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曰：“既是当断，为什么不断？”
师曰：“我若尽法，直恐无民。”
曰：“不怕无民，请师尽法。”
师曰：“维那！拽出此僧着。”又曰：“休休！我在南方识伊和尚来。”
《景德传灯录》卷十八页三五四
【白话新唱】
镜清道怤在帐子里坐着，一位僧人来问讯，镜清拨开帐子说：“该断的时候不断，麻烦反而更大！”
僧人伶俐地说：“既然是该断，为什么不断？”
镜清说：“我如果说得一清二楚，恐怕就没有人敢学禅了！”
僧人说：“不必怕无人学禅，请您说清楚。”
镜清反而不说了，转而吩咐维那：“来呀！把这光头佬拖出去！”
随即又说：“算了！我在南方曾经亲见雪峰和尚。”
【分析与鉴赏】
镜清道怤与他的师父雪峰义存初次见面的对话很耐人寻味：
道怤一见到雪峰，雪峰就问他：“你是哪里人？”
道怤说：“温州人。”
雪峰说：“那么你与永嘉玄觉是同乡人也。”
道怤说：“永嘉玄觉是哪里人？”
雪峰说：“你真是该打一顿棒子，暂时让你欠着。”
从这里可以看出道怤对于机锋语言有极佳的敏锐度，抓住“永嘉玄觉是哪里人”来逼迫雪峰说出佛性是怎么一回事，等于是一上场就将了雪峰一军。
僧人问讯，道怤说：“当断不断，反招其乱。”指的是人们对身心存在的感觉执著以为实有，因为不肯断除这执著，所以烦恼不断。
但是当僧人反问为何不断时，道怤却不屑做像我这样的解说，一说就害僧人落入意识思维，所以他故意打草惊蛇说：“不能说清楚，否则学禅的人都会阵亡。”
于是僧人被激起高度的热情请他务必说清楚。
震撼教育来了！镜清道怤话锋一转，竟要维那拖他出去，硬是不肯多说。这是非常曲折深奥的启悟手法，像大铁锤一记击在僧人心上。
末了，镜清道怤说：“我在南方识伊和尚来！”言下之意是刚才这一番作略已经把法都说出来了，现在就看你是否听懂了。
“亲识伊和尚”，即是强调自己已确实开悟了，所说所为都不离正法，也直示正法。
其实，光是那句“我若尽法，直恐无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其后都是慈悲的葛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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