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晓磊

    那天虽然是礼拜天，但K城的绝大部分上班族还在忙着加班，学生们都在培训班里补习功课，连一些老头儿和老太太也没闲着——在证券交易所听专家分析股票走势。所以，对于从天而降的载人氢气球，只有一小部分悠闲的人看见了。

    连同载人氢气球一起出现在K城上空的，还有从氢气球上直挂下来的大红条幅。红条幅的正反两面，是这样几个雪白的大字：出售时间。

    那个人从氢气球上下来以后，立刻给大红条幅换了另一种氢气球，然后，取出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系在氢气球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最后，沿着横穿整个K城的商业大街行走起来。

    于是，大街两边高大的写字楼里的加班族，透过玻璃窗，看见了莫名其妙的四个大字——出售时间，行走在K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空。他们忙着互相询问起来：又出什么事情了？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很快，消息就通过各种渠道汇集过来：原来是一个从S城来的叫卡付卡的怪人，想用他自己的空闲时间，替K城忙碌的人们完成符合法律规定的切实可行的各种心愿。比如，代替客户去看看乡下的双亲；又比如，帮客户去K城的名胜古迹实拍些影像资料回来饱饱眼福；再比如，为客户去4S店做汽车维护和保养；等等。最后，按工作时间，或者按工作量收取一定的K币。

    K城的人们，听完这个消息以后，都跳着欢呼起来。

    第一个打进卡付卡服务热线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说：我叫黛比。你能帮我去相一回亲吗？得到卡付卡的确认以后，她提供了约会的时间和地点，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尽可能多地了解那小伙子的情况，并带张照片回来。

    卡付卡准时赶到了约会地点，和那小伙子说明了情况。小伙子倒也不恼，说：想了解什么，就请提问吧。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一定如实回答。

    谈话进行得很顺利，很愉快。小伙子几乎是把所有的家底，都一股脑儿地抖搂出来。

    卡付卡握着那小伙子的手，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

    黛比在拿到卡付卡提供的详细资料以后，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她说：真想不到你的工作效率这么高，工作成效这么好。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愿意付您双倍的酬劳。同时，我现在决定，同意这桩婚事，并委托你全权代理我们的结婚典礼。

    卡付卡说：这……这好像不太合适吧。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考虑成熟再联系我吧。

    黛比说：就这样决定了。再说，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来考虑成熟。你办事，我放心。到时候，你只要通知我结婚的时间就成！

    最后，黛比又加一句：钱，不是问题！

    钱不是问题，那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最后，黛比和那个叫莫哈的小伙子的婚礼举办得相当成功。就如同烟花的开放，虽然时间短暂，但热闹灿烂。

    这场婚礼，同样给卡付卡的“出售时间”业务，带来了空前的广告效应。接下来的日子，卡付卡工作室的几条服务热线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卡付卡连夜赶回了S城，招聘了更多的工作人员来K城工作。

    业务量还在增加，业务范围还在进一步扩大。有顾客居然提出了去买彩票之类的要求。从S城招聘的工作人员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K城一时人满为患，连上个厕所都要排好长时间的队——打电话到卡付卡工作室雇人排队上厕所的业务应运而生了。

    整个K城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陀螺，把S城的很多人都卷了进来。

    这个时候，卡付卡早就不用亲自做业务了。

    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跳进了卡付卡的耳朵里。

    是黛比。

    黛比说：新婚之夜一直到现在，我都忙得没时间和莫哈同房。我突然厌烦了这样的生活。我想请您亲自出售时间帮我生个儿子，好吗？

    一阵沉默之后，卡付卡爽朗地笑出声来：亲爱的黛比，我很乐意。你来S城最大的天然浴场找我吧。现在，偌大的一个浴场就我一个人，我正想找个人陪我一起晒日光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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