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浩勇

    初冬的傍晚，寒风刺骨，街面上的喧闹及浮躁趋于沉寂而安详。

    张新随着胡强走进一家咖啡馆，气氛一下子同外面隔了开来，让张新觉得温暖。他不知胡强为何会有那么大引力，多年来召唤自己和他形影相随。如果不是两人一起蹲过监狱，外人不知胡强的前科的话，从气质看，胡强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前些年，张新开店修手机，可后来手机贱得可怜，只好关门。也许就是这个时候，没钱花也没事做，胡强闯进了他的生活，他无奈地跟着他三次偷盗后，便被送进了监狱。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胡强点了一份牛排。

    “哪有！我还能有什么心事？”张新否认，叫了一份扬州炒饭。

    “最近出门吗？”胡强盯着张新问。

    “没有！”张新见到胡强的目光，有些胆怯，“我还能往哪走！”其实，张新明白胡强说的是离开本市，可他眼下并不自由。在狱中胡强很照顾张新，没有几个人敢欺负他。出狱后，张新又为胡强挡了一祸。那是他帮胡强给他的朋友送一包东西，没想到交易时被警察逮住，才知道那包东西是“白粉”。好在第二次入狱只有一年他就出来了。这要感激潘警官。潘警官负责处理相关“白粉”案件，他看好张新精通手机，就力排众议给他办了假释，条件是：假释期间不得离开本市，还有就是发现非常事件一定要及时报告。还对他说，冬天是最能考验人的，熬过冬天，你会发现春天一切都是自由的。

    胡强吃完牛排，问：“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了。”张新看着手机应答，他并不知道胡强约他出来干什么。

    “好，我们出去走走！”胡强站起来，走到张新跟前时，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他，“拿着，有用的。跟我走。”

    “大哥，可不能……”张新推不开，只好接着，惊惶地四处张望，“你要干什么？”

    “跟我走就是了。”胡强不等张新反应过来就出了咖啡馆。张新极度后悔不该跟着胡强出来。忽然他想起潘警官给他说的话，假释期间犯罪，罪加一等；如果阻止犯罪，将功补过，可提前释放，恢复自由。潘警官是他单线联系人。当初潘警官假释他，就是想让他盯着胡强。他觉得这会儿应该同潘警官立即取得联系。趁胡强去买烟，张新拨了潘警官的号码，可一连拨三次，对方都关机；他还想再拨，可胡强买烟回来了。

    潘警官怎么会关机呢？看来只好给他发短信了，一旦他充电开机就会知道自己的行踪，就会带人赶过来处理案情；即使他不开机，自己发出的短信也足可证明他向组织报告过。他对手机十几个按键了如指掌，他在裤袋里就将短信发了出去，内容是：我正被胁迫参与抢劫，在城西东街，急！

    张新被动地跟着胡强走进一家正准备打烊的金店。胡强用刀指着店主模样的中年妇女，抛出一只布袋，嚷道：“老实点，快把钱装进袋里，饶你一命！”说时示意张新上前制止另一个男服务生。

    张新跃步上前，悄声对男服务生说：“别慌，快去制伏歹徒。”说时，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蛮劲，迅速迂回还击毫无防备的胡强。男服务生醒悟过来，打晕了胡强。

    正像张新所期待的那样，警察来了后就带走了他和胡强。后来张新被证实协警破案，被提前释放了。

    张新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潘警官。可他被告知，潘警官被隔离审查了。

    他见潘警官就问：“那天晚上，我打你手机，你怎么关机了？后来我又发了短信，你没收到？”

    “那天晚上，我的手机被没收了——涉嫌嫖娼，你信吗？”潘警官显得很无奈。

    “怎么会呢？！你？”张新疑惑。

    “连你也觉得不会，可我却无法说清楚。那天晚上，我发现一个团伙涉嫌贩毒，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向组织报告，我混身在洗浴中心，向一个桑拿小姐探听详情，却被识破，对方竟报警，指证我嫖娼——那个桑拿小姐也是他们一伙的。”

    “那你像我一样将事情交代清楚不就完结了。”

    “我已交代一周了。”潘警官苦笑，“没人相信我……也许，我这辈子警察当到头了。”

    张新想安慰一下潘警官，可不知说什么好，只说：“你对我说过，熬过冬天，会发现春天一切都是自由的。”

    “谢谢你！”潘警官听了张新的话，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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