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冰

    是一所高中的校门外，男人倚在一棵树上，女人倚在另一棵树上。男人和女人都没有说话。

    男人感觉很累，于是蹲下来。蹲下来的男人就看到女人开始摸口袋。男人的气一下子上来了，站起身扭头就走。女人就愣住了，把已经拿出口袋的烟盒又装进去，迈开脚步想跟上男人。

    男人走得很快，成心不让女人跟上。女人跟了一阵，小跑了几步，就停下了。

    一辆公交车停在男人身边，男人跳上车。跳上车的男人在把一枚硬币投进自动收款机的同时，扭头看了看慢吞吞走在马路上的女人。女人没抬头，当然也就看不到男人看他的目光。

    慢吞吞走着的女人停下了脚步，站着想了想，就转了头，跳上了驶来的另一辆车。男人看了，并不担心，他知道女人一定是去主顾家了。男人和女人都请了一天的假，因为听说今天这所重点高中报名招收高价生。儿子在另一所普通中学读书，成绩很好。老乡说咱在那里可惜了，要是上一所重点高中，将来考大学希望更大一些。可今天来，人家说一次要交齐五万。家里存款倒是正好五万，可明年孩子考上大学，学费怎么办呢？如今才九点钟光景，回家待着，太奢侈了。男人也要回工地去，还可以挣半天的工钱。

    女人到了主顾家的时候，老人正躺在床上流眼泪。女人赶紧俯身问：“大妈，你怎么了？”

    “你今天请假，我给儿子打电话，本来他要来的，儿媳妇不让，说让我自己将就一天。你看，我刚刚弄脏了被褥。”

    女人掀开被子，一阵恶臭冲出来，女人差一点吐出来。

    “闺女，先点上一支烟吧，委屈你了。”老太太看着女人要搬自己的身子，赶紧阻止了说。

    “大妈，我忍一忍吧，怕烫着您呢。”

    “不会的，小心点儿就行。以前我伺候我婆婆的时候，也是这么着的。”

    女人顺从地点上一支烟，给老太太洗漱干净，又放好平躺着，去卫生间拆洗被褥。女人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多了一个人。婆婆来了。

    男人满脸的笑，已经把饭做好了。

    “妈，您来了，我还和您儿子说呢，等过了这一阵，接您过来照顾照顾您。我们下岗这几年，也没尽多少的孝心。”女人的笑脸很甜蜜。

    男人把话接过来说：“妈要来住一年，老三媳妇今旱跟老三闹别扭，说老人不是一个儿子的。要是不送这里来……就要离婚。老三也没办法。”女人愣一愣，马上就又笑了：“没事的，当然不能光让妈跟着老三，那咱们不是没了妈啦？这样好，就让咱们来孝顺妈。”

    老人明显地舒了一口气。

    收拾被褥，调整房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关灯的时候，女人看看墙壁上的石英钟，已经十点了。

    朦朦胧胧间，女人听到婆婆在轻声喊儿子的小名。女人轻轻推几下男人，男人的鼾声就停止了。

    男人披衣去了隔壁，一会儿就回来穿衣服。“怎么了？”

    “妈看来不如以前了，刚刚把大便解到了床上。你不要起来了，我去收拾吧。”

    “哦，我还是给你搭一把手吧。”女人赶紧起床。

    男人掀开母亲的被子，刚要起身搬起老人的身子，一阵恶心，赶紧直起身。女人出去，回来就把一支点着的烟放进男人嘴里。“用烟味冲一冲，小心不要烫着妈。”

    女人把脏了的被褥抽出来，麻利地换上一床新的。

    男人安顿好母亲的时候，女人已经开始在洗手间忙碌，满房间的臭味。脏了的被褥如果不早洗，干了就更难洗了。

    男人走进来，扳女人的身子。女人回头，一支烟递进了嘴里。

    女人叼烟洗着床单，看男人一眼：“你赶紧回去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男人倚在房门上说：“以后你的烟我买，我知道哪种烟味道重。”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