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父母身上刻下的印记,每一道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一道皱纹一根白发,都是为我而生。当我明白那些爱的记忆时,我渴望,爸爸妈妈能慢些老去,让爱再重新走一个轮回,好让我来得及,用你爱我的方式去爱你。
每天送母亲一个微笑
一个头发花白的母亲,刚刚失去了爱子。
儿子在病床上与癌症战斗了三年时光,花光了积蓄,散尽了资财,妻子远走高飞,唯有老母不离不弃。老母喜佛,每天烧香祈祷,哪怕倾家荡产,她只希望佛祖可以还儿子一个健康的身体。
儿子曾经是个花花公子,年轻时候不懂事,背着母亲不知晓,做了许多恶事,挣了许多钱,也曾在赌场上一掷千金,娶了一个喜欢钱财的女子为妻,在他身体每况愈下之时,那女子卷了自己的所需扬长而去。
儿子还是走了,他走时十分安详,老母亲流光了眼泪,在好心人和好友的帮助下,按照乡下的习俗,让儿子入土为安。
母亲心绪难平,每天活在阴影里,家里空空如也,再也没有儿子叫娘的声音。
整理儿子的遗物,儿子生性潇洒,平日里写了许多文章,母亲下定了决心,将儿子的作品整理成册,就是自费也要出版,算是送给儿子的最后一份礼物。
母亲发现了一大撂档案袋,有20个档案袋,每个档案袋里都装着365个纸条,每个纸条上面都是一则笑话。
母亲感到不可思议,这分明是儿子的手笔。
看了两则笑话,母亲破涕为笑,儿子精摘的笑话特别好笑,几乎每个都是能让人仰天大笑的那种。母亲明白了,三年前他被查出患有绝症时,每天将自己关在房子里,说是静心,其实,他是在整理自己的身后事。
母亲年逾古稀,再送母亲20年的寿命,是儿子最大的心愿了,于是,他起早贪黑地忙碌。起初,他准备了10个档案袋,太少了,自己的寿命将尽,老天爷一定会将自己未活完的命加于母亲身上,再准备10个吧,让母亲活到90岁,不算奢求吧。
思念不是纪念,不需要隆重,更毋须准备一座金山银山,这些亲笔书写的笑话,已经是世间最吉祥的赠予了。母亲坐在灯下,轻捧着那颗颗珍珠般美丽的童话,语言轻启,笑意盎然,忘了苦痛,淡了忧伤。
这便是爱,看似轻盈,实则伟大,来无影去无踪,像春天,像落叶,像风花,更像雪月。这是世界上最轻盈的爱,内容却重若泰山,让人永远无法忘怀。
1000次赞扬
他执著地坐在地铁站里,胡琴是他的全部,周围的人群纷纷漠视于他的表演,尽管他十分卖力,却没有获得过一次掌声与赞扬。
他与自己的继母关系很不好,父亲病逝后,将他托付给了她,但他恨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恐怕自己的生母也不会郁郁而终。父亲去世前曾经找过他,让他回转家园,继承家里的衣钵,但他不肯,他恨透了他们。他只喜欢拉胡琴,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飞黄腾达,靠胡琴养活自己,并且出人头地。
他曾经在音乐学院的门口逡巡过,但昂贵的学费让他望而却步,因此,每天傍晚前后,他便守候在樱花路地铁站口,那儿,成了他的全部希望。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近他,驻足片刻,认真地倾听着,随后告诉他:“真好听。”
一个陌生人的关爱让他突然间醍醐灌顶,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油然而生,这是他平生听到的第一次赞扬,虽然出自一个陌生人,却让他泪流满面。他换了曲目,而那个女孩子,则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地铁站口。
此后,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个走进地铁站的人,都会停下来十几秒钟,认真地听他拉一段曲目,他们路过他的身边,总会告诉他:“不错,孩子,继续坚持。”“可塑之材。”……
那个晚上,他坐在出租房里,暗暗地夸奖自己,那种消失殆尽的自信重新回来了。他曾经绝望过,差点摔碎了胡琴,但现在,他决定坚持下去。
还是那个地铁站口,他还是会听到许多表扬,有些老人竟然自备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他的身边,欣赏他的才华。
因此,他格外地卖力,悠扬的琴声传遍了街头,在这样一个冷漠的地铁站里,在这样一个凄冷的寒冬,他的琴声为无数人带来了希望。
半个月后,一个中年人路过他的身边,然后直接进入地铁站里,可是,不大会儿,中年人折了回来,打断了他,问他:“你愿意到我的酒吧里去吗?我是酒吧老板,正缺少传统音乐人。”
第二天,他去酒吧上班,觉得十分快乐,这儿的氛围正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他以前去一家酒吧应聘过,却没有成功。
继母过来看望他,带来了他爱吃的饺子,他对继母没有好脸色,不仅泼了冷水,还对她倍加奚落,继母一脸无奈。
继母还不走,他发了火,老板却走了过来,十分殷勤地邀请母亲。
他呆住了,老板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这样一位母亲,应该好生孝顺才是,你在地铁站里拉琴,而你的母亲则在地铁外面发传单,她请求所有路过自己儿子身边的行人,能够驻足片刻,夸奖一下自己的儿子,也正是这份真情感染了我。
人的才华固然重要,但人的情感比才华更重要,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永远无法取得真正的成功。”
他才知晓,是继母发了1000份传单,让他受到了1000次陌生的夸奖,正是这种赞扬,让他信心倍增,正是这种含辛菇苦,让他赢得了别人的关注。
只有母亲,才会以这样别致的方式,送给你默不作声的爱,你可以感受不到,但你一定要学会感恩,感恩是上帝赋予人类的最基本情感,这个世界上,最该感谢的人,就是自己的父母了。
爱的QQ
印象里,父亲一直是家里的主角,母亲一直默默无闻地做着配角,家里几乎所有的大小事情都是父亲做主。我曾经看到过母亲在暗地里悄悄地落泪,当时,我十分恨父亲,觉得父亲对母亲不公,母亲整日里忙里忙外,他却这样对母亲,让母亲难过。
父亲是初中文化,母亲不识字,所以,我小时候的所有功课都要靠父亲来辅导。父亲的功底倒还不差,我一度成为班里的佼佼者,众星捧月的感觉十分好,但好景总是在父亲的皮鞭下变得短暂且忧伤。父亲喜欢在我的功课下面签字,这也是学校老师的要求。父亲总会根据我功课的情况加上批阅,以此来鞭策我前进而不能后退。
父亲有一段时间工作在外,因此,我的功课常常无人签字,父亲打电话到家里,让母亲在我的作业本下面签字,母亲说她不会,父亲便教她,母亲听得云里雾里的。夜晚时分,母亲郑重地将作业本放在灯下,很仔细地用笔打了好些草稿,草稿上是一些常人看不懂的符号。后来,母亲便在作业本上画了个符号,以示我的功课家里人已经过目。
由于母亲所画的符号像两个QQ,同学便以此挖苦我,我很生气,回家告诉母亲以后不用她再给我签字,母亲的眼里含着泪花。那时的我没感觉出来母亲的那份酸楚和无奈。
后来,父亲回家工作了,母亲便结束了她的那份光荣且艰巨的任务,我的作业本上也不见了那两个醒目的QQ。
父亲于2002年的夏天去世,母亲整日郁郁不快。母亲说:你父亲一辈子含辛茹苦,老实巴交,他对我虽一直发脾气,但我不恨他,他是个好人。他好面子,我只有以委屈自己来成全他,你父亲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一个偶尔的时机,我发现母亲竟然在练字,非常标准的毛笔字,绝非一日之功,我纳闷地问母亲,母亲笑笑,其实我是高小毕业,当时在村里,我的字写得最好。
我不解,母亲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你父亲不知道我会写字,我没告诉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女人比他强,他会自卑的。
看着母亲坚强的笑容,我忽然间泪流满面,母亲为了他深爱的男人,甘愿将自己的爱好和才华掩埋将近一生,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成全她爱的人的尊严。
晚上,母亲坐在灯下为孙子检查作业,戴着老花镜的母亲循循善诱,认真而专业。那晚,我告诉妻子和儿子关于QQ的故事,儿子偷偷告诉我,他早就知道了。他打开自己的作业本,我忽然间发现了那两个醒目的QQ,就镶嵌着时间的横梁上,让我们永远铭记,不敢懈怠。
要对母亲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因为母亲付出的爱是无私的。它就像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着你的心灵;它是一双结实的鞋子,陪你走过人生的旅途。
母爱是一本本书,让你领悟人生的真谛;母爱是一个个指路标,为你指引通往前方的道路;母爱是一个亲情的天空,让你在爱的天空里自由飞翔!
