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国

    刚从部队“军转地”的刘虎，分配到一个偏远山区派出所当副所长。这里民风朴实，山民遵纪守法，所以，他每天轻闲得很。过惯了紧张军旅生活的刘虎，感到极其寂寞而又无奈。于是，刘虎只好捡起了象棋，每天在楚河汉界间消磨时光。

    刘虎下棋是很有功力的，当兵时曾在集团军比赛中得过奖。小小的派出所根本无人与之匹敌。为增加刺激，刘虎常用“车轮战”与别人对弈，摆上四五盘棋，同时与四五人下棋。即使这样，刘虎也常常大获全胜。所里人很羡慕，说：“这么好的棋艺，应该跟马局长来两盘，非杀他个人仰马翻不可。”

    马局长是市局“一把手”，也是个瘾很大的“棋篓子”。每次来检查工作，总要抽空与别人杀上一盘。不过，马局长的棋艺却很一般，所里不少人都与他交过手，尽管马局长赢得多输得少，但大家心照不宣地这么下，无非让马局长高兴高兴而已。不知为什么，这里人如此恭敬温驯地对待马局长，马局长似乎不领情，连个笑脸都不愿给，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屈指算来马局长将近一年时间没有来过。不过，也难怪，今年市里接连出了几起大案，刑侦大队又未能及时破案，弄得连街上卖菜的老太婆都说公安局是“吃干饭的”。脸面丢尽的马局长，横下心要为刑侦大队“换血”，选个够格的人当刑侦大队队长。可选来选去没有中意的，一些打窟窿往里钻的家伙，连一点血性也没有，总是看别人眼色行事，根本不是当刑侦队长的料。刑侦大队是跟坏家伙真刀真枪干的地方，没血性怎么行？当然，刘虎对此一无所知，他连马局长的面都没见过。

    这天中午，刘虎照例摆上象棋与人对弈。

    “哟嗬，摆上啦！”房门忽然被推开，两个下棋人被吓个愣怔。对手抬起头，连忙起身赔着极不自然的笑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怯生生地嗫嚅：“马局长、马局长……”

    马局长很大度地摆摆手，两眼盯着棋盘，说：“红棋厉害啊，马卧槽，当头炮——红棋是谁的？”

    “刘所长的。”

    刘虎站起身本想寒暄几句，马局长却果断地一把把棋局搅了，噼噼啪啪地摆上棋子，说：“来来，杀两盘！”

    刘虎坐在棋盘前，拱卒、飞象、跳马、出车。马局长果然棋艺欠佳，没几个回合，“老将”便被将死。马局长瞪着大眼珠，连连啧嘴：“厉害厉害！再来！”

    拱卒、飞象、跳马、出车，楚河汉界烽火再起，刘虎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又把马局长杀得一败涂地。马局长连输几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趁着小解的机会，所长暗示刘虎“手下留情”，让让局长。行伍出身的刘虎不以为然，下棋如同打仗，生死相搏，哪有让的道理？

    马局长尽管连战连输，依旧不甘罢休，继续与刘虎拼杀，其虽败犹荣愈挫愈勇的精神与劲头令人感动。

    从中午战到下午，从下午战到晚上十点多钟。一盘不赢的马局长极为疲惫而又无奈，最后推开棋盘，冷冷地走了。

    刘虎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马局长到底俗人一个，看来我还真把他给得罪了。送马局长上车时，司机意味深长地盯了刘虎一眼，更让刘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个月之后，刘虎奉调刑侦大队当大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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