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平

    老吕是学校的一名勤杂工。谁也想不到这么个“粗人”，竟和笔墨打起了交道：他酷爱书法艺术。

    起初，他练书法谁也不知道。学校大楼的后面有一排破平房，那就是老吕办公兼住宿的地方。平日无事，很少有人光顾他的“豪宅”。老吕恰恰就利用了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工余时间全部都用在了泼墨挥毫上。

    一天，学校收发室收到一封发自本市书法家协会的信件，上面写的收信人是吕振强。收发室的人拿着信问遍了学校所有姓吕的老师甚至学生，也没有找到吕振强。收发室正要把这封信退回去，偏巧老吕进来找东西，他一看说，这不是我的信吗？收发室的人立刻说，哎呀，怎么把你给忘了。接着又狐疑道：怎么，你还和书法家协会有联系？

    老吕没吱声，拿起信就走了。

    过了不久，又有书法家协会的信寄来，这回是个特大的牛皮纸信封，里面的东西硬邦邦的。收发室的人好奇心更大了，他来给老吕送信，非要他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不可。老吕便当着他的面拆开了，一看竟是书法作品获奖的证书。

    虽然只是一个优秀奖，但这件事和一个勤杂工联系在一起，或多或少在校内产生了一些轰动，从此许多人再不管老吕叫老吕，而是叫他书法家。

    但是却很少人看到过老吕的书法作品。学校领导不爱好书法，从不搞什么书法比赛，大家又不肯去老吕的破房里“屈尊”，所以他写字怎样仍是一个谜。

    后来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让老吕露了一次脸。原来学校出了个全市的文科状元，要写个喜报贴出去。校长不知怎么想到了老吕，便给他拿来几张红纸和草稿让他写。

    老吕受宠若惊，立刻一头扎进他的破房里写起来。他首先在报纸上写，又在白纸上写，然后在宣纸上写，最后才在大红纸上落笔。几十个字的喜报他竟然整整写了一上午。可是把校长给他的红纸写完了，仍觉得不满意，他又跑到街上买了10张红纸，中午饭也不吃，写完一张端详一下，摇摇头，放在一边，又写。

    到了下午，校长一看喜报还没贴出来，就派人来催，催的人回来对校长说：他写了整整一屋子的喜报，还不满意哩。校长说：去告诉他，差不多就行了。我们是要向社会报喜，不是搞书法展览，让他快点。

    喜报终于贴出来了，还真就引来一些喝彩。很多人都在问这字是谁写的，还有点功夫嘛。可是刚贴出不久，老吕满手满脸都是墨地又来了，他上前就要把喜报揭下来。正巧校长赶到，一声吆喝制止了他。老吕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讪讪地说：校长，是……是这样，我还想换一张。校长说：换什么换，这不是很好吗。老吕就上前比画着说：你看，这一捺，这一捺……我没有写好。校长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说：都贴出来了，算了，不要换了！

    校长这句话造成的直接后果是：老吕一夜没睡，收发室的人看见他进进出出的，在那张喜报前站了又站，看了又看，就像着了魔一样。

    第二天白天，人们赫然发现，那张喜报上面多出来一块补丁，补丁上面是老吕改过的一捺。虽然补丁也是红纸，但粘上却显得格外刺眼、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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