爱与不爱
深夜时分,忽然接到家里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母亲焦急地说道:快点来接我,我要去你家。然后“扑通”一声挂了电话,像一只好看的苹果掉进了水井里。
我知道两位老人可能又吵架了,以前父母有着“汗牛充栋”般的吵架史,两人总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没有想到今天吵架的版本会升级。
风风火火地开车回家,母亲早已经抱着衣服在门口等,我说爸呢?母亲说你爸正盘点战利品呢。我说去屋里打声招呼,母亲说不用了,分开好,他现在正春风得意呢。
我载着母亲回家,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后来只转为一句话:妈,爸脾气不好,你们是不又吵了?
母亲不回答我,只是转身拨了个电话对妹妹:三儿,你晚上去看着你爸,别管我,我去你姐家。
母亲还是放心不下父亲。她打这个电话让我原本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让妹子去看着父亲,其实是嘱托父亲按时吃药,我在心里面暗笑。
母亲在我家里住了一周时间,每天电话拨个不停,就是不给父亲打,她问妹子你爸吃药没?晚上还失眠不?妹子在那边说道:爸说想你呀,不知道该吃哪些药,还说晚上睡不着。
母亲在这边嚷着:听他胡说,他失眠是因为吃药的副作用,与我在不在没有任何关系,他和我吵架的劲头可大着呢。
我问母亲:吵架是谁挑起来的?不会是爸吧?
哪儿呀,母亲笑道,是我挑起来的,你不知道,他这些天老是烦得厉害,由于吃药副作用的缘故,老是失眠,而我呢,爱打呼噜,几十年的老毛病改不了了,战事便由打呼噜而起的,我离开家也是想让你爸睡得安生点,我总打呼噜会吵到他。
我说:妈,所以你才挑起战争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爸上了一当,其实呢,是为了他好。
果不其然,妹子打电话说爸现在睡得安稳了些,妈不在,他倒记得按时吃药啦,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母亲听说后,马上命令我送她回家。我说你不想让爸安生啦,母亲说道:哪儿呀,你爸的药该下个疗程啦,我不回家,他连药都不知道如何配。还有,下一阶段的药不会让他失眠。
原来,最聪明的爱人,永远知道该什么时候去爱或者不爱。
父亲与母亲是世间最好的爱情老师,他们的爱情不需要风花雪月,更勿需八抬大轿,有的只是相濡以沫的深情。他们在含辛茹苦的岁月里结成了生死盟约,他们不离不弃,从不因世事的变化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观。
他们才是爱情的榜样。
晚上七点钟的爱情
印象里,父母亲从未有过在别人面前互相示爱的动作,尤其是在我和妹妹面前,他们一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我曾经一度想,也许父辈就是这样的吧,从不将爱表露在别人面前,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爱情。
我从山里走出去,在外上大学,工作,结婚,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只是在偶尔闲暇的时光里,我才会想起在贫穷的小山村里还住着我的父母双亲。
我每月都给家里汇钱,但父母写信来说家里一切都好,不用给他们汇钱,让我好好工作,要对得起政府。我回信说多买些好吃的,注意身体。
那年的冬天,我在报社参加了一组摄影比赛,比赛要求是拍摄生活中一些感人的镜头,表现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情感。我跑遍大半个河南,仍然无法找到让人感动的画面。
一次,当我路过家乡时,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回去看看的冲动,已经一年多没回去了。
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冬天黑得早,屋里已早早点上一盏温馨的灯,母亲正坐在灯下缝父亲穿破的衣服,妹妹也结婚多年了,家里只有父母二人,过着孤单寂寞的生活。
我说爸呢,妈回答说去矿上干活了,已经一年多了。
我无语,母亲起身为我倒水,然后问我孙子怎么样,有些想他了,我说我会带他回来的。
不大会儿,我听见了矿上下班的铃声,母亲习惯地看了看表,说六点半了,你父亲每天总是七点钟进的家门。
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躯进了门,父亲回来了。此时此刻,正好七点的铃声响了。母亲将父亲的大衣脱下来,然后坐在炭火旁给父亲洗手,父亲的手每年冬天都会开裂得厉害,手掌布满血口,母亲会用各种药粉擦在父亲的手上,然后放在炭火上烤干,嘴里面还说着,也不注意点儿,看裂的,下回干活可要注意了。
谁说父母没有爱情,他们的爱情就定格在每天的七点钟,这一刻,是他们一天中最温馨最浪漫的时光。
我悄悄拿过相机拍下了这极其平常又令人感动的一幕。洗出来后给妻子看,她也禁不住眼泛泪花,儿子则在一旁嚷着要回家看爷爷奶奶。
这是一张永恒的照片,我给它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晚上七点钟的爱情》。
爱不需要刻意编织,一点一滴都是最好的道具,晚上七点钟的爱情,便是世间最为经典的一幕。
如茶的父爱
接到他寄来的家信,他在信里说:他的茶厂出现了危机,今年的茶叶在一夜之间损失殆尽。他又告诉我,无论家里发生什么情况,都会供我念完大学,不要担心家里。
他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仇人,从很小时起,我就有一种印象:是他害死了我的父母,后来,为了赎罪,他收养了我。再后来,与邻居们的交谈越发证实了我的这种想法。因此,从很小时起,我就处处与他作对,与他那个儿子——也就是我的所谓的大哥怄气、打架,吵得不可开交,每次他都向着我,甚至有一次他还踢了他儿子一脚。
小时候的印象里,如果他不是我的仇人的话,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父亲、男人,像一座山,替全家遮挡着风风雨雨。
这么吵吵闹闹地很多年过去了,我也渐渐长大,考上了重点高中,开始去住校。高三那年,我接到家里电话,我的大哥,他的亲生儿子,出了车祸,没有抢救过来,我急忙请假回了家。进了家门,我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大把大把的眼泪肆无忌惮。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张了半天口,也没有找出一句适当的话。他看见我回来,抹了把眼泪,把我拉过来,告诉我:“你大哥不听我的话,喝了酒骑摩托车,结果撞在了山石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那夜,我一直陪着他,没有说话,到了零点时,我点了送魂灯,值事的人点了追魂炮,他突然间趴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我也是万箭穿心。就这样,办了大哥的丧事,我也到了高考的冲刺时刻,他告诉我:“安心回去准备考试,不必为我担心,我老了,见的事情多了,想得开。”
送我时,他背着我的行李,我们肩并着肩,在春风里行走。微风吹过,他稀松的头发轻轻扬起,大片大片的白发相伴而生,凸起的头顶细数着繁华过后的落寞和苍凉。临上车前他问我:“大学毕业后,能回来帮家里吗?”我很是诧异,不知他问的什么意思,他赶紧解释:“咱家的茶厂需要一个有知识的人来管理,我已经老了,思想已经跟不上形势,现在竞争太厉害了,只靠原来的管理思路已经无法站稳脚跟……”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因为我有我的追求。他也没有再问我,只是伸出手,替我整理了下衣服。
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考上了一所管理类的学院。大学几年里我很少回家,而他,几乎每星期都打来电话,问我的学习、生活,甚至爱情,我每次都在搪塞,他也许已经感觉到,接着就岔开了话题。
毕业那年,我费了很大力气争取到一家条件很诱人的公司的聘书,工作地点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就在这时,养父来了电话,说他病了,想让我回家看看他。出于对他的可怜,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回了一次家。
