熟定型。如果我们的心灵到这个时候还未在力量和品质方面表现出明显的迹象,那么,那些美好的、高尚的东西在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此外,他还说道:“我听说过的所有伟大之举,不管它是属于什么类型,我都发现存在这样一个规律,即不论是在过去的年代还是我们自己所处的时代,这些成就大多是在30岁之前而不是之后取得的……许多伟人的后半生都无所作为,依赖他们青年时期获得的荣誉而活;事实上,他们之所以被称为伟人,是和其他平凡的芸芸众生相比较的,而决不是和他们自己相比较的。就我个人而言,我绝对相信30岁之后,我的理解力和体质都在逐步走下坡路,而不是得到提高;是在逐步衰减,而不是进一步发展;对于那些处于最佳时期的人来说,他们的知识和经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这是可能的;但是,活力、迅捷、果断性,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更为重要的东西,包括生命中最为本质的东西,毫无疑问,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减的。”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