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波

    去说了吗？她问。

    还没。李四说。

    干吗不去说？

    让我想想嘛。

    想啥？家里都漏成这样了！不就是个局长吗？会吃了你不成？

    唉！怎么摊上这种倒霉事？李四耷拉着脑袋只得出门。

    李四住二楼，局长家在三楼。平时去局长家李四腾腾几下就到门口了，可今天腿像灌了铅似的。

    该怎么和局长说呢？难道说房顶漏水了是楼上局长韵责任，行吗？可老婆的话也对呀，家里屋顶漏水了，不找楼上的难道去找楼下的？那可是自己刚装修的新居哟！要是别人早就赔上几万元的钱了。在门口，李四不停地手起手落却不敢敲门。

    这么快下来了？去说了吗？她问。

    没。李四答。

    你还是个男人吗？家里漏水了你也不敢去说说。她端着大大小小的脸盆，一边往地上摆放一边责怪他。

    楼上住的是俺局长呢。李四双手捧着脑袋轻声说。

    楼上住着局长，楼下百姓都活不成了？再去说，这回不说你别想进这个家门。她很恼火，手里原本盛水用的一只塑料面盆重重地飞了出去。

    李四只得又出门，他想好了，大不了让局长难看，家门不能进那事就大了。他腾腾地两步并作一步跨上楼梯，脚步很果断。

    局长家里传出笑声，好像有客人？李四的勇气霎时被浇灭。

    这时候进去显然不太合适，局长可能在谈工作呢，要不再等等。他想。

    客人很快走了，局长开门时，李四躲到了四楼楼梯的转弯处。

    放心吧，只是这东西？局长在门口说。

    一点儿土特产，小意思。客人边说边笑下了楼。

    是呀，局长家可以随便去的吗？我得送点东西才对。李四想。

    惊魂不定的李四于是回了家。

    去说了吗？她问。

    来拿钱。李四说。

    拿钱做啥？她又问。

    你不懂的。他朝她一笑。

    李四骑着自行车去商场。买些啥东西好呢？他猜局长家烟酒肯定很多，就想给局长的老婆买点东西。可一想觉得不对劲，又不是托局长去办事，无非是想进去说说屋顶漏水的事嘛。李四于是去对面的水果店里拎了一大包水果出来。一路上他直夸自己聪明，如此既省钱又安心。

    李四来了呀，快坐快坐。局长打开门笑迎着说。

    不坐了。李四微笑着说。

    有事吗？局长关切地问。

    没啥事，朋友送来水果，我拿点上来。李四说。

    这么客气做啥，家里水果都烂了呢。局长哈哈笑着。

    局长的笑脸让李四感到开心，他吹着口哨下了楼。

    说了吗？她问。

    说啥？李四愣愣地看着老婆。

    漏水的事呀！她疑惑地看着他。

    是呀，我怎么把漏水的事忘了呢？我给局长买了点水果送去。李四低着头说。

    好你个李四，不去评理还送人家水果！你把这个家搁哪儿去了？你没看见家里漏成啥样了吗？她大叫起来。

    咱们再检查一下是不是楼上的责任吧。李四说。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怎么有你这种无能的老公，我去楼上说。她大声地叫着。

    她气冲冲地摔门而去，腾腾几下就跑到了局长家门口。她举起手想按门铃，可伸出去的手这会儿不知怎地停住了。

    老公说得对，进去说啥呢？她想。

    争吵肯定不行的，人家又不知道漏水的事，更不是故意的。再说，平时一栋楼内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是楼上楼下，也算邻里关系了。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楼上住着的是老公领导，每天拼死拼活做事还不想混个脸，如果为了漏水的事改变了两家关系，改变了对老公的印象，是不是有点划不来。局长对自己家还算照顾的，前几天还帮忙解决了儿子读书择校的事。

    她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外，一脸的无奈。

    哟，小黄在门外做啥？局长家的门突然打开，局长夫人面带笑容地问。

    我……我在看电表，家里停电了。她很紧张。

    这不是转得好好的吗？

    是呀，现在好了。

    你家李四真客气，刚才还送了水果上来，我家老张一直在夸他呢。

    应该的，局长这么关心他，他当然要记得局长。她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恨死了李四。

    ……

    去说了吗？李四见老婆开门进来问。

    说啥？她说。

    漏水的事呀！他疑惑地看着老婆。

    没说。她苦笑着说。

    那你干吗去了？这么长时间。李四问。

    我去了商场。她说。

    也去买水果？李四好奇地问。

    想买一个更大的塑料盆回来盛水，商场关门了，我明天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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