他比原来苍老了许多,脸上尽是皱纹,岁月的无情、时间的磨练,加上生活的寂寞和孤单使他原本瘦弱的身躯更加消瘦。他问我:“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我回答他:“已经决定留在X市工作,请您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猛得抬起了头,目光直盯向我,我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他顿了顿,问我:“你对家里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我说:“也许是吧,”“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听到他这样说话,我心里的仇恨蜂拥而来,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是你害死了我的爹娘,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是在赎罪。”听完我的话,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拖着原本病弱的身躯,扯着我,转身奔到了黑夜里。
他把我摁在了我父母的坟前,声音有些发抖,“娃子,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但是今天,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十五年前,在这座山的后面,有一对乞丐夫妇领着一个孩子,他们长途奔波到这里,只为了乞讨,因为他们没有家。有一天,他们晕倒在路边,我刚好从这里经过,把他们救到了家里,但经过检查后却发现,他们夫妇两个全部害了重病,医生过来抢救了几次都没救过来。最后,他们死在了我的家里。临死前,夫妻俩请我救救他们的孩子。我流着眼泪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他的声音越发颤抖,我呆立着听完他的讲述。我问他:“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你的父母是个乞丐……”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领养证扔给我,我捡起来,感觉眼泪已经充满了双眼。
在父母的坟前,我烧掉了那张聘书。
父爱是深邃的、伟大的、纯洁而不可回报的,然而父爱又是苦涩的,难懂的、忧郁而不可企及的。
搀扶着他回家时,满山的茶花正在怒放,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和这里的山山水水融在一起,我不能离开这里,也不会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我的亲人,有疼我爱我的父亲。
此时,风正凉,茶正香……
最美的笑容
那晚看中央三套的“与您相约”,台上邀请的是2000年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赛金奖得主王宏伟,他的歌唱得很大气,博得现场的阵阵掌声,接下来是访谈节目,主持人请王宏伟谈一下自己的从艺道路,王宏伟简单说了自己儿时的一些学艺经历和遇到的老师和朋友,其中一段关于母亲的故事给我印象最深:
王宏伟回忆起六年前的电视歌手大奖赛时,心情非常激动,他说对他来说这是人生中的一次重要的转折时刻,他最想感谢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王宏伟幼年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其中的艰苦可想而知,王宏伟从小就有音乐方面的天分,他的嗓音极好,很喜爱陕北的民歌。因此,在报志愿时,王宏伟背着母亲报考了音乐学院,但当时家庭情况不允许他去上这样的大学。母亲后来知道了他的志愿,没有阻拦他,相反却鼓励他走自己喜欢的路。
上大学需要许多学费,母亲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还变卖了家中的一些物品,就这样,王宏伟踏上艰难的求学之路。
时间来到了2000年,王宏伟听说中央电视台要举办全国电视歌手大奖赛的消息后,喜出望外,他想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偷偷地去报了名。幸运的是,他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进了最后的决赛。
王宏伟本来以为母亲不知道自己参赛的消息,但在决赛当晚,他却突然接到了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电话中母亲的声音铿锵有力,她只告诉他一句话,相信自己,你会成功的。这句话,成了王宏伟动力的源泉,那晚他发挥得太好了,他将民族歌曲的大气氛围演绎得淋漓尽致,观众的掌声告诉他,他一定是今晚的胜利者。
事后,他才知道,老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报名的消息,由于家中没有装有线电视,她常常要跑好几里路到山区外面的一个大队部去看。一次,天下着大雨,邻居们劝她年纪大了,不要去了,她却执意要前往,没有人陪她,她一个人打着个破雨伞,浑身泥水到达了目的地,大队部的老会计眼含热泪把她让进屋里,电视里播的正是王宏伟清亮的歌声。
颁奖晚会的当晚,颁奖组的成员在听到了关于王宏伟母亲的事迹后,在王宏伟不知道的情况下,连夜把老人家接到了北京。王宏伟领奖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朱迅突然说,下面,我要为大家讲一个故事,一位老母亲,几十年如一日地默默支持着自己儿子的学业,并且在他儿子参赛期间,常常一个人跑到几里地的山外看自己儿子的演出,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王宏伟的老母亲。
当主持人搀扶着老太太走出人群时,现场的时间突然静止了,朱迅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无法说话,许多观众也流下热泪,为老母亲的无私和慈爱。
王宏伟走到母亲身边,人们都以为他会痛哭流涕,他却给了母亲一个笑容,一个永远的停留在历史的瞬间,那个笑容,主持人记下了,观众也记下了。
电视上依然在回荡着那个笑容,主持人突然问王宏伟,当时我们都以为你会哭,你为什么当时却突然笑了。
王宏伟说,我也想哭,但一种坚强告诉我,我不能哭,我要将奖杯送给母亲,告诉她我成功了,我要将笑容送给母亲,告诉她我是她的儿子。
母爱是温热心灵的太阳;母爱是滋润心灵的雨露;母爱是灌溉心灵的沃土;母爱是美化心灵的彩虹。
当时的直播没有留下王宏伟搀扶着母亲坐在观众席上的场景,今天,当用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看时,王宏伟坐在母亲身边,却用手在抹着眼角的泪水。
他是用一种坚强的笑容在告诉母亲,他实现了自己的梦。
这个送给母亲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母亲的工资
母亲退休后,耐不住清闲,便给人家做起了保姆,开始时,我一直说服母亲,让母亲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并且告诉她,给人家当保姆可不是好当的,城里的娃子们都金贵,一旦有个闪失不好说。
母亲却不听劝,说我们嫌她老了。母亲说,我生了你们四个,怎么会没有经验呢。虽然我们一直在劝,但效果甚微,母亲还是去了城里的劳务市场,并且接了一家的差使。
那是一个单亲家庭,父亲是个生意人,常年在外跑买卖,家里面就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叫明明。母亲的任务倒也轻松,孩子也不用抱了,只是需要在放学时帮那家人做做饭,看看家等。我们在跟踪了几天后,觉得母亲完全有能力适应这个角色后,便都放心地去工作了。
好长时间没回家,有一天回家时,见母亲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上前问她,她回答我:孩子的爸爸回来了,对孩子又是骂又是踢的,真不像亲生的,我说人家的孩子你管得着吗?母亲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再说,我也没有在意。
几天后,我才明白母亲的意思,那个父亲丝毫没有提工资的事情,并且由于母亲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刚应聘时也没有向人家提工资问题,母亲觉得付出劳动了,总该有个说法的。知道了母亲的心事后,我电话里告诉母亲,你就直接向孩子的父亲要,这是天经地义的,母亲“嗯嗯”地答应着。
本以为这种小问题早就解决了,但又见到母亲后,母亲还是满脸的愁容,我问她工资的事情怎样了,母亲却说:孩子的父亲一直不在家,回来一次又没有机会要,怪不好意思的。我说:明天我帮你要。
母亲点点头。第二天上午,我找到孩子父亲的电话,拨通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里面还有一个小姐“吱吱喳喳”像麻雀嘶叫一般,我问他我母亲的工资怎么说?那边却是半天的沉默,在我歇斯底里地吼叫半天后,那边只说了一句话:不就是几百元钱吗?少不了你的。接着便挂了电话。
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着:怎么这么没有人性!母亲叹口气说:听邻居们说,他就这样,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还不如不接这份工。
但母亲一看表,却说不行,孩子还小,晚上一个人不行,我还得过去一下,我们阻拦母亲,像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爹,你管他干嘛,母亲思索片刻后,推开了我的手,骑着自行车去了市里。
接下来几天,母亲在孩子放学后,索性把孩子接到家里来住,这更让我们惊奇不已,嘴里虽然不说,心里总觉得别扭。
一天夜里,孩子突然得病了,当时我正好在家里,母亲在黑暗里叫我的名字,说孩子肚子疼,需要去医院,我气不打一处来,觉得母亲真是多管闲事,母亲说,没办法,就这命,养孩子习惯了,把别人的孩子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都是做母亲的命。
孩子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动手术,医生问谁是孩子的家长,母亲颤颤巍巍走向前,我帮母亲在手术书上签了字,并且垫付了手术费。
急救室里,母亲不停地顺着门缝向里看,手术室里手忙脚乱的,像我们乱成一团的心情。直到两个小时后孩子得救了,母亲才长出一口气。我跟母亲开玩笑:你可好,钱没挣到,净赔钱。母亲回答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尤其救的还是个孩子,这一点等你做了母亲你就明白了。
接下来几天,母亲给孩子学校去了电话,我也没办法只好请了假在家里陪着,母亲异常关心这个孩子,一会儿去拿药,一会儿又叮嘱我水要凉的,面粥要稀点,我心里一个劲嘀咕。
孩子康复后,孩子的父亲给办了周托,把孩子接到很远的一所学校里。但工资的问题,母亲拦着,我们也就一直没跟那个父亲提。
一天下午,我和母亲路过一个街口,发现一群孩子在打架,七八个孩子在打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头破血流,仔细看正是那个明明,他已经被打得没有人形,母亲奋不顾身,我也上前帮忙,打人的孩子一窝蜂地跑掉了。我和母亲赶紧送明明去了医院。
后来才得知,明明的同学羞辱了他,他就和那些孩子吵了起来,放学时他们把他约了出来,狠狠揍了他一顿。我骂明明不争气,母亲却轻轻捏我的手,让我别乱说。
母亲给明明包扎后,把孩子送到了公共汽车上,孩子的眼里含着泪水,说不想去上学了,母亲让我和他一块儿去学校,把这件事情向班主任说清楚。我本来就憋着一股火,不仅没有工资,而且到处惹事,母亲却心甘情愿去帮这样一个孩子,真不知母亲是怎么想的。带着怨气,我和孩子去了学校。
到学校后,我和明明的班主任仔细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希望学校能好好教育那些打人的孩子。回去后,我向母亲汇报战况,母亲说我长大了,会办事了。我劝母亲以后不要再管明明的事情了。
几天后,突然有人敲门,开门后,我看见一个老奶奶,头发花白,手里拎着一只篮子,篮子里放着满满的东西。我不认识她,便急忙叫母亲,老奶奶自我介绍说是明明的奶奶,在农村住,她听说了明明的情况后,便来感谢我们。
我们急忙让老人进屋里坐,老人长吁短叹,说养了一个不孝子,最后,她把两沓钱放在桌子上。她对母亲说:难为你了,难为你们一家人啦,一沓是欠你的工资,本来就是你应该得到的,另一沓是孩子的手术费和护理费。
母亲只拿了其中的手术费和很少的工资,母亲说:你也是母亲,母亲哺育孩子是不需要工资的,你见过哪位母亲向自己的孩子要工资吗?虽然不是一家人,但我和明明的感情已经胜似一家人了,如果你你不嫌弃,可以和明明一起搬过来,我们两家住在一起,你也有个照应。
院子里传出和谐的亲情之音,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母亲好伟大。
是的,母亲的职业是不需要工资的,你见过哪位母亲向自己的孩子要过工资吗?如果需要支付,那些工资,儿女们用一生也付不起,她是如此的贵重,因为上面写满了爱。
母爱的厚度
那年过春节,母亲打电话过来,非要我们回老家过年,我跟妻子好说歹说,总算是统一了战线。到家时,母亲正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等我们,见我们回来,一脸的高兴,急忙从怀里掏出糖来塞到小孙子的口袋里。
晚上睡觉时,由于乡下没有软软的席梦思,我们一家三口便睡到了硬板床上。可能是褥子铺得薄的缘故,妻子和儿子一晚上都没睡好,我本身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对这样的环境很适应。
妻子半夜醒来对我说,早知道不回来了,这床太硬了,硌得骨头疼。
我说你就将就点吧,这是在农村,不是城市。
早上起床时,儿子偷偷跟母亲说了床的事情,母亲怔了一下,继而返回房里,不大会儿,抱出一整套厚厚的褥子铺在我们床上,然后把那床薄的搬走了。
那天夜里,我们睡得很安稳,妻子说原来妈有好褥子,却放着不让用,我没有回答她。
几天后的一个偶然时机,我去母亲的房间拿祭祀用的点心时,却发现那条薄薄的褥子正铺在母亲的床上,把手放在上面,硌得厉害,我忽然觉得眼角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从那以后,一晃就是十来年的光景,由于生活、学习等等原因,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回老家。
那年冬天,弟弟打电话来说母亲病了,让我们全家回去一趟,我们三人连夜坐了火车回家,母亲正躺在床上,一脸的慈祥,弟弟说母亲一直想念你们,总盼着你们能够回家。
我和母亲说了会话,叮嘱她要好好养病。
后来,弟弟把我和妻子叫到东屋,东屋的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厚厚一沓棉褥子,我问弟弟这是干什么?弟弟告诉我,自从你们走了后,母亲每年都开垦荒地种棉花,她把收下的棉花做成了褥子,一年一套,整整十套呀,她盼望着你们能够早日回来。
我和妻子都流下了眼泪,那哪是十套厚厚的棉褥呀,那分明是母亲深切的关怀和厚重的愿望,她一直在盼望着儿子一家的回归。
原来,母爱是有厚度的,多少年来,一直是她在用宽阔包容着儿女们的漂泊,无论我们走多远,身后总会有一种目光在深切地凝望。
母爱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褥子,它就放在生命的某个驿站里,它在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步伐,教会我们如何去出发,如何脚踏实地地迈出坚实厚重的每一步。
阳光亲情
记得第一次随着大明去他家时,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正在门口打扫卫生,大明给我介绍说,这是我妈。没有心理准备的我,不知如何称呼,犹豫了半天仍然不知所措,大明拿眼睛直瞪我,婆婆摆摆手,风中有白发在飞扬:没关系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叫不叫都行。自此,我和婆婆便有了初识。
早先和女友聊天时,女友总把自己的婆婆描述成非常厉害的角色,不是说婆婆气量小,爱吵架,爱挑毛病,就是说人老了,糊涂的很,脑筋也不管用,你让她做一点事,转头就给忘了。
因此,我是抱着对婆婆很大的敬畏嫁给大明的,敬,觉得她是个长辈,无论如何晚辈都是不能随便挑三捡四说长辈坏话的;畏,是我早已经在内心里把她当成了一个对手,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初嫁时,为了表现自己的勤劳,我每天都起得很早,到厨房里去准备早餐。但每次我起来,一个弱小的身影早已出现了厨房里,婆婆见我起来,便告诉我,天还早呢,再睡会儿,人老了没觉,还是起来做点事情好。
每次,我都十分难为情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大明见我回来脸上不高兴的样子,我说没办法,你妈不让我干,怕我累着。
婆婆是个很勤劳的女人,她身上集中了古代劳动妇女所共有的朴实和坚强,公公走得早,老太太硬是一个人熬了过来,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大大明,个中的艰辛没几人能够体会。但人总是有短处的,老太太的短处在于太执著,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以自己的决定为中心。过门第18天那天,我们之间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做饭时,我对老太太说,妈,菜里少放点盐,太咸了。老太太回答我,我做了多少年饭了,这口味正好符合大明的,我想也应该适合你的,如果让我少放盐,我做出的菜肯定不好吃。
我没好气地说道,你心里只有大明,我只是个外人是吧。
她也与我较上了真,盐确实不能少放,少放的话,我做不成饭。
老太太气呼呼的,我的脸上也布满了阴云,正好大明回家来,我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不管大明的解释,一个劲地流眼泪。
晚上,厨房里传来大明与母亲的争吵声,妈,她刚过门,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呗,你看现在,这台阶谁给谁下呀。
过了一会,大明和老太太竟然来到了我的房间,对我说妈老了,不中用了,不该和你吵的,是妈不对。
老太太给我了个台阶,大明一个眼神过来,我也便来了个就坡下驴,本来过日子也难免会出现锅碗瓢盆交响乐的。
但从那天起,菜的口味明显淡了许多,但如老太太说的那样,缺少了咸的味道后,她做的菜质量确实下降了不少,总有一股生白菜的味道,怎么吃怎么觉得不顺口。
一天晚上,天下着大雨,我们下班老半天了,也不见老太太回家做饭,我对大明说,老太太肯定是又去搓麻将了,这么大的雨也不回来。
大明开导我说,人老了,就应该娱乐一下,我们自己做不就行了。正说着,大门响了一声,老太太拿着个雨伞,兴致勃勃地进了门。
大明问她,妈,你去干啥了,这么大雨,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婆婆笑得很灿烂,我去跟你林大妈学厨艺去了,正好今晚也给你们露一小手,说完,她便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菜谱。得知老太太冒着大雨,只是为了学会给我们做出有好味道的饭菜时,我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过了一阵子,我突然怀孕了,这让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是不想要的,但大明心急,把消息告诉了婆婆,婆婆的两眼放着光,跑来对我说,孩子,从今天起,你不要做任何家务,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一定要注意身体。
晚上时,她又神秘地过来,给我讲做月子应该注意的事项,还说生大明那会医疗条件不好,就在家里面生的,结果大明死活不出来,气得她是满头流汗,说你个死小子,那里面有什么好呆的,赶快出来呀。婆婆讲着,还用手在眼前比划着,要不为啥大明这么淘气,就是因为当时出生不顺利导致的。
看着她关心的样子,突然有一种感动涌上我心头。
做月子期间,她更是把自己当成了古代的老妈子,一会儿给孩子冲奶粉,一会儿拿纸巾,嘴里面总在不停地说着,脸上尽是笑容,逢人都说我好,这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来,人漂亮,也聪明,这不,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
孩子七岁那年,大明在出差近一个月后,突然把一个长得有些妖里妖气的女人领回了家,他见面就告诉我,这是我的新一任妻子,你可以下岗啦。这之前,我们之间曾经有过几次大动干戈的战争,若不是每次老太太苦口婆心地拦着,战争早已经升级了。
我没有落泪,相反却很镇定,我说你赵大明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副科级吗?我比你强一辈子,你还别逼我,我立即走人,但孩子你不能要。
婆婆站在一旁,一脸的愁容,只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孙子,她也说不清楚,怎么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要散了。在我要走时,她死拖住孙子不放,并且用另一只手拉我的胳膊,对我说,孩子,妈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给你撑腰,你不要走。
我扭过头去,不是我要走,是你儿子逼着我走,他已经把另一个女人领回家了,现在我是多余的,我必须走。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大明和婆婆,也不想再回那条街,因为那条街上,留着我太多的遗憾和伤痛。我搬回了娘家,但娘家的地方太小,加上弟弟新娶了媳妇,嘴里虽没说,但事实上早已把我当成了嫁出去的外人。我没有办法,只好东求西跑地出去租房子。
几天下来,我已瘦得不成人形,但房子的问题还没解决,不是价格太高住不起,就是条件太差,我害怕耽误孩子的学习。
那天,我正在街上转悠,突然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明媚的阳光下站着的正是婆婆,她可能刚从悲伤中苏醒过来,更加深了她的苍老。
她手里拿着根拐杖,佝偻着身躯走近我,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地搀起了她的胳膊,我问她,妈,你怎么在这儿?
她说,我是来找你的,我替我儿子来向你道歉,都是他不好,这其中没你任何责任,都是他看上了那个小狐狸精,让人家给迷住了。
我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她说,大明没福气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真是作孽啊。
当听说我要去找房子时,她说,你不要再找了,我也不想和他们两个住在一起,我们回老屋去,就离这不远,他不跟你过,妈跟你过。
我本来不想答应,但她的主意已定,并且说要亲自去学校接孙子。
从那以后,我过起了离婚不离家的生活,我常常想,生活太戏剧化了,离婚了,偏偏我要和婆婆住在一起,而婆婆呢,又对我这么好。
在家里,我曾经见过几次大明,每次他都不好意思的样子,而我呢,总是一笑置之,我是个知道进退的人,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又何必搞得两败俱伤呢。
老太太每次见到大明,总是嚷着让他赶紧离开,回到那个小狐狸精哪儿去,这儿不欢迎你,再不走我就拿棍子打你。
我急忙拦她,她却很决绝,每次大明都是丢下几百元钱后仓皇逃窜。
婆婆七十岁那年突然得了重病,那是个黄昏,儿子在屋里叫我,我急忙从厨房出来跑到里屋,婆婆正在床上呻吟着,我急忙打了120,把她送进了医院。
经诊断,她是严重的肺炎,需要在床上好好静养,这期间必须有亲人陪护。
我想给大明打个电话,后来想想没用打。我没有告诉他,而是自作主张地交了住院费,这花去了我半年的工资。
我请了假在医院里陪她,孩子暂时搬回了姥姥家。
她醒来后见到陪在床边的人是我,挣扎着要坐起来给大明打电话,说不应该由我来照顾她,我劝她,妈,算了吧,我也是你的亲人。
婆婆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每次解手她都让我出去,我说没关系的,她则说人老了,好多器官都有问题,难为你了。
有一次,在喂她吃饭时,她手哆嗦了,饭洒了一身,她愧疚地看看我,一个劲地替我擦身上的饭,嘴里面说着,对不起,孩子,妈不是故意的,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病好得差不多时,我把她接回了家,医生嘱咐说要让她多呼吸新鲜空气,不要总在床上躺着。
此后的每天早晨,我总是早早起来,用三轮车推着她绕城隍庙转上一大圈,我知道,我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连在一起。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情感不是亲情,却胜似亲情,她比阳光更灿烂,比月亮更温柔,她有着水一般的介质,有着火一样的光明,照亮和温暖孤独赶路的人。
替儿子求爱
儿子在本市的一所大学里念书,一般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匆匆忙忙的,和我们说不上几句话,他的匆忙将我所有的思念冲刷得一干一净,先生劝导我:儿子大了,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了。
我摇摇头,总觉得这份牵挂无法释怀。
先生对我说,反正也不远,想他了就去学校看一下。
一天下班后,我便直接去了儿子的学校,找了半天,才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那女孩远看像朵云彩似的,我有些眼花缭乱。
儿子过来,我问他,那女孩是谁?儿子脸红得像大红布,对我说,别胡说,妈,那是我同学。
我拍了他一下,还不好意思了。
我们简单地聊了两句,我从包里拿出给他买的食品,又给了他一些零花钱。
晚上回到家里,我对先生说:你的伟大儿子可能谈恋爱啦!!
先生一惊:不会吧,这小子,平时老实巴交的,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恋爱了。
那晚我们的话题中心便全部转到儿子的婚姻大事上,我说:那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是个大家闺秀。我们的儿媳妇,必须门当户对才行,最起码条件不能比我们差。
从那天起,我便对儿子的恋爱问题加强了关注程度,为了了解足够的信息,我买通了他的一位男同学,他们一个系,就在我们家附近住。我经常向他了解关于儿子和那女孩的情况,以便于我制定下一步对策。
经过了解,我更加深了担心的程度。原来,他们两个始终若即若离的,谁也没有首先戳破那层窗户纸。另外,还有个重要的情报令我担忧,还有一个男孩在向女孩发动爱情的总攻,女孩眼看着就要投降了。
我急了,嘱咐儿子的同学有情况一定要及时跟我沟通。
那晚我如坐针毡,先生没回家,我一个人更是没了主心骨,一会儿替儿子担心,一会儿做梦说儿子丢了女友。
第二天下班后,我给儿子打了电话,让他回家。
儿子老大不满意,问我有事吗,今晚还有舞会的。
我说天要塌了,我问你,那个女孩究竟和你怎么样了?她是什么家庭条件?
儿子是那种内向的男孩,一见我问他,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嗫嚅半天也不说。在我的追问下他才开了口,谈话中我得知,女孩来自山区,家境贫寒,接着儿子说的一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
儿子说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一次正打饭时,他有急事出去了,回来时女孩已经打好了饭,她把一份饭给他,自己留一份吃,这时,后面有人叫女孩的名字,女孩说我先去一下,儿子打开自己的饭盒,发现里面有自己喜欢吃的红烧排骨,他打开她的饭盒,却发现里面都是青菜。
儿子说,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我会用一生去爱她。
儿子说的一席话转变了我原先的现实和势利。
晚上在家里,我草拟了一封情书,然后用电脑打出来,落款写上儿子的名字。
信很快发出去了,一周后,儿子兴奋地回家了,他告诉我:女孩主动约他出去玩,并且说她喜欢他。
我知道是自己年轻时的那点笔头工夫起了作用,已经好些年不用了,竟然妙笔还能生花,还能令一个美少女如此动情,我感到沾沾自喜。
接下来,我连续替儿子写了两封情书,一共三封信,将儿子和女孩的爱情定格在一起。女孩到家里吃饭,我和先生都请了假,忙得不亦乐乎。
一周后,我突然收到一封信,打开来却是那个女孩写来的,她说:伯母,谢谢你,我都知道了,因为我在你家的电脑旁发现了第一封信的草稿,请你相信我,我会用一生好好爱他的。
那一刻,我泪如泉涌,为女孩的这份真诚。
半个月后,女孩收到了我的一封信,信上说:为了我的儿子和你们将来的爱情,不要再省钱去吃那些青菜啦,我愿你们天天能吃上红烧排骨。
同时,我还寄去了一大包的食品。
后来,儿子对我说:真正了解人生的人,是您;真正走过来那么长路的人,是您;真正经历过那么多沧桑的,全然用行为解释爱的人,也是您。在人生的旅途上,您赋予生命的深度和广度,没有哪本哲学书籍能够比您更周全。
听到儿子说这番话的那一刻,我才体会到,儿子是真正长大了。
两张银行存折
父亲去世后,家里欠下一大堆的债务,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我对母亲说,妈,大学我不念了,我的手里紧握着那张大学的录取通知单,手心里全是汗。
站在阳光下的母亲依然那么坚定和执著,她没等我说完便回答我,不行,人家是大学考不上,你是考上了,若上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父亲。
她对我说先在家里等着,她去处理父亲的善后事宜。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她叫醒了我,对我说有办法了,保险公司赔了一大笔保险金,这下不仅可以还上欠款,而且足够上大学的学费,她把这些钱放在一张存折上,以备急用。
我也一下子振奋起来,从床上蹦下来欢呼雀跃着。
大学期间,为了对得起母亲和逝去的父亲,我拼命地学习,并且利用业余时间开始写稿,半年过去了,我已有几篇文章零星地发表在几家杂志上。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母亲高兴极了,让我好好学习,生活上紧张就跟家里说,存折上还有钱。
母亲每月给我寄生活费,从不间断,渐渐地,我也染上了学校里的攀比之风。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的家境很好,并且知书达理,是我梦中的偶像,自然而然地,少不了金钱的开支。
我对母亲说想报业余学习班,需要一大笔钱,母亲电话里告诉我过两天邮给我。钱到后,我喜出望外,我告诉女孩我家境非常好,家里有的是钱,父母也很大方,需要什么就尽管说吧,接下来,我开始拼命地讨好她。
大一的下半年,学校里流行电脑,许多同学都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他们夜夜畅游在网上,过着潇洒无比的生活。
为了弥补心理上的欠缺,我将此事告诉了母亲,母亲问我这个是学校要求必须买的吗?我说是的,这是学习用的,母亲犹豫了好半天告诉我,需要半个月后钱才能取出来,她刚存了定期的,现在取不好。
半个月后,我如愿以偿地买到了电脑,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我请了寝室里所有的人员去外面喝酒,并且那夜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躲在小酒馆的里面唱了一夜的卡拉OK。
那天,我遇到了本家的一个姑姑,她来市里看望在这里打工的儿子,由于路途不熟,正好要找人打听,却遇见了我,为了给母亲脸上贴金,我大方地邀请她吃饭,并且将她带到自己的寝室里,然后打开电脑让她看上面的各种图案,看着她脸上无比惊奇的表情,我无比满足。
她说,你们学校真好,还给配电脑。
我说不是的,是我买的,她脸上立即晴转阴,自己买的,你哪来的钱?
我急忙解释说,是母亲给的,用的是父亲去世后保险公司赔的钱。
姑姑听完我的话,眼泪竟然掉了下来,你个傻子,那是你母亲骗你的,你父亲生前没有入保险,保险公司怎么会赔你们钱?那都是你母亲为了让你好好上学骗你的。
姑姑的话让我如五雷轰顶,我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挣扎了好半天,我才勉强起来送她走。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往事历历在目。我明白了母亲的苦衷,为了使自己的儿子没有负担地去上学,母亲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只是儿子愚蠢,没有明白母亲的含辛茹苦。
想着想着,我真想赶紧给母亲打个电话,向她忏悔,请她谅解。
后来,一个想法渐渐在我的脑海里清晰起来,我打定主意,准备开始另一番征程。
从第二天起,我便利用晚上的时间去外面做家教,为了挣到更多的钱,我兼了两份工作,这样我每月可以有八百元左右的收入,除去每月两百元的开支,还有六百元可以存起来,我将每月多余的六百元存入了银行,并且在上面写上了母亲的名字。
我卖掉了电脑,需要写作时便去学校里的电脑上处理,只需要买个软盘,我照样可以赚取稿费;
我和女朋友提出了分手,并且告诉她我家庭的真实情况,她哭哭啼啼地跑开,说我浪费了她的青春,原来,她看重的并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潇洒,一旦潇洒露出本来面目,她自然会选择离开。于是,我又少了一大笔开支。
我在电话里告诉母亲:学校帮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并且我还获得了学校的奖学金,以后不用再给我邮钱了,存折里的钱你自己花吧,现在儿子能够自立了!
母亲说:去外面挣钱可以,可别荒废了学业,同时要注意身体。
寒假回家时觉得母亲老了许多,她的手发白,我才知道她一直在给人家洗衣服挣钱,为了这个家,她付出了太多,当时,我真想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告诉她不要再忙了,以后儿子养活你,但后来,我还是控制住了感情,我决定,大学毕业时用一份厚礼来回报母亲。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我回到家,母亲到老槐树下迎接我,我告诉她,我已经在县里找好了工作,在县政府上班,离家近点,母亲说你怎么不留到城里,城里工资高点。
我扶母亲进门,从怀里拿出一份农业银行的存折交给她,我说,妈,这是儿子几年来给你存的钱,你收下吧,妈,你受苦了,你不用再瞒我了,一切我都知道了。
母亲接过钱,摇摇头告诉我:不,妈没骗你,的确有存折的,说完,她颤颤巍巍地走进里屋,不大会儿拿出一张农业银行的存折给我,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为了让我安心学习,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便给人家洗衣服,所挣的钱全部存到了存折上。
望着母亲风中纷飞的白发,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为了圆那个在儿子心中筑成的梦,一个母亲,用几年的辛勤和艰苦,编织了一份天底下最美丽的谎言。
两张银行存折重叠在一起,在阳光下分外耀眼,我搀扶着年迈的母亲,走在阳光下,走在秋风里。
母爱是什么呢?
我无法给母爱一个确切的定义,我只知道出生之前她就急切地等待着我,在我成长中呵护着我,照顾着我,这种爱渗入我每一个毛孔,直至耗尽她自己。
所以,母爱是一滴甘露,亲吻干涸的泥土,它用细雨的温情,用钻石的坚毅,期待着闪着碎光的泥土的肥沃;母爱不是人生中的一个凝固点,而是一条流动的河,这条河造就了我们生命中美丽的情感之景。
我的心愿是想害一场大病
去年七月初五,我从遥远的郑州专程请假回家,为的只是给儿子过生日。
儿子今年五岁了,在县城的学前班读书,我这个做爸爸的,为了这个家,为了日后的生活开支,不得已告别了父母妻儿,孤独地生活在异乡,过着普通打工者的日子。在那些凄凉的夜晚,在那些黄昏冰冷的街头,我常常突然想念回家的感觉。
吹灭了生日蜡烛,我们让儿子许个愿,儿子很认真地做着动作,之后我和妻子问儿子许了什么心愿。
儿子神秘地告诉我,我的心愿是害一场大病。
这个臭小子,我的火不打一处来,许愿是很灵的,人家心愿都是许将来能做什么,能完成什么成就,你倒好,拿许愿来开玩笑。
我一口气训他个狗血喷头,然后我问他为什么要许这个心愿。
儿子委屈地哭了,并且哭着说:上次生病时,爸爸妈妈抱着我,你们都围在我身边。可现在每天我醒来问爸爸呢,妈妈都说爸爸去工作了,暂时回不来。
听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话语,我的眼泪打破沉默的僵局,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是的,我们每天忙于生活,而亲情竟然成了最大的代价,想起电视上说起的“留守儿童”,我的心就如刀绞一般,我从来没有想过儿子也已经沦为了“留守儿童”的一族,我抱着儿子泣不成声。
在儿子的心愿里,仿佛整个社会的亲情都在哭泣,一种巨大的伤害已经在孩子弱小的心灵上无声滋养。
儿子的心愿,也许是世界上最卑微的心愿,但能够满足的,能有几人?
懂得孩子的心,是父母必须要学会的功课。
不是一味的给予,更不是百依百顺,而是父母对那颗幼小心灵的用心呵护和温暖陪伴。
母爱永不盗版
那年冬天,我从石家庄出发,前往郑州出席我新书的首发仪式,在闲暇逛街时,竟然在街头的小报摊点上发现了我的盗版书,当时我气愤得很,抓住他们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贩吓得要死,收拾东西匆忙跑远,我继续往前走,竟然又在前面小摊上发现了同样的盗版书。为了留证据,我买了两本,装在自己包里。
第二天上车时,我余怒未消,同行的几位同事劝我,算了吧,现在盗版书到处都是,他们盗版你的书,恰好说明你的书畅销,所以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路过家乡时,我提前下车了,对同事说我要回老家一趟看看母亲。
母亲一个人独居在老家,父亲去世后她是孤独寂寞的,妹妹每个星期会过来看她一次,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每周都回来看她,只有靠每周一次电话来慰藉母亲孤单的心灵。
母亲出来接我,刚好妹妹也在。
为了盗版书的事情,我心里很不痛快。大概是母子连心吧,晚饭后母亲问我,怎么愁眉苦脸的,我叹气说没啥,一点工作中的小问题。
母亲催问我说给她听,没办法,我便一五一十地将发现盗版书的情况说给她听。
她听后也一直皱眉,母亲年轻时读过高小,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母亲说你让我看看两种书,我拿了出来放在母亲的床头柜上。
晚上,我躺在冰冷的床上无法入睡,我在想着如何才能化解自己书被盗版的局面,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到大天亮,母亲早已起床晨练去了。我坐在屋子里出神,忽然看见昨晚给母亲的书放在桌子上,我拿起来看,却发现母亲很认真地在前面几页做了圈点。在我的正版书上,母亲竟然找到了两个错别字和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母亲在后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在盗版书里,也满是母亲标注的错别字。
看着看着,想到母亲戴着老花镜认真看书的样子,我禁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架。
送我上车时,母亲告诉我,千难万阻总会挺过来,一定要保重身体。
母爱,是天上的云,总让烈日,先从她的身驱穿过,给大地呼风换雨降祥和母爱,是雨后的霞,总让清洗过的大地,不弃地躺在怀里,把七彩人生梦谱写在高高的天际,母爱是醉人的春风,是润物的细雨,是相伴一生的盈盈笑语,是飘泊海角天涯的缕缕思念。
这世上有一种爱永不盗版,那就是无私的母爱。
父亲的私房钱
那一年,我16岁,在县城的高中读高二。那一年,也是我的本命年,也是家中过得最寒酸的一年。
那一年的春天,高大的父亲病倒了,工友们将他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在他的肺部发现了一块阴影,这块阴影,打倒了一向坚强的母亲,但我并不知晓。
我从学校出来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时,母亲早已擦干脸上的泪水,她说你咋来了,我说爸病了,我来看看,她说你爸没事,只是普通的肺炎,得住几天院。
我要在医院里陪父亲,母亲死活不依,说明年就要高考了,你赶紧回去学习。
两个月后,母亲为给父亲治病花光了家中的所有积蓄。我再次见到父亲时,发现他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但母亲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份安详,这给我原本担忧的心带来一种莫大的安慰。
我说家里没钱了吧,我不想念书了,回来挣钱给父亲看病。
母亲铁青着脸不同意,我坚持着,因为父亲倒下后,我便成了家中的唯一脊梁,母亲转过身去,当着父亲的面打我一巴掌,疼得我一下子跌回现实里。
晚上母亲回了趟家,让我在医院照顾父亲。
第二天中午,母亲回来了,眉开眼笑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存折,我惊讶不已。母亲说,看见了吗,这是你父亲的私房钱,让我给发现了,你父亲也真是的,平日里还藏私房钱,一万五千多块呢,这下有救啦,其中五千给你爸看病,其余一万元正好留着给你考大学用。
母亲将存折交给我,对我说去银行取些钱吧,交完住院费,你再带一些去学校用。这下没问题了,你赶紧回学校去。
我去银行取了钱,一部分交给母亲,拿了一部分作为自己的生活费。
第二天上午,我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父亲用药后身体恢复得很好,让我不要多牵挂家里,好好准备考试。她还说,家里不安静,不是学习的好环境,你这一年就不要回家了,就住在学校里,缺衣服缺钱就打电话告诉我我,我去给你送,记住,你现在的任务主要是学习。
母亲重复了最后的一句话后挂断了电话,我只以为上天睁了眼,是父亲的私房钱救了我们的命,接下来,我拼命地看书,埋头苦学,不知累,不知疼,直到双眼模糊,有泪水从眼眶悄悄流出。
母亲经常过来给我送衣服送钱,我问父亲身体时,母亲总说还好,正在恢复,已经回家了,就盼着你考上大学,拿着喜报向你父亲报喜呢。
我向母亲点头保证,一定不辜负二老的心愿。
那年高考,我以全班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河南大学。当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到家时,我突然看见了屋门口放着的白花,我一下子懵了,我冲进家里,向里屋跑去,床上空无一人,转身看见父亲的照片和牌位时,我一下子全明白了,父亲早已经离开了我,永远地离开了我。
母亲闻声赶过来,我哭着问母亲,你不是说有了父亲的私房钱,父亲的病就能好了吗?母亲说你父亲得的是癌,没救了,为了让你好好学习,所以没通知你。你父亲已经走了已经半年多了,你去坟上给你父亲磕几个头,告诉你父亲你回家了。
我哭着向坟地跑去,跪在父亲的坟头放声痛哭,直到母亲的手拉起我,我看见母亲的手苍白得很,我一下子握住了,握紧了。
开学后,我去了河南大学报到,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我不知道的是,母亲一个人在镇上办了家成衣铺,每天给十里八村的人洗衣服,为了省钱她没有雇人,所有的衣服都是她亲自来洗。
那年暑假,我没有回家,想出去锻炼一下自己的胆识和能力,就找了一个小公司打工。一天下班,我竟然遇到了老家邻居齐叔,他是来开封做生意的,看见我,他高兴得很,拉着我问长问短的。
我问母亲在家还好吧?
他说整日里忙吧,你好好念书,毕业了好挣钱回报你的母亲,她整日在家里忙着给人家洗衣服还贷款。
贷款,什么贷款?我十分吃惊地问齐叔。
齐叔见我纳闷的样子,问我,你不知道吗?你父亲有病时,你母亲去贷了款,好像是一万五千元钱,说是要给你父亲看病用的,我还是担保人呢,要不然,人家银行不愿意呢。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根本没有父亲的私房钱,这只是母亲为了我而编织的善意的谎言。
第二天下午,我便坐车回了家,到家里时没人,去了镇上,老远就看见一大排衣服挂在风中,一双大手正在衣服后面拍拍打打。我走上前去,握住母亲的手,握住苍白的皮肤和累累的伤口。
我说娘,我回来看你了,这个暑假一直在家里陪你,母亲说好。
此时此刻,远处的夕阳是如此的灿烂,我搀着慈祥的母亲回家,脚下是无比的坚韧和踏实。
母爱是一条河,世上千千万万个母亲的爱汇成了一个巨大的大海。
母爱在我们身边,却又感觉很遥远。
原来,母爱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而闪耀着的光芒。
母爱是荒漠中的一朵鲜花,当你落寞惆怅时,观一眼满目青翠,闻一下香沁心脾,此后心里便不会孤单。
暖脚
那一年,我的爱情经历了从未有过的严峻考验。我深爱过三年的男孩,由于家境贫寒,成了父母坚决反对我们来往的唯一理由。虽然我们曾经海誓山盟,除非海枯石烂,否则任何阻拦不能将我们分开,但在父母苦口婆心的劝阻里,我原有的坚强慢慢变成了脆弱,最后只剩下一堆听天由命和渐渐放手。
那时我想,算了吧,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我自始至终无法逃出父母的控制。
我给他打了电话,说明了不爱的理由,当然我找的是其他借口,我不能伤害一颗原本无罪的心。
他在电话里说,我妈想让你去一趟家里。
既然已经没了感情,这又何必呢?我正准备要拒绝,他却接着说,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我母亲了,她说想见你一面,这也是我最后的请求,请你看在三年感情的份上,答应我吧。
我不能再拒绝,只好随着他偷偷地跑了出来,就好像古代的男女私奔一样。
他的家在一片周围环山的小山村里,那里一年四季见不到太阳,有的只是风景秀丽的河山,还有家徒四壁的凄凉。
看到他的母亲,我叫伯母好,她开心得不得了,说早听儿子说你好,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了。
老太太从手上摘下一枚手镯,说什么也要给我戴上,她肯定是把我当成她的准儿媳妇了。
我搪塞了半天,最后把手镯拿在手里,准备出来时还给他。
冬天的小山村,晚上冷得厉害,习惯在城市里生存的我一时间冷若冰霜。
他家床少,我和他母亲睡在一张床上。半夜晚上醒来时觉得脚冷得厉害,忽然间,老太太伸出手来,把我的脚拉到她的怀里。她说,小时候,山里冷得厉害,儿子也容易冻脚,每天晚上,我就把他的脚塞到我的怀里,这样就暖和多了。
我的眼泪瞬时沿着脸颊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只为这份亲情,这份温暖。
第二天返程时,当我将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脯上时,我听到了爱情的声音,那一刻,我哭着对他说,别无选择了,我还是嫁给你吧。
许多年了过去了,现在我们生活得很好,每当我们感情遭遇挫折时,我总会想到那个寒冷的冬夜,一位老人将我的脚轻轻地拉在她的怀里,瞬间,一种温暖便冰释了所有的不愉快和抱怨,取而代之的是和谐共存的恩爱和深情。
这是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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